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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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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起來這麼焦躁定有緣由!

胤禛蹙眉, 眼見著胤礽的舉動越發的不耐, 那指尖一直在茶盞上敲打著,手指鬆開又合上,頗有種蠢蠢欲動之感。

要是這茶杯從手中脫落,會發生何事?

胤禛心中閃過某個念頭,站起身來走到康熙帝身側。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吸引了胤礽的注意, 他的視線在茶盞與胤禛之間挪移了半晌,最終還是把手裡的茶盞暫時放下。

“你在作甚?”太子冷冰冰地說道。

胤禛幫著康熙帝掩住被角,淡聲道, “只是看看皇阿瑪罷了。”

胤礽沒好臉色地走到胤禛身側,低聲道,“情況難道有變?”

胤禛道, “沒有, 只是看看罷了。”這重複的話不能夠惹來太子的信服,他眯著眼睛看胤禛,似乎想在他身上看出個所以然來。

胤禛鎮定地讓太子看著, 片刻後說道, “這茶冷了, 臣弟去換茶。”宮裡屋外都忙得鬧騰, 乾清宮內的宮人也得被折騰得不行,胤禛偶爾忙裡偷閒會自己泡茶緩解下情緒。

胤礽眼眸幽暗, 看著胤禛的模樣一動不動,有些嚇人。胤禛倒是沒放在心上,把茶盞都收起來後, 淡聲道,“太子殿下,可想同臣弟一起去?”

胤礽的視線在他身上和床榻來回挪移了兩下,而後默然跟著胤禛出去了。

茶水房內忙活的內侍只有兩個,眼見著太子殿下和雍親王爺兩人一起前來,嚇得他們有些驚慌。胤禛讓他們退出去,漫不經心地取來了東西親自泡茶。胤礽雖是跟著胤禛來了,然在屋內平靜坐下後,就什麼也沒幹。

胤禛很快便把新的茶盞端到了胤礽面前,就在胤礽眯著眼睛評估胤禛是否在裡面下毒的時候,胤禛早已輕抿了一口,“若是殿下不想喝,也無需勉強。總會有新的。”

胤礽猛地抬頭看著胤禛,兩雙眼睛同樣佈滿血色,然一雙鎮定平靜,一雙略帶瘋狂,對上後有些旗鼓相當。

就在屋內氣氛膠著的時候,有個小內侍慌忙忙地闖入屋內,驚喜地說道,“太子殿下,雍親王爺,皇上醒了!”

緊繃氣息似乎被人拿著針戳破,頓時化為烏有。

不論是站的還是坐著的,兩人紛紛朝著茶水房外跑去,匆忙忙地趕到了康熙帝床榻前,御醫早已經站滿了床前的位置,胤禛站在外面耐心等待著,無意間看了眼胤礽的模樣。

那種瘋狂的焦躁感已然消失了。

胤禛心裡異常鎮定,完全沒有半點剛剛從地府走了一遭的感覺,只是衝著胤礽點了點頭,又把注意力挪到康熙帝身上。

康熙帝清醒了。

滿朝文武迅速得知了此事,心中安定。康熙帝要是匆忙離去,不論是誰都以為太過突然,眼下皇上能醒過來,才是好事一樁。

直到三日後,康熙帝的情況徹底恢復後,這才讓侍疾的阿哥們都回去。

胤禛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從宮內回來。

溫涼本以為胤禛會先回外書房休息,未曾料到他的目的地卻是小院。溫涼抱著溫良猝不及防在門口遇到了眉目倦怠的胤禛,“爺?”

胤禛緩和了臉色,“先生要出去?”

溫涼搖頭,退開些空間讓胤禛進來,“只是打算在門口站站。”

胤禛隨著溫涼入內,大貓在落地後又黏住了胤禛,麻溜兒地爬到了他的膝蓋上趴著,享受著胤禛有一搭沒一搭的按摩。

溫涼阻止了綠意泡茶的舉動,“去小廚房把今個兒備著的湯取來。”

小廚房每日都會熬著些藥膳,屬意滋補身體,這些都是陳李大夫兩人開的方子,便是尋常人也是能用的。眼下胤禛的情況,喝茶還不如喝湯。

“爺需要休息。”胤禛的倦怠已然無法掩飾,連眼眸的銳利都鈍化了些,又怎麼能夠讓溫涼相信胤禛的情況。

胤禛道,“的確如此,只是還有些事放心不下。”他垂眉捏了捏鼻樑,斂了斂心神,“太子的事情查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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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道,“外頭的確有那麼幾個有點動靜,那幾日京城的氣氛也不對。只是東宮還是有些人脈,查到一半後皆被迅速地斬草除根。若真的要在此事尚做些什麼,想來只有宮內了。”東宮的動作異常迅速,只是透著某些詭異,似乎更似是突如其來。

東宮是太子的地盤,然清宮同樣也是康熙帝的地盤,胤礽在宮中不可能沒有動作,若是真的有,等著康熙帝秋後算賬便是。

“就算是有,也該不多。”胤禛搖頭,對那日太子的情況有些知根知底。“那日跟著太子的侍從只有一人,後出來時,那人早便不知所蹤,直到半個時辰後才回來。太子若真的想動手,應該是借此人傳遞訊息。”

只要場面控制在東宮那處不曾出動,想來也不會真出什麼事。不過若是皇阿瑪察覺到什麼,要真的查出來也的確不是難事。

溫涼若有所思地說道,“太子要是真逼宮,此遭也沒有任何相助,有些衝動了。”宮外的動靜再如何,在京城中沒有其他軍隊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真的對皇宮產生什麼壓力。

“所以才需要逼宮。”胤禛道。

若非康熙帝醒得及時,便是他把胤礽從乾清宮帶出來,早晚也會動手的,左不過一兩刻鐘的事情。

只要康熙帝不醒,胤礽確有從容不迫完成的可能。

“這般匆忙,又這般謹慎,倒是幫助了他。”溫涼蹙眉道,太子如此心急也能理解,康熙帝對太子越發忽視了,就算是平日裡也有意無意地不讓太子參與朝政,這無疑讓太子深感地位不穩。

胤禛在宮中留著後手,若胤礽真的動手,也能抵擋一二。他定要趕走胤禎便是不打算讓他參與此事。

一場無形的殺機能化為烏有的確很是慶幸,也恰好康熙帝醒來及時。

綠意的藥膳早已端來,胤禛也沒怎麼注意便喝了幾口,單手撐著額頭和溫涼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然說著說著就安靜了。

溫涼抬眸看他,只見胤禛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他神情平靜,呼吸沉穩,些許倦容還殘留在眉目間,那股清冷氣息隨著他的入睡溫和了些,整個人看起來不再那麼清冷。

溫涼皺著眉看他,又看著外頭的天色,他深知剛入睡便被猛然叫起很是難受,只是這眼下的睡姿也不是什麼好事。半晌後,溫涼起身入內,取了他常用的小毯子蓋在胤禛身上,打算先讓胤禛歇息半個時辰後再叫起他。

溫涼剛把毯子蓋到胤禛身上,便發覺胤禛似乎察覺了什麼,微蹙眉心拉住了溫涼的手腕,那毯子隨著胤禛的動作下滑,險險蓋在膝蓋上。

溫涼抿唇,那緊握在腕骨處的力道不大,他要是掰開的話也不是問題,可胤禛定然會被他吵醒。思考了些時候,溫涼索性席地而坐,猛然對上一對琥珀貓瞳。

溫良從小毯子裡蹭出貓腦袋,正愛嬌地想叫起來,溫涼便伸出手指按住溫良的貓嘴巴。大貓溫順地在溫涼的手指上蹭蹭,然後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溫涼。

溫良趴在胤禛的膝蓋上睡著了,那一團熱烘烘的,暖著胤禛的膝蓋。屋內通著地暖,溫涼席地而坐也沒什麼異樣,倒是綠意進來被屋內兩位主子的模樣嚇了一跳。

胤禛的指骨比起溫涼來說粗大許多,那掌心還有許多繭子,握著溫涼手腕有些鬆散,然只要溫涼有些許動靜,這握著的力道又下意識增強,讓溫涼也無所謂地任著胤禛握著。

窗外大雪紛飛,洋洋灑灑落滿屋簷地面,皆是白色一片。些許風聲敲打著窗扉,發出輕微的動靜。這屋內安逸靜謐的模樣與外頭正好相反。

溫涼靠著椅腿漫無目的地想事,視線有些飄忽,等到落到角落裡的落地鍾後,這才回過神來,“爺,醒醒。”

溫涼站起身來,輕微用力掙脫了胤禛的手,又叫醒了胤禛。

胤禛初醒時有些迷茫,右手下意識握緊,在捏住掌心的時候回過神來,揉著眉心說道,“我睡著了?”

溫涼輕輕應了聲,然後說道,“爺應該回去歇息。”

胤禛略微掙動,這才發現身上蓋著的毛毯,輕笑著對溫涼說道,“多謝先生了。”溫涼只是搖頭,看著胤禛從膝蓋上抱出一條軟條條。

溫良似乎在胤禛身上睡得很舒服,被胤禛抱起來時還有些迷茫地喵嗚了兩聲,然後被溫涼接過來抱住。胤禛笑道,“先生不若讓溫良隨我回去。”

溫良團在暖毯子裡睡了半天,整隻貓都暖呼呼的。

溫涼道,“只要她願意。”

胤禛也只是開個玩笑,伸手摸了摸溫良的頭,又道,“我先回去了。”

溫涼親自把胤禛送走。

窗外落雪紛紛,蘇培盛在胤禛後面打著傘,胤禛有些出神地走著,看著右手握了握,似乎有些感覺,又道,“爺在屋內留了多長時間?”

蘇培盛道,“約莫半個時辰。”

胤禛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忽而露出笑意,背著手往回走,看起來情緒不錯。

康熙四十八年初,康熙帝的身體總算是徹底恢復了,只是隨著他的恢復,朝堂上又因為他的動作而掀起了一些事情來。

康熙帝年前便開始私底下召集馬奇等大臣質問當初人選的事情,而後又開始事後發落,不論是胤褆還是胤禩都在這場裡遭受損失,不少人紛紛下馬,胤褆也被康熙帝順勢禁足了。

眼下康熙帝膝下的皇子中,已經禁足了胤褆胤祉胤禩三位,其中最為嚴苛的莫過於胤祉,他到現在都不曾從府內出來過,康熙帝可以說是非常厭惡他當初的行徑了。

溫涼直到康熙帝的身體恢復後,才又一次入宮,此時宮內的氣氛剛剛冷靜下來,溫涼隨著梁九功入內時,倒是在通往乾清宮的路上看到了不少侍衛。

溫涼心中一凜,哪怕太子沒有動手,康熙帝應該已經知道了此事。

溫涼入乾清宮時,康熙帝正在窗邊坐著,看著棋盤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溫涼漫步過去,輕聲道,“萬歲爺剛剛恢復,還是不要勞損心神。”

康熙帝抬頭看他,“坐下吧,小小年紀說些什麼勞損心神。”

溫涼抿唇,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和康熙帝辯駁,溫涼如今的歲數,也算不得小了。

“溫涼你看,這是不是困局?”康熙帝指著棋盤上的畫面說道。

溫涼斂眉看去,半晌後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康熙帝笑道,“我就知道你看得出來,只是這玩意要是能輕易做到,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康熙帝所代指的是什麼事情,溫涼也沒有發問,只是順著康熙帝的動作又看了眼棋盤,又發現了端倪,“這是萬歲爺同人下棋?

溫涼原本以為這只是康熙帝擺出來的棋盤,然仔細看來,卻更像是廝殺了一般的棋路。康熙帝慢悠悠地點頭,“的確如此。”

溫涼在心裡思忖,是胤礽?

康熙帝沒注意到溫涼的模樣,只是嘆息道,“知道朕今日叫你進來作甚嗎?”

溫涼道,“只要不是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然後在康熙帝瞪人的目光下補充,“不知道。”

康熙帝收回瞪人的視線,然後才道,“我知道你在江南的時候特別快活……”

溫涼麵無表情地說道,“某以為皇上形容不當。”

康熙帝笑起來,就像是在玩鬧一般,“這又有何關係,左不過是那兩句。”他說完後,這才又轉移到正事上來,“不管是你此前查到了什麼,眼下不要亂動。”

溫涼被康熙帝如此囑託,頓時有些訝然。康熙帝知道溫涼在江南的些許動作很是正常,然而特地提點溫涼就不大對了。溫涼蹙眉,片刻後微微頓住,似是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康熙帝笑道,“以溫涼的能耐,該知道朕說的是什麼。”

溫涼搖頭,不知是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皇上,這麼大的事情,您應該憋著。”

康熙帝挑眉,哼笑著說道,“朕就不。”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康熙帝似乎把溫涼當做可以隨意傾吐的人,略帶玩笑地看著他。

溫涼眼眸漆黑,康熙帝便是找了他,此事早晚還是會輾轉地被胤禛所知道,溫涼看不出這樂趣究竟何在。

康熙帝樂呵呵地不回答溫涼的疑問,視線落到剛才的那棋盤上,隨手地把一枚棋子丟到棋面上,砸開了不少佔據原本棋面的棋子,使得棋路頓時亂做一團。

康熙帝打算二廢太子。

溫涼斂眉,他的確沒想到這速度來得如此之快,不管是康熙帝還是胤礽,對這個結果似乎早就有了些許端倪。

這不過一年的時間……

康熙帝讓溫涼不要動江南,不過是給溫涼一個暗喻罷了,生怕溫涼這個冷靜的小瘋子在這個時候真的鬧出些什麼事情來,到時候真的顧此失彼。

溫涼不知康熙帝是因為此前太子的意圖,還是從一開始便打著這個主意,只是太子當真還是逃脫不了宿命,依舊沉淪下去。

康熙帝似乎也在思索此事,默然道,“要是當初溫涼遇到的人是胤礽,那該如何?”

此話語中寒意森森,意味深遠。

溫涼鎮定地說道,“不如何,某不會選擇太子殿下。”

康熙帝顯然認為,按著溫涼的脾氣性格,若是遇到的人是旁人,也當能夠勸阻一二。

溫涼道,“皇上曾說過,不是隨意的兩人遇到便能輕而易舉地關係良好。太子矜貴,頗為傲氣,這乃是常事。然也因此,太子殿下無法真正地認可士人。”

皇帝不需要敬重士人官員,然一個好皇帝必定得認可這些人背後代表的含義。

胤礽做不到,依著溫涼的性格,也決然不可能參與到其中。

康熙帝若有所思地看著溫涼,“換做他人便可以了?”

溫涼認為這個問題太過深入,斂神道,“某言說的並非所謂合適的儲君,只說某認可輔佐的人罷了。某性格如此,才有此說法罷了。”

莫說太子,就算是胤禛,若非有著系統打頭,溫涼決計不可能與他人接觸如此久,如今胤禛能成為繼溫和後,第二位被溫涼關心掛切的人,系統居功甚偉。

康熙帝擺手,“滑不溜秋,算了,不說此事了。”康熙也察覺到這話題有些太深入了,頓時又換了個話題。同溫涼說話總是情不自禁地說得深了些,似乎從一開始的時候便預設溫涼所言皆是真話,同溫涼敘說,總好過尋幾個內侍大臣來,又得到幾句阿諛奉承要好上許多。

溫涼同康熙帝說了半天話,正打算告辭時,康熙帝忽而頓住,又道,“溫涼,德妃想見見你。”

溫涼一怔,抬眸看著康熙帝。康熙帝無奈地說道,“十四那小子說漏了嘴,好在也只有德妃一人知道。你若是願意便去看看。”

溫涼輕聲道,“某與德妃娘娘該是沒有瓜葛,此事還是算了。”

康熙帝也沒有強迫他,讓梁九功親自送著溫涼出去了。

溫涼沒有料到德妃會知道他的身份,他這段時日對德妃的印象還存留在此前上,近來又加上了一個逼婚,如果不是胤禛態度堅定,許是雍親王府就要敲鑼打鼓迎來新的女主人了。

……女主人?

溫涼微眯雙眼,半心半意地想到,若是他一直都摸不準心思,難不成胤禛還能真的一輩子不娶不成?

康熙帝隱約透露出來的訊息已然足夠,時不時同溫涼的對話,毫不在意地洩露出某些訊息,無疑是對胤禛的某種預設期許,若是不出意外……未來已定。

而溫涼絕不會讓其出現任何意外!

系統在前些日子便同溫涼確認了最終事項,在任務完成那天系統會自動脫離,隨後溫涼會繼續在此生存下去,直到生老病死,與常人無異。

溫涼低頭看著腰間的玉墜,難得有些遲疑。他的後路早就準備完成,又有著康熙帝私底下的鋪墊,溫涼想走並非難事,只要離開清朝國土,往哪裡都不是問題。

“先生,到了。”綠意打斷了溫涼的思緒,小心地說道。

溫涼抬頭看著茶室,隨後下了馬車。

這茶室是溫涼在京城中最常來的,就算是溫涼有許多時間都在外頭,茶室依舊一直給溫涼留著最裡面的雅間。茶博士迎著溫涼入內後,又給屋內準備好了東西,溫涼習慣的茶葉備好後,所有人悄然退開,便是綠意也只守在外間。

嫋嫋茶香隨著溫涼的動作而是室內飄起,又滿滿浸染了整個屋子,暖燻甘甜的味道使得人有些留戀。溫涼抿了口,苦甘的味道在唇舌內迴盪著,溫涼微微閉上了眼。

茶室內很是靜謐,只有溫涼些許動作留下的響聲。

這本來就是休閒養心的場所,很少有熱鬧的時候,只是今日有些稀奇。還未等溫涼把這泡茶喝完,便突如其來想起了些許爭吵。

溫涼微怔,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只是隔著兩三間房聽不大清楚。

半晌後,綠意小心進來說道,“先生,屋外是十三爺和十四爺。”

溫涼斂眉,“發生何事了?”真是幸運,連來個茶室都能遇到他們兩位阿哥。

綠意柔美的臉上帶著些苦悶,“似乎是在爭吵,關於先生的事情。”哪怕只是偶爾蹦躂出兩個字眼,然綠意同兩位爺也算是熟悉,這嘴巴一張就知道他們想說的人是誰了。

溫涼揉著眉心,站起身來,“在哪兒?”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溫涼也便當做不知道了,可是既然涉及到他,溫涼也不能當做沒看見。至少需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這兩位爺如此暴怒,在大庭廣眾下惹來這麼大的動靜。

綠意帶著溫涼到了前面兩間,那弱下來的動靜的確是在這裡,屋內還隱約有著說話的聲音。溫涼屈指敲了敲門扉,剛有動靜便被人從裡面開啟,探出個尖嘴猴腮的人來。

溫涼認出來此人是胤禎身邊的內侍之一,那人也認識溫涼,眼見是溫先生,連忙從門內彈開,“兩位主子,先生過來了。”他們見多了康熙帝和雍親王爺對溫先生的敬重,也不敢讓溫涼在外面等著。

屋內說話的聲音驟然止住,胤祥從裡面出來,臉色微紅,不知是因為同胤禎爭吵的關係還是因為說話的中心人物突然出現的緣故。

溫涼淡定地說道,“某在裡頭聽到了兩位爺的動靜,不知是否出了事情,便來看看。”

胤禎在胤祥身後踱著步出來,看起來有些狼狽,他伸手扯了扯衣領,“先生多慮了,我又不可能失手把胤祥給打死。”

胤祥回頭瞪了他一眼,拱手對溫涼說道,“先生還請入內一敘。”他態度溫和,邀請著溫涼一同入座。

溫涼道,“既然兩位爺並沒有出事,那某還是回去了,告辭。”

胤禎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轉身擋在溫涼面前,笑道,“先生還是別回去了,我還有事情想請教先生呢!”

溫涼挑眉,胤禎能尋他什麼事情?

眾人落座後,胤禎還沒有提起自身的事情,便被胤祥壓著吞吞吐吐地和溫涼致歉,此前溫涼身份被他們知道後,胤禛是特地告誡過他們不要讓旁人知道,然最終此事還是被德妃所知。

胤禎有些懊惱地說道,“額娘提起的時候我也沒多想,後來她又說了尚家的事情,這一來二去就知道了。”德妃有多聰慧,他這個作為兒子的人自然清楚,這一旦被看出有什麼問題,就真的容易被她發現。

溫涼敏銳地發現了尚家二字,“尚家的人去尋了德妃娘娘?”

胤禎拍桌案,“可不是嗎?要不然額娘也不會知道此事,而且還來刺探我。”尚家如今的夫人和德妃烏雅氏有著十八代以外沾親帶故的關係,在胤禛還未被重視前,這點子遙遠的親戚關係自然不被重視,然隨著時間流逝,這地位反倒是顛倒過來了。

溫涼倒是沒想到尚家的人依舊不死心,尚之隆已經很久不曾在他眼前晃悠,此事不管是尚之隆的意思還是尚夫人自己的意思,都需要小心謹慎些。

若是尚家收不住嘴,溫涼便只能幫他們收聲了。

胤禎伸手捅了捅胤祥,示意他看著溫涼,有那麼一瞬間清雋青年如同乍然出鞘的利劍,凜冽得讓人眼睛刺疼。

胤祥不知是否看到了這點,他神色未變地說道,“此事是十四不小心,還望先生勿怪。”

溫涼淡聲道,“某也未曾料到尚家還會作妖,此事怨不得十四爺。”有著康熙帝的威懾還想著做些什麼,的確是有些愚蠢而不自知了。

這事掀篇過去後,胤禎的情緒高漲了些,吃了幾杯茶後就又有些忍不住,“先生,皇阿瑪不是給你賜了官職嗎?你難道要繼續在四哥府上待著?”

溫涼抬眸看了他一眼,淡聲道,“十三爺的意思,是讓某儘早搬出去?”

胤祥微笑著在下面狠踩著胤禎的腳,胤禎齜牙咧嘴,要不是看在胤祥那瘦弱的模樣,他真的要揍上去了。

胤祥溫和款款地說道,“先生勿怪,十四就是不會說話。他只是想說你的身份如今不同,繼續留在四哥府上或許會不利於風聞。”

溫涼道,“萬歲爺的確賞了府邸,與雍親王府的距離不遠,因而爺同某說過後,正在改建中。”

胤禎詫異地說道,“改建?”又不是品級問題,有哪裡需要改建的地方?

溫涼淡定道,“通個門。”

胤禎聞言有些出神,他知道四哥和溫涼的關係好,只是不曾想到好到了這個地步。

“說起來,先生一直在四哥身側,可否看到過四哥喜歡的女子?”胤禎把這個令人悲催的事情丟開,要是真的計較此事,豈不是又回到幾年前去了。

胤禎眼睛一眨又想起了另一件被他疑惑多時的事情。

溫涼微怔,胤禛喜歡的女子?

“某不曾見過。”溫涼誠實地搖頭。

胤禛喜歡的人並非女子,溫涼並沒有撒謊。他的確不曾見過胤禛喜歡的女子。

溫涼雖冷漠,然說話的分量很足,胤禎胤祥也的確沒想過溫涼會在這個點上玩文字,“難道四哥真的那麼喜歡四嫂?”胤禎悄聲嘀咕起來,胤祥捂臉,又狠狠地碾了下胤禎的腳,弄得胤禎臉色扭曲起來,要不是溫涼在,這兩人又得幹架。

溫涼鎮定地說道,“十三爺十四爺若真的關心此事,可以直接同爺說。”

胤禎濃眉大眼,很是英俊的臉硬是皺成個奇怪的表情,“你覺得我上前和四哥說這事,四哥不得抽死我?”

這前些年胤禛折騰他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呢!

溫涼慢條斯理地說道,“想來兩位爺不知道,某外出時都跟著人,爺也知道某的去向,自然也會知道今日的事情。若是爺問起,某不能瞞。”

胤禎的臉皮有點僵硬,坐在原地半晌後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不理,又問道,“那先生呢?”

溫涼挑眉。

“以先生的能耐,成家立業也是簡單的事情,為何還不婚娶?”胤禎似乎有種八卦到底的毅力,讓胤祥不忍直視,直接站起身來走到窗外,不打算直面接下來的事情了。

溫涼道,“某並未打算成家立業。”

胤禎眨了眨眼,“先生也沒有喜歡的人?”

溫涼漠然道,“難道十四爺當初和福晉成婚時,是事先有情?”見人便問心上人,難道是本就心有心結?

胤禎脹紅了臉,立刻說道,“先生胡說。”

“哦。”溫涼垂眉喝茶。

胤禎這繼續跳腳也不是,不跳腳也不是,憤憤地抱臂說道,“我就該知道先生這般冷清性子,也不該有喜歡的人。往後尋個侍妾也便是了”

溫涼放下茶杯,道,“十四爺打算來同某說些什麼?且不論其他,若真有傾心之人,自該一生一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請十四爺不要再提起此事。”

溫涼神色淡漠,胤禎聽完後臉色有點難看,胤祥連忙回來打圓場,話還沒說兩句,胤禎便說道,“難不成先生真能做到不成?”

便是當今朝代,恩愛夫妻也不是壞事,甚至也仍舊是值得追捧的事情。而做到高官也只有愛妻的人雖少,也並非沒有。只是越往上,能做到的人便越少。誘惑越多,便越難以抑制。

溫涼雖不顯露,然依著溫涼的能耐,想要什麼如同探囊取物,有著雍親王為後盾,有著康熙帝的寵愛,又有什麼能夠阻止得了溫涼?

溫涼在屋內沉寂半晌,緩緩說道,“十四爺該先問,是否有這個人存在?”

胤禎嗤笑了聲,“要真有這麼個人存在,先生還能如何?”他看起來似乎被剛才溫涼的話有些氣惱到,俯身道,“愛之癲狂,恨之痛切,我不認為先生有這般激烈的情緒。”

愛之欲狂?

溫涼沉默半晌,把那日中止出來的等式又拉了出來,換上另外一個變數。若是胤禛此人消失了呢?

溫涼呼吸微窒。

胤禎還在等著溫涼的回答,不耐煩地看著清俊青年,“你在出神?”面對著他,還敢出神?!

溫涼斂眉,又抬眸望他,唇角微揚,“便是又有如何,沒有又如何,總是和十四爺沒有關係。”

溫涼起身後道,“某謝過兩位爺的厚愛,這茶水不錯,可惜並非某鍾愛之物,某告辭。”溫涼欠身,而後悄然離去。

胤禎呆坐原地半晌,猛地扯住了胤祥的袖子,有些飄忽地說道,“我剛才肯定是在做夢!溫涼居然笑了?他居然會笑!”

就像一瞬間驟然看到融化的冰山,看到了久不曾見過的暖春,那種震驚詫異的感覺久不能散去,坐久了胤禎都以為他剛才肯定是看錯了!

胤祥揉了揉臉,苦笑著在胤禎身側坐下,“不,你剛才並沒有看錯。”

溫先生剛才的確是笑了,哪怕只有一瞬。

只是不知為何,胤祥看著那笑容卻突然打了個寒噤,有些為胤禎擔憂,要是剛才阻止胤禎胡言亂語便好了。

總感覺剛才那瞬間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

胤禛得知溫涼會面胤禎等人時,已經是晚上。

康熙似乎一直在給胤禛事情做,這半月把胤禛指示得團團轉,若非胤禛早些年便歷練過,有些事情初上手也很是艱難。

胤禛在外書房把所有的密摺都看完後,這才看到關於溫涼的訊息。

胤禎和胤祥也不可能事事和他稟報,此事胤禛也是看了密摺後才知道。胤禎雖和溫涼關係不好,可有胤祥在,也不會出事。

胤禛剛把密摺放下,便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半晌後蘇培盛入內,輕聲說道,“爺,先生求見。”

作者有話要說:  九千更新get√

慘,又掉坑裡了,追更漫長_(:3∠)_每每這個時候就特想麼麼噠小天使,追更真的是愛了

我的確沒起床嗚,然後存稿箱誤我,日期錯了,訂到了九月份!我說怎麼不更新(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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