洗完澡後，胤禵又監督佳玉喝了一整碗薑湯。
佳玉被辣得臉緊緊皺成了一團，胤禵卻很乾脆地一飲而盡。
“是不是之前我總是給你治療，弄疼了你，所以現在就報復？”不怪佳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是胤禵作弄的小心思太過明顯，讓她不得不聯想。
胤禵就是不言語，用笑彎了的月牙眼盯著佳玉勐瞧，把佳玉看得不好意思地扭過頭。
幸虧及時地喝了薑湯，佳玉睡覺前打了幾個噴嚏，都沒有感冒。
晚上的被窩還有一點涼，兩人緊緊地挨在了一起，說些閒話。
“咱們明天還得找楊之林聊聊，他肯定知道好多事情，但就是不和我們說。”
佳玉想起他消極對待的樣子就來氣，如果不是他刻意隱瞞，那自己和胤禵也不用走這麼多彎路。
胤禵將手搭在佳玉的腰上，冰得她打了一個哆嗦：“你手怎麼這麼涼？”
“你要是嫌冷，可以自己再多加一床被。”佳玉左挪右閃，躲避著他四處扇風點火的捉弄。
胤禵不過是逗她玩兒，兩人在被窩裡鼓搗了一氣之後。
胤禵拍了拍自己的枕頭，讓佳玉和自己躺在一起。
“喂。”佳玉用胳膊肘搗了搗他，促狹地問道，“你想不想京城？想不想你皇阿瑪？”
胤禵還真的思考了片刻，鄭重其事地說道：“京城倒是不怎麼想，最想我皇額娘。”
胤禵伸出手撫摸著佳玉的臉頰，將食指繞在她鬢邊的捲髮上，一圈一圈地揪著玩。
“這還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她的身邊這麼久。其次想的是太后奶奶，最後想的才是我皇阿瑪。”
這倒也是人之常情，不過由此可見，皇上這爹當的多麼失敗。
平日裡最追崇濡慕他的十四兒子，居然在遭遇大風大浪之後，把他排在了最想見的人末尾。
佳玉其實心裡很理解他的思念之情，但就是喜歡拿他當做調侃。
“你以前在王府裡的時候，一天十句話九句話都和皇上有關，怎麼如今出來之後，反而不是最想他的？”
胤禵往佳玉的臉前湊了湊，他倆的鼻尖對鼻尖，彼此的呼吸氣息完美相融。
“不瞞你說，其實真正和這些人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我開始有點質疑皇阿瑪的很多處置方法了。”
佳玉趕緊先捂住了他的嘴，然後才小聲提建議：“當著我的面說這些話倒沒事，就怕你嘴說油了。回了京裡還這麼講，那可真是給我們恂親王府惹事兒了。”
胤禵搖搖頭，示意佳玉可以把捂他的手放下。
見她不肯把手放開，便故意地伸出舌頭在他掌心舔了一下。
就像觸電似的，佳玉刷地收回手，面紅耳赤。
“以前每天都待在皇阿瑪的身邊，我總覺得他就是我的天。是我一切行動的指揮者，但是現在我遊歷民間，發現很多事情並不是那樣。”
胤禵倒抽了一口涼氣，“我真的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大逆不道，所以也不敢告訴別人，只和你說了說。”
佳玉伸出雙手擁抱住他的脖子，給出了最有力的鼓勵。
“胤禵，這是很正常的事。當你開始走過更多的山水，你便會知道如今的磨難在你整個人生中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
“你從苦難中獲得成長，也獲得幸福。”
胤禵不安的心情，便就此平靜下來。
兩人並肩扶持著，一起趟過山山水水。
彼此相信著，也鼓勵著，這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啊！
楊之林這人還算是有眼力見，佳玉也悟出了他能做這麼久官的道理。
雖然執政水平很差，但是總能夠抓住狗屎運。
總在最關鍵的時候，抱住堅硬結實的大腿。
佳玉和胤禵剛用完早膳，就有僕人通報：“知府老爺拜見。”
佳玉現在已經不會再對他客客氣氣，依舊毫無表情地吃完了早飯，才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等著楊之林的“請安”。
實在不是她貶低楊之林，只是這傢伙如今越來越準時，每天早上都來內院這裡報道。
而且每次的狀態都是很惶恐不安，所以佳玉才這樣調侃他。
楊之林一看見他倆，便狗腿地磕頭問安。
佳玉招了招手，就算是打招呼，讓他起來。
今天是佳玉特意關照楊之林，要空出半天的時間來找自己，因為她對譚鍾雲的桉件有著非常多的疑慮。
但這裡的午作，水平技術並沒有很高超，而且也沒有得到系統的培訓。
世人對這個工作還心存偏見，所以佳玉對他們的驗屍結論很是質疑。
“你現在能不能從頭給我們講講，關於譚鍾雲的事情啦？”
楊之林思考了半晌，想著要怎麼給佳玉介紹。
“其實我和他的交情，早在唸書的時候就有。當時我們都曾經在青雲書院，求學過一段時間。”楊之林慢慢地說著，回憶如潮水一般向他腦海中湧來。
“後來我已經做了縣令，他那時候還是一個白身。就到我的手下來做一個縣丞，專門輔助我的工作。”
佳玉很是不解：“你們都說這位譚縣丞才華橫溢，他怎麼不去考科舉？反而直接窩在這個小地方？”
楊之林一陣懵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乾脆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
“雖然我和他很多事情都談得來，但是也有相當多的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他父親早亡，只有一個寡母相依為命，但不知為何吃穿用度從來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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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玉很是疑惑：“你們嘉定縣丞，每月的薪水是多少啊？”
楊之林苦笑：“別說他了，就是我也不能支撐像那樣的奢侈生活。”
胤禵不信，只要是從楊之林嘴裡說出的話，他都要打個問號：“你既然和他交情那麼深，我就不信不跟你透露些一二？”
佳玉也覺得蹊蹺：“按理說一兩天的奢侈生活可以，但是長期的用錢大手大腳，如果沒有人背後支援我是不信的。”
“我也曾問過，不過他都是讓我不用擔心，他自有來源。”楊之林面露愁色，“但我知道他有一位兄長，是在京城做官，可能日常生活支出都是由他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