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姝見糊弄不住,只能道:“好,你告訴他,他今日要是不來……他,他會後悔的。”
“是。屬下這就去。”
這次趙安沒有讓底下的人去稟報,而是親自去了。
千衡院裡。
胤禟正在案桌前提筆而書,一個綠色旗裝的清麗女子站在一旁靜默地為他研墨。
“我會後悔?”胤禟筆鋒落在宣紙上,頭也不抬地輕笑一聲。
“那爺倒想看看她要怎麼讓爺後悔。”
他瞥了一眼堂下的趙安,“告訴她,不見。”
“是。”趙安只能領命離開。
正在研墨的周聽月依舊在規矩地默默研著墨,面上容色沉靜。
待趙安離開,胤禟忽然問,“她被禁足半個月了,後院一切可還好?”
周聽月回道:“福晉從前就不太敢管後院的這些人,從前她規定是十日請安一次,可不知為何,兩個月前,福晉又忽然下令說往後眾人只需三個月去正院請安一回即可。”
“三個月?”胤禟筆下一頓,抬頭看著她。
“是,福晉說這是什麼……季度性彙總。”
周聽月想了想,又道:“算起來,下一次請安還得在半個月後。”
“呵,她倒是會偷懶。”還季度性,她怎麼不乾脆來個年度總彙。
一點福晉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胤禟忽然就興意闌珊地擱下了手中筆。
周聽月微愣,覬了一眼他晦暗不明的神色,一時間也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在生氣。
若是生氣,為何生氣?
爺難道不是一向都不管正院那位主的動向的嗎?
周聽月正想著,便聽見胤禟又道:“你是府中的格格,後院的這些人你且多管著些。”
“是。”周聽月恭敬地應道。
胤禟隨後揮了揮手,周聽月緩緩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
雙棲院那邊又有侍衛來報,“爺,福晉她,她爬到圍牆上去了。她揚言您要是再不過去,她就從高處跳下來。”
“什麼?”胤禟氣得倏然起身,“這簡直不成體統。”
說完他一拂衣袖,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雙棲院大門邊上的牆高要比周圍的圍牆稍高些,約莫有三米高。
南姝也是第一次在毫無安全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坐在那麼高的地方,往下一看,她心裡也還是有些怵的。
“福晉,您別激動,小心摔下來了。”
趙安一邊指揮侍衛往南姝所在位置的下方鋪軟墊,一邊耐心勸道。
南姝看了看底下鋪就的軟墊,目測厚度也就手掌厚而已。
這幫傢伙,也不知道多鋪一層。九阿哥府還缺了這點物資不成?
萬一她不小心掉下去了,這東西能得護住她嗎。
“對啊,福晉,您還是先下來再說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裡頭的蘇嬤嬤被她這舉動嚇得不輕,聲音都發了顫。
“嬤嬤,你別勸我了,爺他不理我,我留在這兒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往這一跳算了。”南姝裝出一副被拋棄的委屈樣。
她就不信,自己在這兒鬧那麼大一個笑話,胤禟也能視若無睹?
“福晉啊,您這是何苦呢……”蘇嬤嬤急得直跺腳,忍不住又訓身邊的青鎖青芝。
“你們這兩個死丫頭,不勸阻就算了,還敢在一旁遞梯子,你們簡直……福晉要是有個好歹,你們,你們讓我怎麼跟九泉之下的小姐交代啊。”
青芝和青鎖這會兒也已是後悔不已了,再被蘇嬤嬤這一訓斥便更是嚇得臉色發青。
“你這是在做什麼?”
一聲怒斥聲響起,南姝連忙把臉轉向了外圍處。
只見兩米外,胤禟正一臉慍怒地瞪著她。
終於肯現身了?
坐在高處,南姝是第一次高居臨下地俯視他,這感覺……頓時讓她有了幾分氣勢。
“我有話要跟你談。”她抬頜道。
胤禟的目光從她臉上緩緩落到了她身上的那身棉厚寬鬆的氅衣上。
將近六月天時,她穿一身這麼厚的衣裳?
星目一轉,胤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就是想跟自己鬧一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罷了。
“下來談。”他道。
“我不,就這樣談。”南姝梗著脖子道。下去了哪裡還有談的份?
反正都已經沒形象了,她也不差這會兒。
胤禟安耐住性子,“爺已經赦免了你一個月的禁足了,你別不知道好歹。”
“這算哪門子的赦免?那一個月本來就是你坑我的。”南姝反駁道。
胤禟看著她,幽幽道:“爺再說一遍,下來。”
“我不下,你要是不赦免我這個月的禁足,我就從這兒跳下去。”南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到時候我要是摔出個好歹,我看外邊的人會不會說你虐妻。”
簡直胡攪蠻纏。
胤禟懶得再跟她多說,而是對站在一旁的趙安說道:
“去把裡面的梯子給拿走,我看……這軟墊也沒必要留著了。”
胤禟一臉看戲地抬眸望著牆頭的女人,“既然福晉喜歡呆在牆頭上,那就好好呆著吧。爺還有公務要處理,就不奉陪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你。”
看著轉身就走的背影,南姝氣極了。
他剛剛那輕視的眼神,是篤定了她不敢跳是嗎。
看來今天不摔一場,他只會更瞧不起自己,那往後她就更沒底氣跟他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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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南姝一咬牙,縱身就往牆下躍去。
與此同時——
聽到胤禟命令的兩名侍衛正一前一後地扯著軟墊往外拖。
飄在半空中才發現這一幕的南姝,頓時驚得眼睛都睜得如銅鈴大。
兩位大哥幾個意思?
伴隨著蘇嬤嬤和青芝青鎖幾人的尖叫聲,胤禟聽見身後傳來“砰”的一聲。
驀地回頭,他就看見南姝大半個身體跌落在軟墊上,頭卻重重地磕在了地面。
胤禟當場臉色大變,她是瘋了嗎,還真敢跳。
前後兩邊手裡還拽著軟墊的那兩侍衛已然被眼前這一幕驚住,惶恐地看著倒地的南姝。
南姝覺得渾身痠疼極了。
媽的,這墊子要不要收得那麼快?
她本意只是想意思意思,表表態而已,不是真想摔這麼狠啊。
南姝只覺滿眼的金星,天旋地轉之間,她依稀看見胤禟極快地向她奔了過來。
胤禟跑過來剛蹲下,就看見她雙目微闔,暈厥了過去,額間著地的地方已然磕破了皮,鮮血正滲出來。
他心頭驟然一緊,慌忙伸手將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