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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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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為何在此處買首飾?”

胤禛方才是因為溫涼蹲在此處以為出了何事, 不曾料到溫涼卻是在此處挑選首飾。

“撿漏。”溫涼抿唇, 低頭看著被捧在手掌心的物什,“耳環不值兩百兩,不過鐲子可以翻兩百倍。”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身後的小販原本正樂呵呵地想著對面書生真是個冤大頭,轉眼間聽著兩人的對話發現傻乎乎的其實是自個, 差點沒氣暈過去。

胤禛知道溫涼不是看重這個的人,這耳環鐲子必定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等到溫涼走到街邊的馬車時,他看著馬車, 又回首看著站在身後的胤禛,淡聲說道,“這是某, ”他頓了頓, “額娘的首飾。”最喜歡的那套。

胤禛挑眉,溫涼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看著馬車, “貝勒爺欲隨某一同回去?”胤禛摸了摸手裡的馬鞭, 順手丟給駕車的馬伕, 隨著溫涼鑽進馬車內, “回去。”

和順去世,溫涼不在, 當初作為和碩公主的陪嫁自然留在尚家。不論是監管不嚴,亦或是如今的尚家主母私底下變賣,這對溫涼都不是好事。

胤禛沉默著斟酌, 溫涼從來不提,不代表他並不介意。

尚家。

胤禛輕輕敲擊著膝蓋,沉吟許久,尚家啊……

溫涼會在街上遇到胤禛,著實是個巧合,在路上能遇到額娘的首飾,也純粹是巧合。他無意去猜測為何這些首飾會流落在外,還落到了普通小販的手裡,他會買下這對,僅僅只是因為,這是和順最喜歡的兩件東西。

其實這一對看起來並不好看,甚至鐲子處還有細微的斑駁,這才被小販誤以為是假貨。然一件物品是否珍貴,在乎擁有的人是怎麼看待的。既然看見了,溫涼便不可能任由它繼續流落在外。

“先生,皇阿瑪希望明日你能入宮一趟。”胤禛想起今日的事情,忽而開口。

溫涼點頭,“某知道了。”他抬頭看著胤禛,復又言道,“貝勒爺,可是有什麼心事?”胤禛的模樣看起來似乎在困擾著什麼。

胤禛道,“先生打算如何處理尚家的事情?”

康熙帝對尚家的逐漸冷待,尚之隆已經察覺到了,經過了最開始猶如火上螞蟻著急的階段,如今的尚之隆已經恢復了淡定,雖然漸漸失去聖眷,可尚家的底蘊還在,尚之隆的官位還在,只要康熙不是想著動手,尚之隆便能安穩地在如今的職位上安逸。

“尚家與某無關。”溫涼說道,手裡還捧著和順的東西,“只要他們不尋某,某便與他們再無瓜葛。”

他低頭看著東西淡漠地說道,“和不喜歡的人事不扯上關係的最好做法,就是永遠都不要與他們接觸。他們不欠某,某也不欠他們。”

胤禛挑眉,溫涼的想法一如既往沒有更改,這的確是他的風格。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無仇無怨的東西在他看起來皆是虛無。

可惜他卻不是這樣的人。胤禛閉目養神,悠然地想到,他可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回到府內,胤禛方才入府,便有著一堆的事情尋他,他如今已不再是那個閒散貝勒。溫涼無事,回到屋子後,特地挑出一個匣子安置和順的兩件東西,而後又一起放到最裡面。

綠意給溫涼整理著換季的衣裳,小院那場火雖燒光了溫涼所有的東西,不過那日身上的衣物還在,恰好當日他腰間佩戴著胤禛所贈送的玉墜,不然的確罪過。

康熙帝得知溫涼的損失,眨眼間又賞賜多次,瞬間把溫涼閒暇的房間給堆滿了。蘇培盛不得不在後面又給溫涼騰出來一排房來。

溫涼在窗邊坐下,順手又開始磨墨,一邊磨著一邊思忖。

許久後,溫涼看著磨好的墨水吐了口氣息,慢悠悠地又鋪開一張紙,他隱約記得貝勒爺似乎一直在默默踐行著航海的事情,此事需要記下。

“先生,鄔先生來了。”綠意揚聲說道。

溫涼一頓,看著剛起了個頭的文章,放下毛筆後順手又把紙張給揉搓起來,丟到了旁邊的紙簍裡。

溫涼倒沒想過,鄔思道竟會主動來尋他。

鄔思道入屋後,綠意連忙給兩人奉上茶水,而後又安靜退下。

溫涼抬眸看著鄔思道,“鄔先生別來無恙?”無事不登三寶殿,若說鄔思道只是來尋他敘舊,溫涼定然是不信的。

鄔思道慢騰騰地掀開了茶蓋,輕嗅著茶香味,“的確是有事來尋溫先生。”他輕聲說道,也沒拐彎抹角。

“鄔某有一事不求甚解,因而來請教溫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鄔思道笑言,“《素問》裡有言:主藥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臣之謂使。先生以為,幕僚者為臣,或為使?”

君臣佐使,此乃中醫代指不同中藥作用,也指示著中醫中藥物和諧的道理。如今鄔思道以君臣佐使指代,想必所談的,也不僅僅只有這點心思。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聖人早有言論,鄔先生又何必自擾?”溫涼淡漠言道。

鄔思道撫掌而笑,“大善。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如此看來,鄔某果真也是庸俗之人,不得脫離此道。”

“先生有話不妨直言。”溫涼抬眸看著鄔思道,他一直認為鄔思道是個有意思的人,若今日前來僅僅只是為了述說這事,那便令人失望了。

“鄔某是為了江南一事。”鄔思道痛快地開口,方才溫涼所對甚合他的脾氣,“貝勒爺所帶走的賬簿雖能有所作為,可仍然不夠。”

“自是如此。”溫涼頷首。賬簿裡雖有關於貪汙往來事蹟,可涉及到東宮的自然慎之又慎,怎可會落入鄔思道手中。

“其實鄔某還藏了另外一件東西。”鄔思道坦然說道。

他從袖口裡取出了另外一件東西,安放到桌面上。小巧的印章圓潤可愛,一看便是上等的質地。

這上頭所刻的只有兩個普通的字眼,天佑。

溫涼蹙眉,“這不可能。”這般顯眼的東西,怎可能讓它流落在外,最後落入鄔思道的手中?

天佑兩個字並不是多麼難見,難得的是那其上的字跡!

溫涼看過康熙改的奏章,這是康熙的字跡!換而言之,這個印章極有可能是康熙親自做的。只看那斑駁的痕跡,便可斷定做工者不善此道。

溫涼猜到的事情,鄔思道自然也能聯想到。他淡淡地開口,“鄔某並非藏私,初始以為皇上插手其中,後又因此判定太子參與其事。”事關重大,難以成事。

“這私印,先生欲如何處置,如今鄔某便全權交託給先生了。”

“為何不尋爺?”溫涼淡聲道。賬簿上交時,鄔思道又為何不把這印章也一概交付。

“貝勒爺並不信任鄔某,”鄔思道輕笑起來,“他不會相信鄔某的判斷。可你會。他相信你。”

鄔思道的笑意藏著深意,他起身道,“鄔某所求不多,僅一事而已,如此便足以。”

溫涼見著鄔思道蹣跚往外走動的模樣,頓起明悟,“那個所謂背叛你的友人,才是這一切的關鍵!”

鄔思道語調蒼涼,“確是如此,可惜他為救鄔某而死,已然葬身魚腹。”

溫涼驟然起身,盯著鄔思道的背影,“那人是誰?”

“江南無名氏。”鄔思道踉蹌而走。

溫涼望著桌面的印章思忖,若是這麼直截了當地把印章交給康熙,康熙帝會如何?

等溫涼揣著印章慢悠悠地來到了外書房時,距離他見到鄔思道已經過了半天。

胤禛本打算處理事務,眼見著溫涼前來,自然是把手頭上的東西先放下來,“先生怎的過來了?”

溫涼在胤禛的示意下在對面安坐,然後從袖子中掏出印章放在桌面上,“鄔先生給了某這個。”

胤禛還未拿起來,視線落在那印章上的刻痕,驟然冷了臉色,“他是從何處得到的?”

溫涼道,“某從一開始便在懷疑,以鄔先生如今的身份,本不該接觸到這些。”鄔思道此時尚未出名,也不曾得到哪位貴人看中,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如此隱私的事情。

可今日他的表現讓溫涼瞭然,那個所謂背叛了他的人,實際上恰恰是這所有一切的源頭。那人是接觸到這一切的人,鄔思道才是被囑託的人。只可惜那人已死,鄔思道也不願意透露身份。

胤禛若有所思,“從鄔思道這處下手,倒是最快的方法。”

那本賬簿內裡使用了特殊的手法記錄,胤禛讓人加以破解,如今進度尚未到一半。然便是這一半所透露出來的已經不是小事。

溫涼抿唇,“鄔先生才華出眾,是輔助一方的能人。爺可得以禮相待。”他並非強迫胤禛信任鄔思道,可此人的確頗有才華,若是因此折損,溫涼很是不願。

胤禛輕笑,“我心裡有數。”便是從鄔思道這裡下手,最終兜兜轉轉還是得回到江南,那裡才是最關鍵的地方。

溫涼指尖點了點印章,“此處要緊。”

這物若真是康熙所做,究竟贈予何人,康熙心裡必定有數。這才是致命的證據。只是溫涼著實好奇,此物的主人究竟為何會丟失如此重要的物品。

……

此事罷了,溫涼開始進入了悠閒的時候。

康熙帝許是從與溫涼的見面中得到了些許樂趣,頻頻把溫涼召入宮中,往往一來一回便是一整天的時間。朝廷重臣偶爾入宮議事,眨眼間便能看到溫涼的身影,久而久之,對溫涼的身份,探究的人變得更多了。

五月裡,康熙離宮避暑。

此次他所有的皇子阿哥都沒帶,獨獨帶上了溫涼。

如此殊榮,一時之間又把溫涼推上了風口浪尖,可皇帝玩得高興,其他的人也是無話可說。

溫涼隨同出行,此次只帶上綠意,康熙看不過眼,又給他撥了好幾個人過來。溫涼本便習慣自個動手,新來的侍從不知喜好,被綠意阻止了半日,這才開始熟悉起來。

在承德避暑山莊的日子裡,溫涼過得更加散漫。康熙帝需要批改奏章,召見大臣,可溫涼在避暑山莊內卻是什麼事都沒有,過得實在是舒坦。

半月後,溫涼看著銅鏡戳了戳臉,有點難以置信,“綠意。”他揚聲把綠意叫進來,側身看她,認真地問道,“我是不是胖了?”

綠意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問題,含笑道,“先生多慮了。”

溫涼挑眉,復又把銅鏡內的自個看了一遍,然後一錘定音,“我的確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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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過於散漫了?溫涼思忖。

然後默默去院子裡打拳。

溫涼有點刻板,若是他認為如此,又定下了規矩,自己便一定會遵守。於是乎綠意眼睜睜地看著溫涼剛剛休息了半個月,眨眼間又恢復了平日的作息,天未亮人便起身了。如此往復數日,康熙帝也知道了此事。

畢竟偶爾早晨出來散步遇到溫涼在打拳這樣的經歷的確難得。

那日康熙不過是起身後有點發閒,便在山莊內散步,漫無目的地散著散著,便到溫涼居住的宮殿。本來便相隔不遠,康熙過來也是無意。

只是等他打算離開時,卻聽到了殿內的動靜。康熙抬頭望著天色,天邊也才依稀有著點點亮光,溫涼竟也是這麼早起身?

當康熙入了殿內,便看到院中溫涼在打拳,伺候的侍從都站在邊上,而溫涼滿頭大汗的模樣,該是起身許久了。

即便見到了康熙,溫涼也堅持著把最後兩個把式打完這才收手。

“見過萬歲爺。”溫涼拱手道。

康熙早就免了溫涼見禮的習慣,見著溫涼一身汗水站在他面前,笑著道,“你還是先去換身衣服,雖是夏日,也免得著涼。”

溫涼避讓回到室內,擦洗後又換了身衣服才出來,康熙正背著手站在殿內看著屋頂上的匾額。

“皇上怎的怎麼早?”溫涼道。

康熙樂呵呵地轉身過來看他,“人老了就清醒,睡不動了。”

溫涼眉峰微挑,“若是如此,某也當是老人了。”

康熙帝哈哈大笑,拍著溫涼的肩膀道,“年紀輕輕,說什麼老成話。來陪我用膳吧。”溫涼自是聽從。

等到康熙離開時才注意到他膝蓋上的傷口,許是在鍛鍊時無意中受傷,溫涼也不以為意,讓綠意取來膏藥擦拭便是。

過了數日,等到天氣開始轉向涼爽時,溫涼出外走動較多,偶爾會常聽聞到幾聲女子嬉戲聲響,駐足一二次後,溫涼便心有所感。

康熙帝對漢家文化之喜愛,是大清這麼皇帝中最為熱愛的一個。他熟讀儒家經典,同時也對漢臣多有褒獎。他對江南水鄉的喜愛超乎尋常,這從他多年下江南的經歷中便可看出一二。

同時,彷彿是脈脈相傳,從康熙帝起至以後諸位皇帝,似乎都對漢族女子情有獨鍾,便是現在,在避暑山莊內的諸位女子,該也是康熙帝特地養在此處的妃嬪。

此乃康熙的隱私,溫涼約莫知道了哪幾處是這些人常在的地方後,便避而不去。不過幾日,康熙便察覺到了溫涼的迴避,一日特地待溫涼往假山上去。

避暑山莊內有一處假山上特地修築了亭子,站在高處登高遠眺的確也是個享受。晚夏的微風不驕不躁,看著底下波光盪漾的湖面,著實舒服。

溫涼與康熙兩人對坐,桌面上擺放著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只是康熙的心思似乎並沒有放在棋盤上,屢屢走神,不一會便被溫涼趕盡殺絕,整個局面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溫涼鎮定地看了好半晌局面,然後說道,“若是萬歲爺有事,不必特地在此陪伴溫涼。”一個人反倒自在,若是康熙帝一直在對面坐著,反倒不好。

康熙帝回神,看著局面的確慘不忍睹,朗聲大笑,“的確是有些走神,不過卻不是為了別的事情。溫涼,此前你雖說不願婚娶,可大好男兒,哪有一直如此的道理。今天若有看上的,便直接帶回去吧。”

溫涼順著康熙的目光看去,的確看到幾位柔美女子從院門口進來。他們恰好站在高處遮蓋住了身影,只聽見下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隨即便是嬉笑玩鬧的動靜,那幾位都是貌美柔媚之人,行走間愈發惑人。

溫涼蹙眉,康熙帝如此坦蕩蕩,倒是讓他不好回絕。此前溫涼一再推拒此事,如今若是再繼續推辭,恐怕會惹來康熙的怒火。

此處的妃嬪大多數是不入流的品級,也有好些是康熙不曾動過的,畢竟他心繫家國大事,偶爾來避暑山莊放鬆數日也便是了,哪有時時牽掛的道理。這裡頭大多數都是下面送上來的,能送到康熙面前自然是姿色出眾,沒有瑕疵。

當初康熙見溫涼拒絕得徹底,短時間內的確不欲再提起這事。可侍妾與妻子又不一樣,溫涼明白這只是康熙的一番好意,可著實無法消受。

溫涼淡聲道,“萬歲爺,某不知世上他人作何想法。然於某而言,若是有人得某傾心,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兩人中沒有旁人的道理。”

康熙稀奇地說道,“納蘭性德的詩句的確有獨到之處,只是若有傾心之人,那些侍妾遣走便是。”

溫涼搖頭,望著湛藍天色道,“女子總歸是弱勢,某若佔有了她們,哪有事後遣走的道理。若是萬歲爺一定要某挑選,那便只能給某打下手了。”

康熙搖頭,他知道溫涼身邊跟著的大丫鬟,那看起來也是年輕貌美,可依著溫涼的說法,便是真的得到了賞賜,這些個江南美女最多也就是當丫鬟的命,那與康熙的想法可是千差萬別。

康熙無奈地說道,“若是你額娘知道,怕是會責怪我。”他的語調輕緩,看起來的確是在真心地記掛著溫涼的婚事。如今溫涼已經二十多歲,在這個年代,這般歲數還未婚娶的人的確很少。旁人知道了,只怕會認為溫涼身體有疾。

溫涼毫不在意地說道,“他人言語與某有何干係。風吹雨打都是旁人事,某靜心自在便好。”

康熙擺擺手,“罷了罷了,你若是不願。我也不做個惡人。只是你需記住一事,若是真的尋到了那個傾心人,須得告知朕。”康熙為了表示事情的嚴重性,還特地換了自稱。

溫涼頷首,“遵旨。”

康熙失笑地看著他,“你若是真的遵旨便好了,我說什麼都不聽。”溫涼認真地辯駁著,“大部分都聽了。”

康熙讓他陪著他便陪著,康熙讓他下棋他便下棋,溫涼認為他很聽話。

康熙哈哈大笑,被溫涼的模樣惹得笑聲不止。假山下的美人們聽著康熙帝的聲響,紛紛抬頭望著上方亭子,忽而有些嫉妒那個惹來康熙如此笑意的人。

梁九功帶著兩壺酒上了假山亭子,為著兩位主子斟滿後,這才退到邊上去。

溫涼又看到酒,抿唇不語。上次喝醉後,溫涼回想起醉酒後的模樣著實失態,此次又在外頭,切記不能喝太多才是。

似乎從溫涼開始打算戒酒開始,他便一直都戒不了酒。或許最開始便不該發誓。

溫涼抬起袖子遮擋住酒杯一飲而盡。

康熙此處自然都是好酒,溫涼微眯著眼睛,口唇間仍帶著醇香的味道,的確令人回味不已。

“不可空腹喝酒。”溫涼回想起他們兩人還未吃午膳,抬頭看著站在康熙帝身後的梁九功,梁九功笑眯眯地說道,“廚房已在準備了。”

溫涼點點頭,又看著對面喝酒的康熙,隱約覺察出康熙的心情忽而有點低落。

酒能消愁也能生愁,世人皆以酒消愁,可既有“借酒消愁愁更愁”的詩句,便知心有所感的人更多。

溫涼抬手按住康熙帝往嘴裡灌的第四杯酒,看著左手的酒杯,淡聲道,“若是皇上只是想找個陪您喝酒的人,某怕是不能勝任。某酒量極差。”

溫涼睜著眼睛說瞎話,他的酒量算不得很好,卻也不是一杯就醉的那種。

康熙帝本是聰慧之人,從溫涼的意有所指中注意到方才不自覺的放縱,“溫涼說得有理。”他語氣溫和地說道,順著溫涼的動作放下酒杯,望著周遭的環境,忽而深深嘆了口氣。

“若是溫涼也是朕的兒子便好了。”許是剛才想到什麼事,康熙的自稱依舊未變。溫涼神色如常,輕飲了口酒液,“若某真是皇上的孩子,恐怕此刻皇上更加頭疼。”

“哦,此話怎講?”康熙帝饒有趣味地看著溫涼。

溫涼一本正經地說道,“某執拗,冷漠,不聽話,不喜與旁人接觸,若是皇上的子嗣,恐怕皇上的頭髮都要被某氣得掉光了。”

康熙摸著下巴笑道,“胡說,哪有人如此貶低自身的。”

梁九功縮在後頭聽著康熙與溫涼的對話,在心裡感嘆,皇上果真是寵愛溫涼。曾幾何時,太子爺也擁有這樣的特權,梁九功還記得皇上抱著牙牙學語的皇太子笑意滿滿的模樣。可如今再談起太子,兩人永遠都回不到當初父子情誼的時候。

便是父子兄弟間,沾染上了利益,便不一樣了。

溫涼的出現果真卡在了好時候。

此時正是萬歲爺與膝下成年皇子開始頻起摩擦的時候。溫涼僅僅是康熙的侄子,可偏生康熙對此有所愧疚。而溫涼的身份,至少此刻與康熙並無任何利益關係,不管康熙如何寵愛,都不會發生危及朝政的事情。

這份沉甸甸的情誼,便順其自然地轉移到了溫涼身上。

而溫涼此人……

梁九功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此人也當真是個能人。

不論康熙如何榮寵,溫涼都不驚榮辱。便是萬歲爺多次提及要嘉獎升官,屢屢被溫涼所推拒。可不知為何,康熙對溫涼的容忍極高,每到此事也僅僅是寬容一笑,便直接略過。今日的事情不過是常有之事,落在往日裡也時常發生。

而在康熙帝面前,敢直接了當說出不該說的話,這份膽量,梁九功也是敬佩。

梁九功掇拾掇拾心裡的想法,然後默默地站著,不論溫涼的想法如何,也不論康熙帝究竟是如何看待溫涼的,梁九功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默默看著。

哪位得到康熙帝的看重,便是梁九功該小意伺候的主子。

這頓午膳,直接吃到了下午方才結束。溫涼送著康熙回到了宮殿,這才邁著虛浮的腳步回來。溫涼喝的不少,好在也沒有越線,即使有點昏昏沉沉,看起來臉色如常。

綠意在溫涼身邊伺候多年,一眼便看出來他此刻人不大舒服,等著人回到落腳的殿內,便連忙讓人端來熱水給溫涼擦臉,又吩咐著人去廚房端醒酒湯,免得溫涼真的上頭,明日起來又該頭疼了。

溫涼喝了醒酒湯後,人也清醒了大半,褪下外衫散去燥熱,又讓殿內伺候的人都出去,“我小睡一會,半個時辰後來叫醒我。”

綠意領命離開,帶著人下去了。

溫涼在殿內褪下衣服,然後躺倒在床榻上。這次酒初嘗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後勁極大,此刻溫涼便有點酒意上頭,不過醒酒湯來得及時,也開始慢慢壓下去了。

閉目養神時,溫涼恍惚間想起來,他來之前似乎聽說作坊內好像有了新的突破,等回去後得記得去看,不知道是關於哪方面的事情。

在溫涼的建議下,胤禛在私底下建了個作坊,只是進行著某些鑽研。

就在即將睡著的前一刻,溫涼迷迷糊糊中聽到微末的動靜,很小聲,彷彿有什麼東西輕巧落地那般。混沌中深感不對勁,溫涼掙扎著動作了兩下,甫一睜眼便赫然看到一張臉近在咫尺!

溫涼猝不及防看到陌生女子出現在床蓆邊,又見此人衣著打扮,轉眼間便知曉了眼前人的想法。

溫涼往後坐起身來,淡定地看著那個慌張的女人,“你不該動這樣的念頭。”

那個女子驚慌失措,看起來有些焦急,可隨後又緊張地看著溫涼,鼓足勇氣說道,“小女子只求您能帶著小女子出這裡,皇上如此看重您,一定會答應的。”她頓時跪下來道,“還請先生答應。”

此女竟是抱著爬床的主意,寧願自甘下落惹來雷霆之怒,也試圖用此舉從避暑山莊出去?

溫涼蹙眉,“你既然不允,當初不可能會被送到這裡來。”送到御前的人,便是再如何漂亮,若是心性不正,下頭的人哪裡敢往上送。

女子顫巍巍地說道,“小女子不是被挑選而來,而是被拐賣。小女子家境雖一般,可父慈母寵,只因花燈節外出,便被拐賣到京城,後來多次轉手,不知怎的便來到了此處。小女子思念家鄉多年,只望能家去,還請先生成全。”她用力叩頭,看起來的確可憐。

溫涼披上外衫,坐在塌邊看她,“方才你若真的成事,哪裡還走脫得了?”溫涼純粹是認為女子的計劃紕漏太多,完全沒有可行性。

“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能出去,至少比老死這裡有希望得多。”

溫涼起身看她,“起來說話。”

“若是先生不答應……”

“你如是不起來,便是跪死了,我不會再聽你說第二句話。”溫涼聲音雖淡,可聽起來莫名駭人。女子打了個顫,不得不站起身來。

溫涼道,“仔細說清楚,你到底發生了何事。”

此人名喚桐花,姓劉,系江南人士。原本出生在小吏家中,生活美滿。十歲出頭在花燈節上被拐賣,至今已有五年。聽桐花的說法,她這般的人,在江南還有很多。拐賣女子的現象比比皆是,除開有揚州瘦馬這等原因外,也多得是權貴人家買賣女子,成為盛況。

溫涼初聽聞此事,只覺得荒謬,認真聽來卻不無道理。

揚州瘦馬乃是明清時期出現,最開始是被兩淮富商所豢養,到了後期,揚州瘦馬已被賣往全國各處,幾乎每一處都有著她們的蹤跡,可以想象當時江南的人口買賣多麼猖狂。這其中半數都是被父母所賣,可其餘的,便人販子直接在大街上拐賣。富人無從得知買來的女孩來源如何,只消享受便是,不知毀掉多少人家。

溫涼本不欲插手,他在康熙面前已有說法,若是重頭再去,便是毀諾。可聽聞著桐花的說法,溫涼忽而想起個典故來,不知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留下此人或許也有點用處。

溫涼不會平白無故為了救人而搭上自個,仔細斟酌後,又見此人著實可憐,最終道,“綠意——”他把貼身的丫鬟叫了進來。

綠意一進來便看到桐花站在邊上啜泣,心頭一驚,難道這避暑山莊也有這種欲爬床上位的人!她對自個主子性格清楚,無欲無求,別說是找人暖床了,便是萬歲爺上趕著送他都避之不及,此事定然有問題。

“你帶她下去好好掇拾一二,日後便給你打下手。”

溫涼道,他蹙眉走到銅鏡邊,他得斟酌話語,回頭還需跟康熙解釋清楚,不然讓康熙懷疑起溫涼的動機,那便不是好事。

桐花聞言,頓時哭倒在地,不停地磕頭感謝,“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綠意見狀,便知此事有門路,便打算帶走桐花。卻見桐花忽而起身摔碎了茶杯,用著碎片在臉上劃了道傷疤,她的動作太快,連站在身側的綠意都迴轉不及,“先生如此厚待小女,小女也不能讓先生為難。還請先生以此為由告訴皇上,便讓皇上以為先生心軟,見小女受傷毀容,這才收下小女作為奴婢。如此,也不會讓先生無法解釋。”

桐花便是早上被挑選出來的幾個美嬌娥之一,本來便是要準備給溫涼的,如今若是以這樣的理由被溫涼收下,倒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可女子毀容是大事,更何況是傷在臉上,桐花下手既快又狠,必定留疤,日後卻是難以處理了。

溫涼望著桐花的傷勢蹙眉,“我既收下你,便有法子自處,何必你用這等法子來解釋?綠意,召大夫過來!”

綠意狠狠瞪了眼桐花,起身出去叫人,她隱約知道了桐花如此的原因,可自殘卻是下下等的方式!

桐花被溫涼的氣勢所駭,頓時紅了眼睛,又囁嚅道,“先生不需如此……”

溫涼坐下閉目養神,不想聽桐花說話。

夜晚,溫涼回稟了康熙此事,只說是因他緣故才導致桐花受傷,便打算收下她打下手。康熙也知女子毀容的後果,這在避暑山莊是留不得的,便爽快地答應了。又見溫涼既然收下了一個,便蠢蠢欲動要給溫涼幾個更好的,被溫涼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康熙無果,見溫涼死活不開竅,也只能無奈放棄。

時間飛快,轉眼間又過了數日,天氣漸漸轉涼,康熙在避暑山莊也待了近一個月,在一個清涼的早晨便打道回府,徑直奔回了京城。

溫涼回京,自然是回貝勒府,康熙特地派人把溫涼給送回去,連帶著還有一堆賞賜,外加一個新侍女。

溫涼回府後,原先的小院原址修築剛好到了尾聲,因為此地留有鴉片殘餘,胤禛在派人重建時,特地讓人把所有的土壤都重新置換過,因而花費的時間也很長,尚在施工中。

銅雀在綠意走後便守著溫涼的屋子,只是這畢竟在外書房,來往走動都有人在旁,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除了溫涼的書房外,其他的地方是日日清掃,也沒什麼大問題。

溫涼回府後,唯一的問題便是桐花,畢竟他突然從府外帶了個女子,胤禛起先還以為是溫涼接受了皇阿瑪的好意,畢竟他也聽說過皇阿瑪對溫涼一直無婚娶的擔憂。

說來好笑,或許是因為有著共同秘密的原因,如今康熙與胤禛的對話倒是比以往的時候多了許多,除偶爾朝政外,康熙還會拉著胤禛拉家常。最開始胤禛的確很不適應,等習慣以後,卻也覺得心中熨帖。

畢竟誰都希望和父親的關係良好,鬧得不痛快也不定是件好事。

溫涼在帶回桐花時便猜到旁人會有這樣諸多的想法,特地叮囑綠意,不得讓桐花貼身伺候。綠意在溫涼的言行中得知桐花被留下是有原因的後,便也直接把桐花當做個普通的丫鬟來看。

桐花早就知道己身定位,一路上也都安安分分的,跟著回府後更是低調無言,不曾鬧出什麼事情來。

胤禛在溫涼回府的那幾日一直忙碌,甚至有兩日根本便沒回府,直接就宿在了外頭。等到胤禛稍微空閒下來時,已經是溫涼回來的第八日了。

胤禛對溫涼的動作饒有興趣,畢竟他知道先生不是貪慕好色的人,帶一個江南女子回來,定然有其緣由。

溫涼得知胤禛閒下來時,便主動來尋了。

“先生請坐。”胤禛淡笑道,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溫涼的面色比之前好了不少,這讓胤禛開始懷疑此前溫涼是否太過耗費心力。慧極必傷,沒有道理。

溫涼單刀直入,直接把話題帶到了正事上來,“貝勒爺可曾聽說過江南買賣人口盛行一事?”

胤禛微挑眉鋒,這個單刀直入可以說是非常直接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字更新get√

這畢竟小說,部分靈感來源來自野史,不要考據哦,麼麼噠愛你們,我今天有日萬哦 ~( ̄v ̄)~*

我發現每章字數多了也有個問題,比如說我翻評論發現我有個成語口蜜腹劍寫錯了,回頭要改忘記哪一章翻半天沒有,回頭又翻了幾百條評論硬是沒找著在哪兒,憂傷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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