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國大事雖重要，女子的容貌也不容忽視。”慕蒼拂衣在一旁落座，拿起筷子給晏璃佈菜，“長公主既要高貴，也要美麗。”
晏璃挑眉：“這就開始嫌棄上了？”
“倒也不是嫌棄。”慕蒼想了想，淡定一笑，“不過女孩子大多愛美，不能讓長公主被其他人比下去不是？晉國第一攝政長公主，美貌也要第一才行。”
“你這麼一說，我反而覺得容貌不需要太過在意。”晏璃低頭吃了口燕窩，“後世史書上只需要記載我的功績就行，容貌若著墨過多，反而不美。”
這世道本就對女子不公。
不管做出多大的政績，一旦跟美貌扯上關係，總會給人一種靠美色達到目的的印象。
“你方才出去佈置人手了？”
慕蒼嗯了一聲：“京畿衛中雖有將領被晏雲收買，但他不可能收買所有的人，我讓人去查一查，弄個名單過來，到時從皇城外調兵跟御林軍裡應外合，晏雲的計劃自然不攻自破。”
晏璃嗯了一聲，眉眼微深。
晏雲還是太著急了。
趁著她受傷的機會倉促行事，短短數日之間計劃不可能做到完美，京畿衛中將領被他說動之人，也定是看在利益的份上才參與他的計劃。
這種臨時靠過來的忠誠太過脆弱，一擊即碎。
晚膳結束之後，晏璃坐在窗前喝茶時，安靜地把計劃想了一遍，隨後召來天樞幾人，把任務一一安排了下去。
……
夜漸深。
此時的宮裡燈火通明，姜儀被困在鳳儀宮已有六天，這六天生活起居完全不受影響，鳳儀宮上到嬤嬤和掌儀女官，下到最普通的粗使宮女，無一人被限制行動。
因為守在鳳儀宮外的皆是御林軍。
早朝已經免了六日，每天會有內廷大總管把奏摺送到鳳儀宮來，讓皇后批閱，批完之後再分發到各部。
縱然人心惶惶，表面上一切依然有條不紊。
只是御林軍不能出宮，滿朝文武進出皇宮則需要搜身和檢查車駕，確保他們不會帶任何信件或者不該帶的東西出去。
宮門處當值的人是德妃孃家侄子，武安侯嫡子，也是之前舉辦詩詞花會的負責人沈望之。
其他宮門處守著的也都是晏雲籠絡收買的人。
然而高高的宮牆和嚴防死守的宮門可以抵擋住文武百官，卻抵擋不住夜裡疾若閃電的海東青——哪怕它全身雪白，也不擔心有人發現。
它的速度太快了，彷彿白光一現。
鳳儀宮雕窗外響起一陣咚咚聲響，皇后的貼身女官雲似轉身走去檢視，卻見外面忽然丟進來一團紙條。
雲似心下一驚，下意識地望向窗外，卻看不見一個人影。
“皇后。”雲似轉頭看向姜儀，“沒人。”
姜儀目光落在那團紙上，眸色幽深：“拿過來。”
“是。”
雲似把紙團撿起來，走到書案前遞給姜儀。
姜儀伸手接過，沒有急著開啟，而是觀察了一下這個紙團——說是紙團，其實就是一張不大的紙條揉亂了而已，仔細看，還能看到上面破損的地方。
像是被利爪抓破的痕跡。
方才窗外響起的那陣動靜，確實很像某種飛禽撓窗的聲音。
姜儀慢慢展開紙條，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卻足以讓姜儀數日不悅的心情轉為舒暢。
她輕輕籲了一口氣，抬手把紙條放進香爐裡。
冷眼看著火苗把紙條吞噬，姜儀站起身：“雲似，隨我去見皇上。”
“是。”
然而他們剛走出鳳儀宮，對面卻見晏雲帶著人走了過來，恭敬地朝姜儀行禮問安：“母後。”
“我要去見皇上。”姜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要阻止嗎？”
“這麼晚了，母後還是留在鳳儀宮休息吧。”晏雲淡淡一笑，姿態恭敬卻強硬，“父皇那邊有母妃照顧，一切安康，母後不用擔心。”
姜儀目光沉冷：“你說要清君側，本宮想問問你，你要清的人是誰？本宮還是皇上？”
“兒臣不敢。”晏雲垂眸，“母後這些年為了晉國，為了父皇和我們兄弟四人付出了很多，兒臣感恩在心，沒齒難忘，怎麼會想對付母後？兒臣絕沒有這樣的心思，望母後明察。”
“既然如此，就讓我去見見皇上。”姜儀冷聲說道，“不親眼見到皇上安然無恙，本宮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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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
“你要違抗本宮懿旨嗎？”姜儀驟然沉下臉，嗓音冰冷刺骨，“晏雲，晉國江山還由不得你說了算！讓開！”
她多年身居高位，眉眼威壓濃厚。
此時怒火正烈，連晏雲都有些無法招架，他不自覺地低頭，遲疑了好半晌，到底退開一步。
姜儀帶著人浩浩蕩蕩往皇帝寢宮而去。
晏雲盯著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須臾，他帶著人尾隨而去，在姜儀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始終維持著十步之內的距離，不過分靠近，卻也不會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
姜儀似乎並在意他防賊似的跟隨，很快帶著人抵達寢宮。
剛跨步進去，就聽到德妃溫婉恭敬的聲音響起：“晉國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女子即位的先例，祖宗打下的基業萬萬不能斷送在皇上手裡。長公主的夫君是穆國戰神，若讓長公主即位，皇上覺得她是慕蒼的對手嗎？”
“德妃倒是挺關心晉國社稷。”姜儀走進殿內，看著正在給皇帝按摩肩頸的德妃，“後宮不得干涉立儲之事，德妃明知故犯，是想藉著清君側的名義讓皇上立自己的兒子為儲嗎？”
坐在御案前看書的文帝抬眸：“皇后？”
“皇后姐姐。”德妃見皇后突然到來，心裡一慌，隨即站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后姐姐。”
姜儀冷冷看著她：“妹妹最近服侍皇上辛苦了，回你自己的宮裡去。”
“皇后姐姐。”德妃站直身體，不卑不亢地一笑，“皇上後宮僅有皇后和臣妾兩人，皇后姐姐忙於政務，朝政大事臣妾幫不上忙，只能多用心服侍皇上，並無其他心思，還望皇上和皇后姐姐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