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在那兒瞎琢磨,蘇玉珊兀自回府午歇。
待主子醒來後,常月生怕主子傷心,忍不住安慰道:“四爺可能只是為了給宮裡交差,迫不得已才會圓房,他心裡只有您,格格您別難過。”
蘇玉珊彎唇笑道:“習慣了,就不會難過了。”而後她又囑咐常月,“你去瞧瞧彥彥睡醒了沒,若是醒了,讓嬤嬤將孩子抱過來。”
有那個閒工夫,她寧願多陪陪孩子,也不願為弘曆和別的女人而傷感。
傍晚的時候,下起了雨,疾來的雨拍打著蔥綠的枝葉,卻也攔不住有心人的步伐。
弘曆撐著傘過來陪她用膳,席間蘇玉珊什麼都沒提,並未問他喜帕一事。
弘曆跟她說話,她也會回應,但神色淡淡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待晚間入帳時,他伸手攬住她,肆意撫揉親吻,想讓她感受到他的愛意,她沒有反抗,卻也沒有任何回應,眼中沒有一絲意念。
目睹她那淡漠的神態,弘曆終是沒再繼續,收了手的他輕嘆一聲,柔聲道:
“玉珊,我曉得你心裡介意我與她相識一事,可她是皇阿瑪指婚的側福晉,我沒理由將其趕出府,只能留她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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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放心,我有分寸,昨晚花燭夜,我必須留下,但我並未碰她,往後我也不會再去她房中留宿,我已經跟藍容說了,我心裡只有你一個,對她並無感情,所以不會與她圓房。”
蘇玉珊本不打算再去追究,得過且過即可,可聽到最後一句時,她實在難以忍受,冷嗤道:
“弘曆,你總說你有苦衷,我時常告誡自己不要任性,應該站在你的立場,體諒你的難處,我甚至強迫自己去接受你與旁人歡好,但心屬於我的事實。
如今你與藍容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你卻堅稱自己不喜歡她,讓我相信你,你說你們沒圓房,結果上交的喜帕上落紅點點,喜歡就喜歡,圓房便圓房,你直說便是,我又不能將你怎樣,除了接受我沒有其他選擇,你何至於這般欺瞞撒謊?”
“什麼喜帕?”弘曆一臉懵然,“我並未與她圓房,何來的喜帕?”
懶得看他演戲,蘇玉珊直言不諱,“倚雲閣那邊的嬤嬤已經將喜帕送至宮裡,你還在這兒跟我裝傻?”
“怎麼可能?”沒有圓房,沒有落紅,嬤嬤怎會交喜帕?“這事兒你是聽誰說的?這當中肯定有誤會!”
玉珊不願出賣雲芳,沒肯說實話,“你不必追究這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可以發誓我沒有跟藍容圓房!”弘曆有理說不清,他越想越憋屈,乾脆坐起身,喚來李玉,揚聲吩咐,
“去倚雲閣把藍容叫來!”
立在門外的李玉望了望簷下的雨簾,心生詫異,“爺,現在就去嗎?”
“立刻!馬上!把人給爺帶來!”弘曆聲帶不耐,嚇得李玉趕忙應承,“是,奴才這就去辦。”
道罷他便拿起靠在牆邊的傘,消失在雨幕之中。
蘇玉珊被他這舉動給弄糊塗了,“大半夜的,外頭還下著雨,你這會子找她過來作甚?”
弘曆滿目憤慨,誓要將此事調查個水落石出,“這事兒若不說清楚,還怎麼睡得著?若是等明日再問,你又會認為我跟她串通撒謊,就得現在問,當面對質,省得你又懷疑我!”
五月初夏,白日炎熱,夜裡到底還是有些寒涼,尤其下了雨,寒意四散,李玉迎著風雨,匆匆趕至倚雲閣,彼時藍容已然就寢,忽聞丫鬟來報,說是李玉來了。
李玉立在外頭,沒進去,只請她去一趟畫棠閣。
藍容好奇詢問因由,李玉乾笑道:“這個奴才也不清楚,您一去便知。”
靈眸一轉,藍容已然猜出因由,隨即讓他稍候,她得起身更衣。
未免讓四爺久等,她沒敢梳太複雜的髮髻,只讓秋茶隨意幫她將長髮盤起,戴了支簪子,便準備出門。
秋茶提醒她將袍子披上,說是外頭在下雨,她看了一眼,略一思量,終是擺了擺手,沒披袍子。
饒是有傘,夜風依舊能將雨幕吹斜,落在她衣裙之上,藍容鼻頭一酸,打了個噴嚏,不由抱緊了臂膀,繼續前行。
待她到得畫棠閣時,只見弘曆穿戴整齊,正端坐在外屋的椅子上,面色陰沉。
她並未瞧見蘇玉珊的身影,想來人還在裡屋吧?
藍容依禮福身,弘曆也不客套,開門見山,“我且問你,喜帕何在?”
果然是為這事兒,藍容早就猜到弘曆會質問,從容應道:
“那會兒宮裡來了人,詢問喜帕一事,如若我交不出帕子,那麼宮裡就會知道您沒與我圓房一事,我擔心熹妃娘娘為此事怪罪於您,便拿剪刀劃破自己的手指,將指間血滴在喜帕上,藉此充數。”
原來玉珊得到的訊息是真的,喜帕的確是交了,但那血卻是假的!得知真相的弘曆惱斥道:
“我跟你說過,喜帕之事不用你管,我來交代,你為何不上報,擅自做主?”
弘曆那微揚的聲調夾雜著怒火,藍容懼怕低眉,顫聲解釋道:
“人已經來了,我若再去找你,讓人等著,豈不露餡兒?當時情況緊急,是以我只能當機立斷,想著等下回見您時再稟報。
我只是不希望您被熹妃娘娘訓責而已,想著只要交了喜帕,娘娘就不會再管此事,若是做錯了,那妾身甘願受罰。”
說到後來,她竟嚶嚶哭了起來。
這哭聲對男人而言,或許還會生出幾分疼惜來,怎奈蘇玉珊是個女人,裡屋的她一聽到這矯揉造作的聲音便覺頭皮發麻,但她實不願見藍容,是以一直躺在帳中,並未出去。
藍容一臉委屈,弘曆也沒理由再怪她,降了聲調,沉聲道:“只此一回,下不為例!往後不管遇到什麼事,必須提前講明,若再擅作主張,決不輕饒!”
含淚點了點頭,藍容低泣道:“妾身謹記四爺教誨,夜已深,妾身先行告退,不打擾您和姐姐休息。”
待她走後,弘曆負手進得裡屋,望向帳中人,滿目憤慨,
“聽到了嗎?這就是真相,我沒有跟她圓房,沒有騙你!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不信我,玉珊,我在你心裡就那麼不堪嗎?”
真相已然擺在眼前,蘇玉珊卻沒有任何表示,弘曆氣不過,並未入帳,而是在桌邊坐下,惱哼道:
“你這般汙衊我,是不是該跟我道個歉?”
所以,是她錯了嗎?是她誤會了弘曆?
事情怎麼就鬧到了這一步呢?這兩年她和弘曆相互信任,感情越來越好,如今居然有了裂痕?
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麼?
皇上為他指側福晉,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蘇玉珊根本沒放在心上,用弘曆的話來說,無非就是多養一個人而已。
可偏偏來的側福晉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樣的巧合巧到令人起疑!
喜帕的事一出,她怎麼可能自信的認定弘曆沒有碰過藍容?她肯定會對他起疑,兩人為此發生爭吵,這裂痕便悄然而生。
而藍容,她卻是一片好心,並無惡意,她是在幫弘曆,她是無辜的,輕輕鬆鬆便置身事外。
此事過後,弘曆可能會認為她胡攪蠻纏,不通情理,反倒認為藍容是個善解人意的可心人,大抵便會對她心生憐惜,越來越好,而她和弘曆,很可能漸行漸遠……
默默捋著前因後果,沉思了許久的蘇玉珊靈光頓閃,登時坐起身來,“我知道了!”
被誤解的弘曆心中忿忿,一直在等著她開口認錯,等了許久她都沒吭聲,乍聞此言,弘曆下巴微揚,冷哼道:
“你終於知道錯了?”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蘇玉珊琢磨了許久才將此事捋順,找出破綻所在,
“你不是說,你遇刺時她擋在你身前嗎?她是被什麼利器所傷?”
這話鋒轉得略突兀,不過她既問了,弘曆自會如實告知,“受的劍傷,傷口離心臟很近。”
那就更奇怪了,“既是劍傷,肯定會留下疤痕,選秀那麼嚴格,她身上若是有疤,第一關就該落選,她又是如何入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