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如今膝下兒子不少。
他或許分給每個兒子的注意力有多有少，但是他相信，至少他的兒子們未來必將能成為大清的棟樑之材。
但是沒想到啊，今天他就在這個八兒子的身上開了眼了。
“你覺得，自己就這兩個錯誤？”
“不應該去見郭絡羅氏？不應該把她帶出府？”
見這個兒子一副認真的模樣，康熙笑得胸腔都震動了起來。
“所以，朕和你額娘將你生下來，將你養到這麼大，在你愛新覺羅·胤禩的心裡頭，還比不上她一個郭絡羅文呤，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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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的心臟彷彿被人捏得緊緊的，他一陣窒息。
“兒子、兒子不敢。”
“你不敢？”康熙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變得勃然大怒，“你八阿哥哪兒有不敢的事兒？你這分明是已經這麼做了呀。”
“實在是讓朕大開眼界，十分佩服啊！”
他的嗓門一響亮，懷裡睡著的糖寶就發出了嗚咽的聲音，彷彿馬上就要醒過來了。
嚇得康熙連忙降低了聲調，大手輕拍著糖寶的背部。
小糰子這才安穩下來，將小臉蛋兒轉了個圈，又埋進了康熙的懷裡頭。
在金磚上跪得規規矩矩的八阿哥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底深處卻是全然的羨慕。
別說是現在了，就說他小的時候，也不曾像這個十四妹妹一樣得汗阿瑪的寵愛啊。
親自養在身邊不說，還疼著寵著地親自抱著她入睡……
只怕當年的太子都不曾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吧？
對了，聽說太子也很寵愛這個年方三歲的十四格格呢，說一句‘要什麼給什麼’都是往輕的程度說了。
……實在讓他有些羨慕。
為什麼，能享受汗阿瑪和太子寵愛的那個人，不可以是他呢？
就因為他出身不如其他阿哥嗎？
可、可是這十四格格的生母，聽說也不過是個爬床的宮女罷了呀！
正當八阿哥在那胡思亂想的時候，康熙已經重新把矛頭對準了他。
“朕問你，上回朕讓你去問問你額娘，你去問了嗎？”
八阿哥不敢和康熙對視，“……還沒。兒子這幾日有些忙，就還沒去探望過額娘……”
“你忙？”這回答簡直就要讓康熙笑出來。
“你是忙著天天去看那郭絡羅氏吧！”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經極為嚴厲。
康熙指了指他，將自己的答案揭露出來。
“朕本來是想指望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但是如今看來，竟是朕痴心妄想了。”
“你以為那郭絡羅氏當真是個好的？你額娘衛嬪那頭，可從來沒見她去請過一次安！”
聽了康熙的話，八阿哥因為吃驚而變得結巴了起來。
“不、不可能啊……兒子知道文呤時常都去延禧宮請安的！”
“去延禧宮，是給惠妃請安啊，還是給衛嬪請安，你清楚麼？”康熙反問他。
八阿哥張了張嘴，半天才答道：“兒子……不知道。”
但是文呤會去延禧宮，不就是因為他額娘在那兒嗎？
她、文呤總不可能只是裝裝樣子，去了延禧宮卻不給他額娘請安，只是演給他看的吧？！
諸多繁雜的思緒一同湧上心頭，八阿哥愣愣地說：“可是，額娘從來沒有說過這事兒啊……額娘只說文呤是個好孩子。”
康熙也是目光複雜，“那是因為你有一個疼愛你的額娘。”
“她事事以你為先，事事不想讓你憂心，所以你也心安理得，覺得她事事都安好？”
康熙冷冷地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好兒子。”
八阿哥卻是驚呆了。
“不、不可能的！汗阿瑪您是不是不喜歡文呤，所以才騙得我！”
這話說得，康熙是個佛爺都得起火了。
“行，行啊你。”他失望地看著八阿哥，“在你的想法裡，朕堂堂大清之主，就整天和一小格格過不去？甚至還要騙你，她不是個好的？”
說到這裡，康熙也是奇了怪了。
“比起這個，朕更想知道，她郭絡羅文呤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
“讓你眼裡無父無母，沒有兄弟姐妹，竟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來，你給朕好好說道說道，讓朕也開開眼才是啊。”
這話光聽意思，彷彿是康熙在和八阿哥開玩笑似的。
但是配上他那張黑得能滴出墨汁來的臉，只要不是個瞎子，誰都看出來康熙此時的震怒。
八阿哥哪裡能承受得住康熙的雷霆之怒，整個身子都打起了擺子。
“兒子、兒子沒有……”
“解釋就是掩飾，你有沒有，朕看得很清楚！”康熙壓根就不想聽他多餘的解釋，直接打斷了八阿哥的話。
“自從你和郭絡羅氏遇到糖寶開始，事情就變得不對勁了。”
“朕也不是指望人人都把糖寶當成寶，她有疼愛她的人就足夠了。但是老八，你現在回過頭仔細去想一想，你還覺得你自己的行為毫無錯處嗎？”
隨著康熙的質問，八阿哥已然混亂的大腦中閃過了無數碎片似的畫面。
從郭絡羅文呤請求他帶著她去找太子和十四格格的馬車；
從她巧笑倩兮地和他說，她會常常去延禧宮陪著他額娘；
從她拉著他的手說，以後他們兩人會一輩子在一起；
……
無數個他們相處的畫面從八阿哥的腦海中飛快地劃過，讓他的腦子變得疼痛起來，幾乎就要爆裂開來。
八阿哥抱著腦袋，整個人轟然倒在地上，痛得打起滾來。
“我的頭、我的頭好痛……汗阿瑪，救救兒子……我的頭快要炸開了……啊——！！”
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而詭異起來。
康熙更是呆住了。
他訓斥了胤禩幾句，他的腦子就痛起來了？
還來不及深究裡頭的關聯，康熙倏然站起身來，厲聲道：“還不去叫太醫來！！”
梁九功腳下打滑，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因為萬歲爺訓兒子，其他的太監宮女早都去了外頭，他這會兒忙不迭地跑去乾清宮外叫人呢。
而康熙懷裡的糖寶也被混亂的聲音和動作給驚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地上打滾的八阿哥。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