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莊子上, 胤祜終於活過來了。
去年一整年沒來過,前年也是南巡前跑了幾趟,將近兩年時間了, 再回到莊子上, 有種回家的踏實感。
阿貴也很久沒見過胤祜了, 親自扶他下馬車,臉上還堆滿了笑容, “今年的有機肥材料都準備好了, 去年秋天太子爺還派了人來, 在西側蓋了兩間玻璃房, 比咱們這間還大。”
第一年胤祜要堆肥,莊子上很多人不理解。
奢侈的蓋上一間玻璃房去放髒東西,他們領著工錢嘴上不敢說什麼, 心裡卻在嘀咕胤祜暴殄天物。
直到後來,有機肥有效地提高了產量, 莊子上的人都閉嘴了。
之後兩年地裡的產量一直很穩定,他們還主動問起堆肥的事。收集材料、運送材料時, 他們比誰都積極。
胤祜聽後,也不由點頭。
“可以,多兩間玻璃間, 可以多堆點肥。”
“自從朝廷推廣有機肥,一些材料就不好買了。奴才準備在東側果園下方蓋幾個棚子多養些牲口。”
“你放手去做,缺銀子或有別的困難就找本王。”
有機肥的好處長眼睛的人都看得見, 種莊稼的人靠地裡的出息過活, 沒有什麼比增產更能打動他們的。
有機肥的推廣在京城一帶特別順利。
來到莊子上的第一天,阿貴陪著胤祜四處轉悠,到各處看他囤積的原料, 是囤得挺多的,夠一年的量了。
……
胤祜在莊子上忙活,六福晉臨近中午才知道胤祜出宮了。
她懵了片刻。
雖然倆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她對胤祜的印象還挺不錯的。
不僅後院乾乾淨淨的,他身邊連個宮女都沒有,衣食住行都是太監打理,他本人也沒有什麼壞脾氣。
他一些生活習慣,她也瞭解了一點。
比如,他喜歡睡懶覺。
今天他為了出宮起了個大早,說是出宮養病,六福晉總覺得怪怪的,就算出宮養病也不用特地早起吧?
琢磨了好一會,她決定去莊子上找他!
六福晉換了身衣裳,帶著幾個人直奔鍾粹宮。
她剛行了個禮,皇后給她賜了座,就道出了她的來意。
“是為胤祜出宮的事來的?”
“皇額娘明察秋毫,什麼都瞞不過皇額娘的眼睛。”
“不用擔心他,他就喜歡呆在莊子上,下個月弘旭和弘旻的三歲生辰他就回來了。你別管他,在宮裡吃好喝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遇到什麼事就來鍾粹宮找本宮。”
六福晉留意著皇后的表情,還怕她言不由衷。
卻什麼都看不出來,皇后說的好像不是違心話。
她還是有點不安心,“王爺去莊子上養病,兒媳怎能放心一個人呆在宮裡?兒媳想去莊子上照顧王爺。”
皇后面帶微笑,直接擋了回來:“他身邊不缺照顧的人,你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哪能讓你照顧他?”
走出鍾粹宮,六福晉還有點恍惚。
婆婆對她挺好的,就是不肯送她去莊子上,臨走前還讓人裝了兩碟她愛吃的點心讓她帶走,又送了她四個繡娘。
說是胤祜在長身體,消耗快,給他做了新衣裳也穿不了多久,讓她別累著自己,針線活都讓繡娘做。
皇后和胤祜給她的感覺其實差不多,該怎麼說呢?
他們像是要把她供起來,她想要什麼,他們就給她什麼,只要她當好六福晉就行了,別的不用她做。
回到乾西三所,六福晉跟陪嫁丫頭秋雨說起此事。
最後,還奇怪道:“他們似乎對我沒有任何要求。”
秋雨道:“大概跟民間一樣,嫡長子要繼承家業,嫡長媳未來是當家主母,所以要求多。嫡次子是疼寵大的,肩上的擔子沒有那麼重,找個兒媳婦只要夫妻和睦,也不會去為難。”
六福晉想想也覺得有道理。
關鍵還在胤祜身上,只要他們能好好相處,皇后娘娘也不會苛待她,等他三月回宮,要對他好一點。
這種想法只持續了一天。
第二天秋雨去外面逛了一圈,回來後,表情有點古怪。
“奴婢打聽了一下,皇后娘娘對毓慶宮原先那位福晉特別好,比對您還好。後來王爺封郡王的時候,她孃家說了不該說的話,惹惱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才遭了厭棄。”
說起這事,秋雨也是一陣唏噓。
太子的嫡福晉,板上釘釘的準太子妃,甚至是未來的皇后。
轉眼就落得一場空,她一個局外人見了都覺得可惜。
六福晉聽完倒是安心了許多,對之前的兒媳婦好,說明皇后是個好婆婆,但欺負她兒子那就另說了。
“你捎個訊息回家,讓家裡人注意些,不該說的話別說。”
雖然她對孃家人很有信心,他們就算要說些什麼,也只會關起門把下人趕出去再說,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千萬別步了原先那位二福晉的後塵。
康熙也關注著胤祜的動向。
他答應過胤祜不挑刺,但還是忍不住嫌棄這個兒媳婦。
胤祜後院就她一個人,這麼好的條件,她還拴不住胤祜的心,也太無能了,虧得他之前讓人勸了她好久!
……
宮裡的事,胤祜一概不知。
他在莊子上也沒幹什麼活,莊子上不缺人手,也輪不到他親自幹活,但是地太多了,他也要四處跑。
過了幾天,胤祜帶著小榮從東邊莊子回來,就聽阿貴說太子來了,還帶了一大群人過來,在院子裡等他。
“帶了些什麼人?你可曾見過?”胤祜邊走邊問。
“奴才從未見過那群人,有十五個人,看起來都挺年輕的,年紀最大不超過三十歲。”阿貴如實道。
胤祜一聽是群年輕人,心裡就有數了。
親哥早就說過要給他找幫手,估計就是這一群人了。
他們在詹事府的學堂裡學習過至少兩年,教材都是胤祜拿出來的,特地挑的農家子,科舉無望,但地裡的活都會幹,學了兩年,只要細心一點,給他幫個忙還是可以的。
不過,能留下多少人還是個未知數。
“他們大概會留在莊子上,你給他們安排個住處。”
“是貴客還是?”
“給我幫忙的,不用太隆重。”
“誒,奴才這就去安排。”
胤祜和小榮進了院子,太子拉著他一陣打量和問候,之後才指指身後的十五個人,“他們是哥哥給你找來的幫手。你先用著看看,合適的就留下,不合適的就退回去。”
也要讓他們有個競爭,就算是種田,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
胤祜這裡不是單純的種田,絕不允許有人混日子。
太子這話一說,那十五人的態度明顯認真了幾分,胤祜一眼掃過去,也放在了心上,“那我先收下了。”
兄弟二人說了幾句話,又讓那十五人自己介紹一番。
胤祜把他們的名字和臉都對上號了,就讓他們先去安置。
人走後,他小聲說:“我發現有兩個人挺傲氣的。”
“有本事的人有點傲氣也正常。回頭你就讓他們去堆肥,殺一殺他們的氣焰,一開始別對他們太好,別把他們捧得太高。”
太子耐心十足地教導弟弟。
胤祜聽得認真,都記下了。
說完那十五人,太子又道:“告訴你個好消息,蒸汽機已經做出來了。是時候開啟第一次工業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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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做出來的?”胤祜眼中暴露出一道精光。
資料他早就拿出來了,一直沒有訊息,他以為親哥暫時沒計劃它,沒想到不聲不響就做出來了。
“去年你稱病的時候就做出來了,只是沒拿出來。之後又改良了一次,我親自去看過,安全過關。”
胤祜興奮不已,他拉著太子直問:“還缺什麼資料?我賬戶上有很多錢,缺什麼你就來找我。”
不僅是資料,其他東西需要的話也可以讓他買。
“不缺,現有的資料他們還沒消化完。”太子在他頭上rua了一把,“等以後缺了,哥哥再來找你。”
兄弟二人說好,太子就走了。
小榮和阿貴都發現胤祜很開心,之後的時間裡,每天也是笑容滿滿,就是太子送來的一批幫手不開心。
他們能進詹事府的學堂,自認為前途敞亮,要飛黃騰達了。
結果夢一場,還沒過上好日子,就被太子送到胤祜莊子上了。
送過來也就算了,胤祜還讓他們和一些髒東西打交道,莊子上又不缺農戶幹這些髒活,他們若是為了幹這些髒活,就不用搶破頭擠進詹事府的學堂,這些幫手裡就有人蠢蠢欲動了。
當然了,他們得罪不起胤祜,也鬧不起來。
只是覺得自己受到輕視,呆了兩天,就有人提出要走。
胤祜也不留他們。
又過了兩天,總共走了五個人。
那兩個有點傲氣的人都走了,胤祜也不心疼。
不願意留下的人又何必強留?留下他們當大爺嗎?
胤祜還把剩下的人叫到跟前來說話,直接告訴他們去留自由,想走隨時可以走,但走了就回不來了。
胤祜的態度,倒是讓那些心不定的人安分了。
誰都不是傻子。
人家又不缺人手,走了一批,以後還有大把人一頭扎進來。想走很容易,但是走了就回不來了,甚至連詹事府的學堂也回不去了,所謂的前途也別想了,除非自己有別的路子。
留在莊子上若能得胤祜看重,拼搏一下未必沒有好前途。
有心思活絡的人,就跟莊子上的農戶搞好關系。
也套了些話出來,據說朝廷推廣的有機肥就是他們莊子上搞出來的,上交朝廷的三個配方都是胤祜的。
剩下的人再交流了一下意見。
有有機肥的事情在前,這是能增產的好東西,他們正在幹的髒活就是堆肥,也就是能增產的有機肥。
心裡那點抗拒頓時就沒了。
剩下的十人專心幹活,胤祜看在眼裡,對此表示很滿意。
三月初,兩個小胖子的三歲生辰,胤祜提前兩天回宮,又輪流去乾清宮和鍾粹宮蹭飯,也沒有跟他們生疏。
給小胖子過完生辰,次日一早,他又起了個大早,帶著小榮和小明準備出門,剛走了乾西三所就被六福晉堵在門口。
她身後的秋雨還抱著個包袱。
雙方打了個照面,六福晉趕緊上前福了福身。
“王爺要去莊子上休養?妾身想去莊子上照顧王爺。”
“莊子上日子清貧,只有粗茶淡飯,不適合你去。”胤祜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是去種地的,又不是真的去養病,也不需要她的照顧。
“再說了,你還要管著乾西三所,乾西三所離不得你。”
“乾西三所有小光看著,王爺儘管放心。”
“本王要靜養。”
“妾身不吵。”
看她的架勢,是非去不可了。
胤祜開始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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