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夫是死也不會同意的!!”鰲拜憤怒地大喝,一語道盡數月心酸,“不給老夫吃蔥油大蝦也就算了,如今竟連香火,也要從老夫手中摳走嗎?”
“摳你點香怎麼了!想當初,小金貴還想摳我們生財鬼的錢哪!!”趙公明咆哮的比鰲拜還大聲,不過下一句就聲音驟低,“現在還不是摳成功了……”
趙公明含幽帶怨地看了沒良心的小金貴一眼:人都被摳進觀了,也不知道珍惜,每天總想招些旁的玩意兒進門。
陳圓圓深諳個中門道,保持抬袖捂嘴的姿勢,緩緩退出戰場……然後和香爐後的三個大活人對了個照面。
剛剛還你追我趕的三人一鬼面面相覷。
“哎。”青陽疲憊地說,“別吵了,不請陰將了行不行?獒兒,就讓你那些個陰兵來幫幫忙,把陳姐……”在陳圓圓瞬間兇悍的瞪視下,青陽改口,“把圓圓妹妹的珠寶撈上來。”
胤禟從香爐後冒頭:“還有我的寶貝啊,之前也丟秦淮河裡去了。”
鰲拜還想抗議,但青陽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而且把香火分給自己手底下的兵,總歸比分給外人好受,只能點頭答應。
青陽催行五鬼運財術,指引五位被叫來的陰兵入水尋財,按照陳圓圓的生辰八字推算,很快便將那十八匣珠寶,以及胤禟扔下去的東西打撈了上來。不光如此,打頭的那位陰兵還額外抱了個匣子,擠眉弄眼地說:“道長,秦淮河底真是堆金積玉,滿是寶貝啊!這匣子就是我在河裡撈上來的,不止這些呢,河床上滿滿都是。”
鰲拜幾乎和陳圓圓異口同聲:“那快撈上來啊!”
趙公明等五位靈公也湊了過來,看看匣子,又看看青陽,欲言又止半晌,眼神矛盾中摻雜著擔憂。
陰將直接將匣子塞青陽手裡了,青陽本來當場就想推開的,但竟沒能推開,反倒抱住了。匣入懷中,彷彿帶著一種強烈的吸引力,令青陽忍不住低頭看裝滿匣子、光彩依舊可見奪目的珠寶,難以移開視線。
青陽心底一陣悸動,腦中不自覺的產生了想據為己有的想法,似有惡魔在一旁誘惑低語:既然都是遺棄之物,拿來又何妨?
“……不行。”青陽猛地從這混沌的狀態中抽出神來,皺眉將匣子塞回陰兵懷中,“這玩意兒邪門的很,居然能讓我有貪財的念頭。我是那種貪財的人嗎?”
眾:“……??”
你不是嗎?
“你們把我當什麼了!”青陽頗為委屈,大感不被理解,“不取不義之財,不可敗德辱行。那些珠寶各有其主,我憑什麼霸佔?如果那些寶貝的主人,也像圓圓妹妹這樣呢?我豈不是做了壞事兒。你快把這東西送回去。”
“不要啊——”
五靈公是松了口氣,陳圓圓卻瞬間在地上打起滾來,美人撒嬌,正是芳姿妖嬈,柔情綽態:“不嘛不嘛!留下來!管他們呢,我都棄佛入道了。”
青陽嚴肅地說:“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看看觀中牆上的字?”
陳圓圓仰頭一望,左一個尊道貴德,右一個遣欲坐忘:“……”陳圓圓頓時委頓下來,喃喃自語,“我感覺我被騙了。天下道佛一般的煩人。”
趙公明本還撫著胸舒氣,聞言頓時大怒,一下飛身而起,青陽嚇了一跳,趕緊撲來想勸,就聽趙師兄大聲地說:“這是侮辱!!那佛門能和我道門相提並論嗎?我道門什麼不強過它!比煩,我道門也一定是比佛門煩的!你可知我道門多少戒律!”
青陽:“???”這也要攀比嗎?!
趙公明開始滔滔不絕地說道門戒律,青陽權當聽不見,走到胤禟和胤褆身邊,把還蹲著的兩位皇子扶了起來,順手也搭了一下可憐的國際友人。
胤禟噗噗直跳的心總算安定下來:“大恩不言謝……”
青陽深深地凝視胤禟。
胤褆難得開竅,捅了胤禟腰眼一下:“什麼大恩不言謝,道長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不該好好意思意思?”
才對青陽升起一點好感甚至是敬意的胤禟:“……”
剛剛還說不貪財呢,怎麼還是要錢!胤禟不甘願地把才回到手裡的錢袋又遞了出去,胤褆又開始不客氣地呵斥穆景遠:“你也是!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禍!”
穆景遠:“……”明白,給錢。
胤禟親手把還沒捂熱的銀子送到青陽手上,情不自禁地想:……此情此景,和剛剛遇到餓死鬼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惡啊!這道士說一套做一套,分明是披著人皮的刮油水惡鬼!
“真是萬萬沒想到,大皇子竟有這般心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是來秦淮整頓吏治,背地卻是拉攏大師……這一定是九皇子出的主意!”管事手執筆墨,表情憤慨,“這事一定要立即告知主子!”
管事在密函上奮筆疾書:【……屬下人微言輕,實在難以阻攔二位殿下行事。但太子儘管放心,便是觸怒二位貴人,屬下也一定不會讓他們計謀得逞……】
讓人將密函快馬加鞭送去京都,管事站起身,深吸口氣,涼風中頗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心態:“主子不在秦淮,我也不能墮了主子的威名,日後酒樓建設,我一定要替主子盯好了敵人!”
隔天。
“大,大師,這女子怎可拋頭露面,又如何有那個手腕,經營起您這家酒樓呢?”
管事真是怎麼也沒想到,昨天才寫信向太子下過軍令狀,今天大師就帶著大皇子、九皇子一道來了,身後還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美若洛神的女子,這分明就是美人計!!
陳圓圓嘻嘻一笑:“拋頭露面怎麼了,你想看我拋頭,還是露面?”
說著說著,陳圓圓緩緩把她那脖頸伸長了,雖然沒有太誇張吧,但絕對不是活人能達到的長度:“你說呀,想看拋頭,還是露面?”
青陽面露擔憂:“你悠著點,一會假髮掉了。”
陳圓圓:“……”
管事差點當場嚇暈,捂著胸口強笑道:“原原原來是大師自己人,我還以為……”是大皇子、九皇子送來的美人計呢。
他忍不住又瞄了陳圓圓幾眼:原來,鬼也是能在陽光下行走的嗎?大師果真法力無邊,就是不知道這副模樣,是不是這鬼的本來樣貌……
然而陳圓圓已經提溜著自己換上的裙裝,開始巡視自己未來的領地了,青陽也非常自然地跟著大皇子、九皇子一塊,往對面春盛酒樓走:“你這酒樓啊,原本就是苦命鬼的棲身處。現在既然有不少鬼還想留下,你不如就招他們做工,有鬼契在身,都不用擔心偷奸耍滑。”
管事是很想跟來的,怎奈何被九皇子、大皇子的手下攔住了,只能望大師興嘆。而這一頭,九皇子胤禟也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胤禟慎重的沒說話,心想,那確實是不用擔心偷奸耍滑,但不用擔心的人到底是誰呢?是我,還是大師呢?這群小鬼,該不會是大師塞進我酒樓的奸細吧!
然而胤褆已經聲如洪雷地哈哈大笑:“那就多謝大師幫忙了。請鬼做工,紙錢總歸比真金白銀便宜的,九弟,你是佔了大便宜啊!”
青陽趕緊宣告:“但是讓他們能在白日行走,這個符咒是要花錢的哦。”
“……!”胤禟猛地看向胤褆,大哥你聽聽,這話都說的這麼直白了,你難道還不醒悟嗎!
胤褆語調誇張:“當然當然,反正九弟也不差錢。”
胤禟:“????”
胤褆早就酸了,他自個兒渾身連個銅板都沒呢,九弟還能建酒樓。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只有我。
掏錢吧!!快被大師薅光!!!
…………
酒樓的建設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青陽本身也不是普通人,白天僱人幹活,晚上在鰲拜的陰兵裡挑些生前就是木匠、瓦匠的來繼續就是了。
所以,等到胤褆、胤禟辦好差事,都要離開時,青福酒樓已經基本有了雛形,胤禟特地去看了,竟都是最正常的裝飾,完全沒有剽竊他想法的意思。
胤禟這才完全放下心中芥蒂:“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大師,你這酒樓建在我春盛酒樓的對面,恐怕……不一定能掙錢啊。”
青陽驚愕:“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想,難道上次都親眼看見神了,還不相信我真供奉了財神爺?”
胤禟比青陽更加震驚:“什麼?上次的神仙裡,竟然有財神爺?是哪位,一定是那位特別嚴肅,說讓你轉賣佛珠的吧!”
青陽:“……”
他好像有點不太想說了,怎麼講呢?告訴胤禟:其實不是啦,真正的財神爺,是那個死活不讓陰將進門、暴打你大哥、還從鰲拜手裡摳香火、連煩都要和佛門比個高下的……
青陽含糊地說:“嗯……”
反正五靈公作為生財鬼運財,也算是司掌偏財,張元伯也能算是財神吧。
因為這幾日的交情,青陽還特地把胤禟、胤褆送上船——胤褆蹭的是胤禟負責看管、運送貢品的大船:“走啦,有緣再見。”
胤褆虎目含淚地握住青陽的手:“大師,我舍不得你啊……也捨不得青福觀、都城隍廟……”
這離開了秦淮以後,他要如何安心入睡呢?聽說女子陰氣極重,而男子洩陽元後陽氣自然降低,胤褆甚至都已經在考慮,未來再也不要和王妃、侍妾一塊睡了……而且住院外要多站幾個陽氣足的壯漢!!
青陽一眼看穿胤褆內心:“我給你書一道符籙做加持,這便不用怕了吧。”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胤褆色厲內荏道:“什麼怕!我豈會怕!……大師這個符能保多久?”
青陽是拈三清指,以秦淮河水為符水,在胤褆掌心書下符籙,眨眼水就快乾了,青陽還拿手扇了扇,看得胤褆都想喊,別扇了,再扇沒了。
青陽:“放心,這少說能在厲鬼面前護你一命。如果一直平安無事,就一直不會失效。”轉過頭,青陽又友好地詢問剛剛眼巴巴看他的胤禟,“九殿下,那你怕——”
“不怕!”胤禟死要面子,梗著脖子厲聲打斷,“我不需要!”說完就一揮紅袖,轉身大步就走。
穆景遠:“……”
穆景遠期期艾艾:“那內個……”
青陽瞅了眼穆景遠又拿到衣裳外的十字架:“其實人一生遇到惡鬼的機率也不那麼大。”
穆景遠:“……”
青陽:“你是想讓我現在寫符,死於神明掐架呢,還是等待惡鬼降臨……”
穆景遠:“……告辭。”
走水路上京都,胤褆這個馬上將軍著實嘔了好幾日,下船時都快脫了相了,被胤禟一路扶下來的:“大哥你這身子骨,打海仗著實不行。貢品既然已經送達,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胤褆也是真心想蹭老九那富麗堂皇的馬車,破天荒的沒拒絕,和胤禟哥倆好的回府去了。看到嶄新完好的直郡王府,胤褆差點哭:“……可算能在自家睡了!”
胤禟也沒打算多留,和胤褆告別後也自行回去了。
哪知道隔了幾日。
“胤禟。”
金鑾殿上,康熙緩緩開口,手中翻弄著奏摺,動作看似隨意,卻令百官眾臣噤若寒蟬:“今年南上的貢品,是你負責押送的。你自己也說,接應時,貢品並無短缺。”
“啪。”
奏摺被康熙隨手扔在桌上,奏本雖薄,卻如同驚堂木,輕輕落桌,便驚得好幾個膽小的大臣一個激靈。
康熙:“你能解釋解釋,為何貢品近京,卻少了三尊紅珊瑚嗎?”
胤禟聽得整個人都懵了,噗通跪倒:“兒臣不知,這,為何貢品會少,兒臣完全不清楚啊!”
胤褆也上前一步:“聖上容秉,兒臣與九弟一同坐船回京,因暈船,九弟更是送了兒臣回府,期間絕無做手腳的機會啊!”
康熙沒說話,也沒其他人敢再說話。帝王的眼神晦澀難懂,神色莫測地在兩個兒子身上打量。
最終他道:“既是如此,胤禟,你便親自去查。給你一月為限,莫要讓朕失望。”
退朝之後,胤禟幾乎是渾渾噩噩走出大殿的,他完全不能明白,怎麼會這樣?他真的沒有貪貢品啊!
胤褆從他身後急趕上來,搶先老八胤禩一步,把人拽到一邊,壓低聲音:“九弟,你先別慌。我覺得這事兒跟上次丟十萬兩紋銀有點像,咱們不如請青陽大師上京,哪怕不是鬼神作祟,以大師的能耐,肯定也能推算出幾分真相!”
“對……對。”胤禟連連點頭,“多個法子,多條後路,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查辦之餘,確實可以請大師來看看。我這便叫人去請大師!”
“等等。”胤褆一把拉住胤禟,“你,錢,備好了?”
本還沉浸在慌亂中的胤禟:“……”
靠!你到底是我大哥,還是大師的討債人。
“咦,九弟這是不捨得。”
一道清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太子帶著淡笑一路走近,他早就收到管事的密函,此時看老大、老九的眼神,宛如想偷他夥伴的敵軍:“竟不知九弟最近也如此困難,想必是近墨者黑。那我來吧,我出錢。”
“??”胤禟大怒,“不需要!我窮得只剩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