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保養得極好的臉很快腫脹了起來。
雲似打了約莫十幾下，姜儀語氣冷冷：“停。”
雲似停手，並很快退回鳳輦之側。
再看德妃，白皙美豔的臉頰腫脹發青，嘴角破裂，血絲順著嘴角蔓延而下，看著分外狼狽可怖。
“德妃。”姜儀目光冷硬譏誚，“這兩天本宮和皇上陪你演戲，大概讓你產生了一種錯覺。你以為晏璃出了事，這晉國就是你們母子說了算？本宮勸你回宮去，對著鏡子照照你此時狼狽不堪的樣子。”
說完這句話，她收回視線：“起駕。”
內侍抬著鳳輦繼續前行，沒再理會自取其辱的德妃。
德妃死死攥緊了手，眼底恨意滔天。
當晏雲聽到德妃被掌嘴的訊息時，臉色僵住：“皇后命人對我母妃動手？”
德妃身邊的嬤嬤低頭：“是。”
晏雲面色陰鬱下來，心頭突如其來的慌亂。
他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擔心母妃，而是覺得姜儀這般強硬狠辣的手段根本不正常。
父皇和皇后眼下幾乎算是處於半幽禁的狀態，處境艱難，她怎麼會現在就跟母妃撕破臉？
皇后是忍不下去才突然爆發了脾氣，還是他們得到了什麼訊息？
想到方才匆匆進宮的宣將軍，晏雲心頭那陣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只覺得有什麼事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來人。”晏雲壓抑著心頭不安，冷冷轉頭開口，“隨本王去勤政殿。”
實在不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八殿下！八殿下！”宮外一人飛騎而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馬上翻了下來，“不好了！長……長公主殿下回來了！”
什麼？
彷彿晴天霹靂，一記驚雷砸下。
晏雲被砸得頭暈目眩，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穩住：“你說什麼？”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緊緊揪住來人的衣服：“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來人表情惶恐，語無倫次地說道：“長公主殿下沒死，她……她活著回來了，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長公主府的私兵正是出城去接她，而且……而且樊千戶和侯千戶手下的一千餘人都被關在了城門外，他們進不來，城裡的人也出不去，殿下，八殿下……我們該怎麼辦？長公主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當值的京畿衛齊齊色變。
晏雲臉色煞白，怔怔鬆開手，面色僵硬刷白，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晏璃回來了？
她怎麼會回來？她不是應該死在外面嗎？
他派出那麼多探子和死士，命令他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讓晏璃死，為什麼她還能安然無恙活著回到皇城？
晏璃知道有人刺殺她，所以瞞天過海，故意假傳情報，讓人以為她真的遇刺，以此來麻痺他，好讓他放鬆戒備？
為什麼他的探子一點沒查到她的真實訊息？
“八殿下。”跪在地上報信的京畿衛戰戰兢兢抬頭，“我們該怎麼辦？”
晏雲回神，該怎麼辦？
他轉頭望著宮門外嚴防死守的手下，幾乎失去了理智和判斷，慌亂中以最快的速度想到幾種解決方式。
如果現在帶人衝去勤政殿，殺了父皇和皇后，待晏璃一進宮，就以謀反作亂的名義拿下她，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他拉攏過來的京畿衛能不能打敗御林軍，剿滅長公主府三千精銳，順利把晏璃斬於馬下？
晏雲閉了閉眼，根本不可能。
因為這麼做的前提是朝中百官都願意聽他的，且他手下掌控的京畿衛是長公主府三千私兵的對手——不，不止三千，還有郊外軍營裡那些未曾被收買的京畿衛，他們一定會跟著晏璃進京。
晏雲越想就越絕望。
他根本不是晏璃的對手，長公主府那三精銳是晏璃專屬兵馬，他們對晏璃忠心耿耿，且訓練有素，戰鬥力極強。
他沒有任何勝算，雙方若是交戰，晏璃一定會殺了他。
所以這條路行不通。
如果他現在去勤政殿請罪呢？
如果他現在去告訴父皇，說晏璃已經安然歸來，混進宮裡的奸佞已經被他除掉，之前發生的這些事情全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父皇會相信他嗎？
他們會不會相信他根本沒有謀反之心？
晏雲心頭艱難掙扎，進一步是死，退一步可能是生，也可能是死。
他該如何抉擇？
這就是自己手裡沒兵權的弊端，臨時拉攏過來的士兵根本不靠譜，他們都是為了利益，為了晏雲承諾給他們的好處才願意聽從他的話。
可一旦死亡凌駕於利益之上，他們一定會放下兵器，絕不可能為了晏雲而力拼到底。
因為他們都有家有室，他們上有老下有小，不可能堵上全家老小甚至是九族的性命，只為了一場根本不可能勝利的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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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是絕望，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博弈。
晏雲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命令：“長公主乃是晉國祥瑞，吉人自有天相，安然歸來是晉國的福氣，來人！隨我出宮迎接長公主歸來！”
宮門左右當值的京畿衛聞言詫異，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八皇子。
因聽到長公主歸來而緊繃的情緒，此時終於松了下來。
“八皇子說得對！”忽有一人揚聲開口，“長公主乃是晉國祥瑞，吉人自有天相，任何奸佞宵小都奈何不得長公主！”
晏雲臉色一青，卻不得不忍著怒氣擺出笑臉。
“八皇子聽聞宮中有奸臣欲行謀逆之事，所以提前防備，只為等候長公主歸來。八皇子一片忠君愛國之心，卑職等人敬佩之至！”
“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晉國國祚綿延，千秋萬代！”
“晉國國祚綿延，千秋萬代！”
吶喊聲一時激昂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