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寧知道，和婉郡主是一定要被送出去聯姻的。
可他她也不想讓那些草原部落覺得求娶一個公主或是求娶一個郡主，是多麼輕鬆簡單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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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往都是如此，越是容易到手的，越不知道珍惜。
草原部落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
但凡是一個公主或是一個郡主嫁過去，哪怕活的時間不長，他們也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再求娶一個。
蘇婉寧查了一下內務府和禮部的單子。
從開國以來到現在，大清朝嫁過去的公主、郡主不計其數。
且這些公主郡主又不是每家一個，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輪著娶了十幾個。
還有一些人不拿這些女人當人看，只讓這些女人給他們無限的生孩子，生到死為止。
如果說大清皇帝對於女人的需求，大多數就是要一個生育機器。
那麼嫁到草原部落上的公主郡主，大部分已經淪落為連保養都不會給時間的生育機器。
宮中雖然女人之間鬥的兇，但對於那些給皇室誕下子嗣的女人，還是儘可能的調理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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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草原部落上，很少會有女人，會真的有時間調理身子。
如今的草原部落還是遊牧民族，很有可能今天才生孩子，第二天就要被迫跟著一起，遷徙到另一個地方去。
若是有那走的近的還好一點，但他們大多數遷徙的時候都是要走出去好遠。
有一些女人可能就在這個時間段染上了病。
草原上又沒有御醫，藥材又十分稀缺。
大清皇室的公主郡主們大多數都是嬌慣著長大，身子骨本就受不得累。
這就好比在溫室裡悉心培育的花，突然移植到了野外去，任由風吹雨打是一個道理。
這樣的花哪怕開的再美，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枯萎。
蘇婉寧的一番話，倒是讓自己的親家愣了愣。
皇太后也是沒想到，自己這個皇后兒媳婦來此，竟然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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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不知為何，明明她應該呵斥自己的兒媳婦兒，不該如此說話。
但蘇婉寧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心裡特別舒服。
就好像大清的態度本應該就是如此，皇室就應該這樣。
皇后的兩位親家對視了一眼，似乎也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些什麼。
如果換成是先帝時期，或者是再往前推一個時期，大清皇室是不敢如此，同草原部落上的貴族們這般說話。
但他們心裡都清楚，如今的大清不同了。
從前，大清需要他們安穩下來，有時間鞏固好自己在內地的發展。
自從這個皇后娘娘成了皇后以後，大清的百姓們已經空前的團結。
他們這段時間來到京城之後，也發現了大清的變化。
大街上再也沒有看見過任何一個乞丐，所有的百姓們穿戴都高檔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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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上次他們來大清參加先帝葬禮的時候，看見的還是許多孩子亂跑被訓斥。
這次他們來大清，參加自己的兒子與長公主的婚禮，見到的孩子大多都是十分懂禮，一看就上過學的。
他們心裡很清楚，讀書人多了，整個社會風氣都會發生改變。
從前的大清百姓們都懼怕草原部落的人，覺得他們生就空武有力。
如今的大清百姓們反而覺得，這些草原上的莽漢沒什麼可怕。
如今的大清朝，連那些走出來買菜的婦人們有許多都是認字的。
反觀草原部落呢？
除了那些娶了大清朝公主郡主的人家，又有多少人真的識字呢？
太多的文盲在草原部落裡面出現，他們只知道武學至上。
但事實上呢，真正能夠統一一個國家，或是管理好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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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需要的不只是武將的武力，更多的還是文臣的治理。
武將是打天下的，而文臣是穩固天下的。
武將只有在亂世之中才會更有它的價值，文臣不管何時，都有價值。
若只是朝堂上的官員和草原部落上的極少部分會讀書識字的人相比，他們還不覺得有多可怕。
當大清的教育已經普及到了百姓，草原部落自然會驚慌。
一旦他們草原部落制約不了大清的發展了，也不會給大清造成任何的恐慌和焦慮。
下一個被動的，就不會再是大清，而是草原部落。
聽話聽音，都是聰明人。
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也明白了大清與草原部落之間的關係可能與從前不同了。
“對呀，忘了同皇后娘娘說起。這次草原部落打算進獻到宮中的美人，大約有三十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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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選秀也不知草原部落能否趕得上。若是趕不上的話，能否請皇后娘娘將選秀之日再延後幾日？”
蘇婉寧心裡清楚，這就是俗話說的誰更弱勢，誰送的人就越多。
蘇婉寧作為皇后，作為皇帝的女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身邊女人會越來越多。
但如今這個情況，皇帝的身邊草原部落的女人多了，也說明如今是大清朝皇室佔了上風。
皇太后心裡滿意，越發覺得這個皇后選的好。
“本宮可以去同皇上商量，將選秀的事宜往後推兩日。但如今秀女們的質量參差不齊。”
“陛下如今挑選秀女入宮，充實後宮已經是要求越來越高了。”
“若是草原部落來的秀女落選了，本宮可以讓她們先留在宮裡做個女官，或是到朝臣家裡去。”
“若是留在宮裡做女官，很有可能會因禍得福，重新成為後宮的一員。”
“若是沒有那個福分，等年滿二十五的時候，本宮也可以做主將她們放回到草原上去，重新選個男子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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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本宮這樣表述，二位可是聽明白了？”
兩個人又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如今的大清的確是過於強勢了。
但看皇太后娘娘沒有任何表態，皇后娘娘還十分悠閒的拿起茶盞喝茶水，就知道如今後宮掌勢的人是皇后，而不是皇太后。
仔細想想，他們也就想通了。
如今不管是在子嗣方面還是盛寵方面，或者是各種手段上，皇后娘娘的確比任何人都優秀。
若是草原部落上有皇后娘娘這樣的女人做主，想來草原的發展也不會差。
和婉郡主在皇后娘的身邊養過幾年，自然耳濡目染，也學會了很多東西。
和婉郡主，草原部落娶定了。
不就是幾十個美人可能都不會給草原部落長臉嘛，他們草原部落送的起。
但凡那幾十個美人裡，有一個能夠在後宮之中殺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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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送這些女人入京，也不算是白費。
“此事，微臣夫妻二人回去後，定然會同所有草原部落的貴族們說一聲。”
“但微臣現在就可以保證，草原部落與大清共存亡。”
“草原部落的女兒也該由大清皇帝先行挑選，這是草原部落蒙八旗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到時候，我們草原部落嫁女自然也會帶美酒和牛羊和馬匹作為陪嫁。還請大清陛下與皇后娘娘莫要嫌棄。”
蘇婉寧笑著頷首，面上依然端莊的很，完全沒情緒上的大變化。
“草原部落與大清本就同為一體，不必分得如此清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草原部落的勇士，一向是我大清的榮耀。”
“二位回去後一定要轉達給所有人知曉，大清皇室歡迎草原部落前來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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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咱們所有人都好了，整個大清才會更好，你們說對嗎？”
幾個人又互相恭維樂樂呵呵的說了幾句，夫妻二人終於離開了。
蘇婉寧這才卸了自己的氣力，故作擔憂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皇額娘您是不知道，臣妾剛才心都快跳出來了。”
“早就知曉草原人勇勐，臣妾還不信。剛才他們倆那一眼啊，差點將臣妾給定在原地不敢吭聲。”
皇太后鈕祜祿氏哈哈大笑，寵溺的戳了戳蘇婉寧的額頭。
“你少在這裡給哀家演戲，你那膽子多大，哀家還能不清楚嗎？”
“不過哀家想說的是，你做的這些呀都是對的。”
“咱們大清皇室就該拿出皇室的威嚴來，這麼多年送到草原部落上的女兒有多少？哪個活著回來了？”
“嫁到草原部落上的女兒，平均壽命才二十二歲。”
“嫁過去的女兒，最小的十四歲，大多數都是十五、十六。”
“有個別的幾個嫁過去生活還算是好的，能活到七十、八十。”
“可太多的都是連孩子都沒落下，人就沒了。”
“每次一聽說這些噩耗傳回來，哀家的心都是痛的。”
“反倒是你做了皇后以後啊，草原部落那邊傳回來的噩耗倒是少了些。”
“今日哀家知道他們兩口子要來，就知道是要求娶和婉的。”
“哀家今日翻了一下禮部和內務府那邊的記錄，你做皇后以後這幾年，一個送去草原生活的都沒有。”
“不光如此，你還讓他們的兒子入贅到了京城。”
“哀家心裡歡喜，是真的高興啊！”
蘇婉寧微微一笑，“他們之所以不把公主，郡主的放在眼裡，無非是因為他們覺得大清特別需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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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草原部落生活條件本就不好。咱們大清嫁過去的女兒都帶著陪嫁去的。”
“不管是送過去的侍女還是太監，對於他們來說也相當於給草原上的其他人提供了妻子、侍妾和下人。”
“幫著他們傳宗接代了，也幫著他們做活兒了，還給他們提供了那麼多的財產。”
“有這麼多的好處，他們巴不得錢花光了，人用完了，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就再換一個繼續壓榨。”
“這樣的不良風氣，大清皇室一直在縱容著，只會造成惡性循環。”
“如今咱們這邊的條件好一些了，百姓們也安定下來了。”
“這樣的社會風氣是草原部落不敢想象的，不管他們再如何羨慕，他們的人口增長速度一向是慢的。”
“咱們的人越來越多，還越發團結。”
“但凡有一日咱們被他們惹急了，一口氣兒直搗他們的老巢，他們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我若真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他們自然要提前防範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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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選擇了伏低做小，選擇了將真正的草原明珠捧過來任由咱們挑選。”
“這次在乾西四所裡面的秀女們，不是沒有蒙八旗的人。”
“但母後您心裡也清楚，此次送來的蒙八旗秀女，並沒有草原貴族家的嫡女。”
“大多數都是保養的相對好一些的平民之女，或是哪個貴族家不受寵的庶女。”
“按照從前的慣例，不管皇上喜不喜歡，也不管那秀女是個什麼樣的。為了與草原部落維持關係，都要選幾個入宮。”
“這次選秀就不必顧及這些了，一定要讓草原部落那邊好好心疼一番才行。”
“時間久了，他們已經擺不清自己是個什麼位置了。就要好好的敲打一番，提醒一下。”
“以後再送去草原部落的貴女，就不能任由他們想娶就送。”
“咱們到時候就定下數額，每年挑幾個或者是幾年挑幾個。”
“若是咱們這邊嫁過去的貴女，短短幾年就喪了命，一定要讓他們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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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讓他們知道怕了，知道疼了，他們才知道什麼叫疼人。”
“咱們再如何也會善待草原部落來的女兒，他們也該如此才對。”
“既然他們做不到，那咱們也不必做到。”
“以後與草原部落那邊如何合作，就看這次草原部落送來的秀女是什麼樣的，最近幾年他們的誠意又會如何。”
“皇額娘，等到這批秀女選完以後。宮裡那些從前的草原部落來的貴女們，也要好好清算一番才行。”
“如今後宮之中，半數都是草原貴女。”
“雖然這些貴女裡面最大的才是貴人位分，但數量多。”
“但凡他們生出來一個孩子，主位都有她們的。”
“如今臣妾特別慶幸，沒有草原上的貴女們有機會成為主位之一。”
“不然的話，只怕後宮如今是個什麼樣的光景，誰也預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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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整個後宮都被草原上的貴女們給承包了，或者有人有自己的手段，大量的傳信到草原部落上去，如今的大清只怕也不太平。”
皇太后心裡自然明白蘇婉寧話裡的意思，輕輕頷首。
“你說的不錯，哀家這段時日要好好想一想，那些草原貴女們在宮裡都是如何生活的。”
“若是一直安安穩穩，不吵不鬧的。只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哀家也不會去動她們。”
“可若是成日在後宮之中鬧的雞飛狗跳的，哀家自然也不會放過她們，是該好好的立立規矩了。”
“這些都不用皇后你操心，這種得罪人的事兒讓哀家來。”
“如今整個後宮之中，只有哀家做什麼事兒都不會有人敢指指點點。”
“若是他們不懂事兒，撞到哀家頭上，哀家就要了她們的命。”
“你只管繼續做你的皇后，慢慢穩固住自己的權勢。”
“有什麼困難或者有什麼不好伸手去管的事兒，只管告訴哀家，哀家幫你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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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你這樣一個好皇后，真是他命好啊。”
“還好你是哀家的兒媳婦，不是哀家仇人的兒媳婦兒。”
“若先皇后的兒子還在世，若是你成了先皇后兒子的枕邊人，哀家可真就要難辦咯！”
蘇婉寧淺笑，“皇額娘就知道拿臣妾尋開心，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萬一和可能呢？”
“臣妾能在後宮之中安安穩穩的到現在，成了如今的皇后，還有多感謝皇額娘的栽培與愛護。”
“若不是皇額娘這麼多年一直護著臣妾，臣妾這條命呀，怕是早就沒了。”
皇后笑著拍了拍蘇婉寧的手，拉著她起身出了門。
“今日陽光好，哀家的心情更好。”
“正巧昨天皇帝派人送了不少新培育出來的珍惜花卉到了哀家的小花園裡。”
“你今日也別忙了，陪哀家在小花園裡轉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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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圍著那些後宮裡的瑣事轉，你也不覺得累得慌。”
“你也別每天那麼忙，偶爾的抽出時間來享受一下生活也挺好的。”
“哀家活到這個年紀才明白，有的時候不爭就是爭，爭了也不一定贏。”
“要想做最後的贏家，除了智商和手段要跟上以外，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先帝的年皇貴妃壽命夠長，能活到現在。”
“如今的大清皇帝是誰真就不好說了，如今的大清皇太后是誰那就更不好說了。”
“你自從生了璟久以後，身子一直沒恢復好。”
“哀家整日讓小廚房那邊給你變著花樣兒的做補湯滋補身子。可你看看你現在，依然胖不起來。”
“以前你那小臉兒雖然也瘦，但是啊還是能掐起肉來，可愛的很。”
“你再看看你現在，皮包骨一樣，哀家看著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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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可要告訴你了，若是明年你再調整不好你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胖個三五斤的。”
“哀家可就真生氣了，真就不理你了。”
蘇婉寧忍不住搖頭失笑，笑著應下。
“皇額娘放心，這次的選秀結束呀。臣妾一定好好養身子，爭取再添個一兒半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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