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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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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的視線在溫涼臉上逡巡著, 想起了十四弟。

胤禎在胤禛剛閒下時便尋到了胤禛, 對他言道,“四哥,我覺得溫先生不似個人!”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初聽來著實令人發笑,可仔細聯想著溫涼的戰績, 卻又有著彷彿真是這般的道理。

可回首望著此刻一臉淡定,然眼中含著茫然色彩的溫涼,胤禛只想讓十四弟再寫上幾十張大字, 好好磨練心性才是要事。

溫涼在胤禛的示意下落座,而後胤禛便丟擲一件要害的事情來,“待我等回去, 皇阿瑪定會召見你。”

溫涼默默點頭, 這是必有的事情。

“只是有一點,或許先生應當注意。”胤禛言道,“尚之隆此次南巡, 也跟隨隊伍出行了。”溫涼連眼皮子都不曾動彈, 對著這個訊息異常冷漠, “尚之隆的記憶中, 某乃是女子。且族譜記載上猶是如此,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小。且在皇上面前, 又無其他佐證,尚之隆當不會妄動。”

胤禛頷首,此為正理。復又言道, “可皇阿瑪會發現此事。”

此事中溫涼的表現太過出彩,康熙帝必然會追查溫涼的身份。若是常人也就罷了,可康熙的能耐來算,真的想徹查,不會查不出什麼。

溫涼默然,早在說出口時,溫涼便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左不過是被康熙帝認為異端,至於性命該是無礙的。

在無數還未得到解答的疑惑中,這艘畫舫總算是靠岸了,岸上燈火通明,跟隨出行的武官以及揚州當地的知府衙門守在岸邊眼巴巴地看著,總算是看著那張燈結綵的畫舫逐漸靠近。

他們派出去了許多艘船隻搜尋,僱傭了大量的船伕,險些連自個都給送上去,便是為了能夠讓皇上早日出現。若不是這邊尋到有人說看著他們上了畫舫,他們仍和無頭蒼蠅一般尋找。

畢竟皇上行跡並未顯露,不顯山不顯水的,如果不是有個船伕偶然記得相貌,而在到實證的同時,他們派出去的人也摸到了痕跡,人手全都往這邊而來。差點真的要把整個揚州城都掀翻了。

更別說還有那跟著一起失蹤的太子爺,直郡王,四貝勒,八貝勒,十四阿哥……揚州知府每數一次,就覺得整個心都快跳出來了。

幸好幸好,老天爺保佑!

“我怎麼聞到一股血腥味?”站在揚州知府旁邊的武官嗅嗅鼻子,驟然臉色大變,他是上過戰場的,對這種味道自然很是熟悉,能到迎風飄來的地步,這可不是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

隨著畫舫的靠岸,察覺到不對勁的武官身先士卒地上了畫舫,直到親眼看見了康熙帝,以及太子阿哥們,這些官員這才趕緊跪下來迎接。這一跪下,頓時就發現不對勁。

怎麼黏糊糊的?

杭州知府冒著冷汗低頭,眼瞅著腳底下踩著的還是未乾的血跡,眼白一翻,整個人登時就昏厥過去,倒在了旁邊的知縣身上。知縣冒著汗說道,“萬歲爺恕罪,萬歲爺恕罪,知府大人這是,這是暈血了。”

他勉強憋出來一個詞,讓遠遠站在胤禛身後的溫涼抬起頭來,暈血?

康熙帝氣勢如虹,看著這跪下的官員厲聲道,“暈血?怎的不說暈官,來人啊,把張雲亮的烏紗帽摘了,關入大牢,等日後發落!”堂堂一任知府,竟是讓這樣的海賊流入進來都完全不知,若是今日他們選擇下手的人不是康熙,而是其他任何的百姓,眼下已經被屠殺乾淨,而兇手卻可以順著湖江連線的地帶逃之夭夭!

張雲亮這個知府,究竟是怎麼當的!

無人能抵擋得住康熙勃發的怒火,一個個安靜如雞地跪著。康熙也懶得在這裡喧鬧,今日的事情鬧了一下午,審訊的事情雖不用康熙親自做,可事後的安排一樁樁冒上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唯一讓康熙感到寬慰的,便是經過了今日的事情後,幾個兒子之間的感情反倒是融洽了不少,雖仍帶著戲謔,不過可見溫和。

康熙浩浩蕩蕩地回到了行宮,這一次跟隨統籌的侍衛長差點大把大把地掉頭發,直到看見安全的康熙後這才心裡安定。

回到行宮時,夜色深沉,更深露重,一路走來連呼吸都感覺帶著溼氣。溫涼踩著小徑往房屋走,人剛走到屋內時,便察覺到了屋內有人。

他腳步微頓,仔細檢視後,卻發現此人竟然是武仁。

溫涼難得皺眉,此人在半天前離開後,居然又直接出現在他面前,難道是又改變了注意?

武仁站起來,看起來有點不大自在,他低聲說道,“我不是故意闖入。回去的時候我被搜查帶走了,因著最後繞回來收拾東西,又看到你隨著那些人上船。我猜測那些人便是……”他嚥下了那幾個字,繼續說道,“然後我便把這些訊息都告訴了他們。官府的人讓我在這等,可行宮似乎有點混亂,我本打算趁亂逃走……”說到最後面幾個字,武仁也有點訕訕。

然後迷路了。

這行宮看起來不大不小,可武仁走了好幾圈都不知道去哪兒,甚至在最後都不知道原先的屋子在何處,人回不去,他就只敢隨便挑了間屋子然後安歇會。

沒想到那麼幸運,又抽中了溫涼的屋子。

溫涼開啟房門,把剛才被他丟到門外的朱寶叫進來,“帶這人去外書房,他從恭房出來後不記得路了。”武仁這等人都習慣了易容,在船上便是有易容在身,回去的時候又更改了一二,朱寶粗粗看了兩眼,完全不知道這人就是半天前划船的船伕。

武仁走脫不掉,只能認栽。他在離開前若有所思地又回頭看了眼溫涼,似乎在記住他的相貌,以及他無意間聽到的溫先生。

是錯覺嗎?武仁摸了摸胸口,眼眸幽深,他曾經,也是姓溫。這是他迴轉的緣由,他記得溫涼的模樣。

朱寶嘀咕著帶人出去,這恭房到這裡,可不知道繞了多少圈的路了,也真是能耐。

溫涼收拾了東西,又進屋換下了身上髒汙的衣裳,在外不太方便,就是連擦洗都沒有足夠的水。這行宮內,除開主子外,其他人要指使做事,那可真的是有錢好做事,沒錢難邁足。

戴鐸聽著動靜,早在剛才便出來了,知道溫涼處理完自個的事情後,這才過來。眼瞅著溫涼隨意搭在屏風上的外衫,眼底滿是詫異,“溫兄這是做了什麼?”

胤禛並不曾說過此事不得外洩,不過溫涼也沒怎麼開口,“遇到了點事,剛處理完了。”總不能直截了當地把康熙帝當做談資,不然有朝一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戴鐸走後,溫涼心裡想著的卻是武仁,他怎麼感覺有種武仁此舉頗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明明起初他對官府皇室百般不能接受的態度,可現在卻是突然相助,把他們的訊息行蹤都告訴官府。這件看起來似乎尋常的事情更加令人好奇。

難道……武仁這一次迴轉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想法,而是意味著他心裡還藏著其他的心思?

例如,引狼入室?

溫涼的指尖在桌面上安靜敲打,無意識他自個也開始學會了胤禛的習慣。在思考的時候偶爾會敲打指尖,發出規律性的聲響。

難不成這武仁,實際上並沒有脫離白蓮教,那句話只是個藉口?不對,他說話時的感覺,溫涼暫且可以判斷是真實的,並沒有感覺到此人在說謊的痕跡。

溫涼站起身來,他或許能夠等到武仁被官府層層篩選過後變成一個普通的百姓,當然前提還是希望武仁別那麼快就露出破綻來。

次日,溫涼方才從床鋪起身,便聽到屋外有人輕微而律動地敲著門。溫涼穿戴衣物的同時,朱寶趕忙前去應門,等到溫涼對著銅鏡堪堪套上最後一件外衫,朱寶領著人進來的。

梁九功。

溫涼抿唇,欠身道,“梁公公。”

梁九功與康熙帝的歲數相仿,帶著寬厚的面容和笑眯眯的神情,“溫先生,皇上有請。”這態度卻是難得的溫和了,溫涼料到的確會被康熙帝叫去,可從未想到會是梁九功親自來尋。

這般作態,令人心生疑竇。

溫涼點頭,擦洗後便跟隨著梁九功一同而去。

溫涼跟在梁九功身後,在不久便遇到胤禛等人,這些都是早晨去給康熙帝請安的。見到梁九功身後帶著的人,便是知道內情的胤禎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梁九功笑眯眯地應付了幾位阿哥的詢問,帶著溫涼先進去了。

梁九功越禮遇,溫涼便越發警惕,康熙帝不會是個無的放矢的傢伙。

他越親和,溫涼身上便越有著他希望看到,或者得到的東西。

行宮內最中間的位置,是整座行宮最為耀眼的地方,細碎的雨絲拍打著青灰色的屋簷,縹緲雨幕從天落下,茫然天底下竟是如此的安寧。溫涼等人走到此處時,剛在便是這雨幕的開始。

這行宮的中央是如此的安靜,來往的內侍宮女皆是安靜地走動著不發一言,見著梁九功帶人前來,俱是彼此行禮,而後安靜地退到邊上去。

梁九功在宮人中的地位可見一斑,他畢竟是跟隨了康熙帝這麼多年的太監總管,無人敢冒犯於他。

梁九功在輕敲門扉後,這才進去稟報,等到迴轉的時候,他臉上猶然帶著濃濃的笑意,“溫先生,萬歲爺請您進去。”

一個請字,讓溫涼微蹙眉心,順著梁九功的帶領,溫涼方入殿內,便看到單手拿書的康熙帝。他帶著西洋眼鏡的模樣有些新奇,透過那鏡片,溫涼注意到他的視線真正地落到他身上。

康熙年近五十,可一貫保養得很好,卸下偽裝的他帶著帝皇的威嚴,便是身著常服,一舉一動都帶著上位者的氣勢壓迫,使人自然而然心悅誠服。

相比較昨日的見面,此刻的見面顯得更加禮遇而隆重。

不是作為胤禛幕僚的身份,而僅僅是源於溫涼這個身份。溫涼已有所感,恐怕康熙是切實地知道了他的身份。這猜測在昨夜於胤禛溫涼的對話中湧現,在今日切實地化作現實。

溫涼掀開下襬行禮,“草民,拜見萬歲爺。”

康熙帝望著他的模樣,似是要透過他看出點什麼來,怔怔的目光彷彿穿過數十年光陰,透過歲月落在那個巧笑嫣兮的女子身上。那個會溫柔地牽著他,誘哄他,關照他的阿姐。距離那段光陰已是過了三十多年。

“起來吧。”康熙帝摘下西洋眼鏡,隨手把這東西安置在架子上,手裡的手卻是忘了放下,“今年幾歲了?”他語氣溫和,不似在詢問普通的百姓,更像是,更像是親人間的關心,彷彿一個許久未見的長輩輕柔有加的呵護。

溫涼起身,站在殿下,“回萬歲爺,已是二十又五。”

康熙頷首,漫步地從椅子走下,就在左側裡間的桌子上,正擺放著滿滿一桌子的膳食,康熙淡笑,“溫涼,與我一同進膳。”

那種怪異的感覺在溫涼心頭發酵,帶著明顯而奇怪的觸感。溫涼不語,順從著跟隨著康熙入座。梁九功在旁邊候著,一時間屋內安靜無聲只有偶爾清脆的碗匙交碰的聲響。

片刻後,溫涼取著帕子按在嘴角,他早膳一貫吃得不多,原本的習慣一直殘留至今。

康熙的聲音響起,“這便飽腹了?”語氣中夾雜著淡淡的疑惑,作為一個成年男子,溫涼所進食的東西實在算不得很多。

溫涼抿唇,“萬歲爺,已是夠了。”

兩人在進完早膳後,總算把話題落到了昨日的事情上頭。康熙果真詢問了溫涼如何發現,以及推測的原因。此事溫涼早有預料,當說的不當說的已經很是清楚。在把所有一切都告知康熙後,皇上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悅之情。

“做得很好。”

康熙帝頷首,對溫涼的做法很是讚歎。昨日若不是溫涼的謀斷以及胤禛的果決,此刻是否如此安詳尚未可知。這兩人的確是此事的大功臣。

更不用說,康熙帝發現了溫涼的身份。

順治帝膝下的皇子皇女不算多,卻也算不得少。除了親生的兒女外,另外還接了幾個皇親將軍的女兒入宮。這本是做著聯姻的打算,在康熙帝之前,包括現在的康熙,大多數公主的命運都是安撫蒙古滿族,極少有能幸運地留在京城。

順治帝的膝下的公主也是如此,溫涼的母親,和碩和順公主,便是當時被接入宮中撫養的其中一位。雖不曾明面收養,但分封的分位及大肆賞賜,足以配得上尚之隆。

和碩和順公主在順治五年出生,後被順治接入宮中撫養,到順治十七年出嫁,此中有將近十年的光陰是在宮中度過。

康熙降生時並不是個好時候,母妃佟佳氏並不受寵,他年幼便在宮外避痘。董鄂氏的風光籠罩著整個清宮,便是皇太后孝莊都無法干涉順治對其的過度榮寵。而直到兩歲時康熙出天花,又再度痊癒後,康熙才又重新回到了清宮。

他與和順的關係,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的。

順治並不看重三子,和順的位置也很是尷尬,許是同樣的處境,又或許是和順對當時年幼玄燁的憐惜,在和順待在清宮的最後數年光陰,兩人關係一直很好。和順總是會惦記著玄燁,這段來往一直持續到順治十七年,和順被封和碩公主,下嫁給了平南王尚可喜的七子尚之隆。

這距離康熙登基恰恰只有一年的時間。

削藩時尚可喜主動投誠,到最後尚之隆歸順清朝,都有著和碩的影子,康熙一直對此掛念。可偏生就在回京的那年,和順去世,就連留下的女兒也消失無蹤!康熙雖看重尚之隆,然一半的觀念卻是由於阿姐和順,自從和順和碩公主去世後,康熙對尚之隆逐漸冷待,可厚澤仍在,由著他在康熙四十二年成為了管侍衛內大臣。

直到昨日,康熙帝發現了溫涼的身份。

不論是傳來的訊息,亦或是尚家的族譜上頭,和順和碩公主膝下只有一女,乃是康熙十八年所生,正值當初風雨飄渺的時候。可昨夜看著得到的訊息,康熙既是高興又是憤懣,當初兩軍交戰,廣東情況如何,京城不得而知。究竟是怎樣的困境,才使得和順必須掩蓋著長子的身份!

心中便是有種種的疑惑,此刻看著坐於下方的溫涼安靜的面容,康熙只覺得世事難料,心中難免傷感。

門外。

直郡王等人仍在偏殿守著,雖桌面擺放著果盆糕點,卻無一人把注意力投向這裡。胤褆來回踱著步,胤礽坐在中央慢悠悠地喝茶,胤禎待在角落裡抓耳撓腮,似乎是被胤禩的話所困擾……至於其他的阿哥更是有著各自的習慣做法。

胤禛安坐在角落裡,這些人裡頭,或許便是他最為冷靜了。

今日梁九功帶溫涼進去時,落在了眾多皇子眼中,溫涼是胤禛的幕僚,此事在昨日便已經被眾人知曉。昨日的事情且稱得上是胤禛力挽狂瀾,事後統計,胤禛帶上去的人手將近四分之一,若不是有這些人支援,單單他們所帶領的人手或許不足以支撐到最後。

胤禛接下來的榮光可想而知,可那溫涼,究竟是誰?

“四哥。”胤禎挨挨蹭蹭地從房間另一頭走過來,“那溫涼究竟是什麼身份,就連皇阿瑪都如此禮遇?”在胤禎剛開口時,屋內眾人的注意力都若有若無地落在這對親兄弟身上。

胤禛抬頭看他,眼眸深邃,“許是皇阿瑪對此人有著獨特的興趣。”胤禎扁嘴,這話說了等於是白說。若是沒有獨特的興趣,怎會大清晨巴巴地讓梁九功去帶人,那個時間上,最多也就剛起身吧!如此迫不及待的做法,讓他們產生了許多想法。

可想法再多,沒有證據全是白搭。

胤禛低頭飲茶,很想把這個又被當做筏子的十四弟給踢出去。如果現在十三弟在也不錯,可以非常合理地把人嘴巴給堵上。

胤禛有點可惜。

兩刻鐘後,梁九功那張褶子臉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笑呵呵地說道,“太子爺,直郡王,四貝勒……”他念了一圈在座阿哥們的稱謂,而後才說道,“萬歲爺有請。”

太子爺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作勢拍了拍衣服,昂首跨步地出去了。直郡王皺著濃眉出門,其他幾位阿哥也陸陸續續地站起身來,胤禛卻是落在最後。

在出殿門時,他注意到梁九功滿是笑意的眼睛,下意識點了點頭。梁九功也笑著鞠禮,與平常溫和又疏遠的態度截然不同。

胤禛微蹙眉心,大步往正殿走去。除開昨日的事情,便只有早晨溫涼一事,想來皇阿瑪的確是知曉了先生的身份。只是今日的仗勢……別具一格。

胤禛和溫涼確不曾猜測到今日的場面,便是溫涼都不知道,其額娘和碩和順公主,與康熙曾存在著過往感情,也曾如親姐弟一般相處。

溫涼離開的時候,正好是在幾位皇子入內前夕。清宮的內侍恭敬地站在身後給溫涼打傘,漫步進入雨幕中,他的耳邊迴盪著康熙的話語。

他的確不曾想過,康熙仍記得和順公主。

溫涼記憶中殘留著的記憶都是不怎麼美滿,絕大部分都是出自和順之手。站在當下回首過往時,溫涼又心知肚明那的確是和順所能給予的最大保護。尚家的情況太過複雜,更別說當初掌權的人是尚可喜,之後又是意欲謀反的尚之信。當時尚了公主的尚之隆處境異常艱難,好在最終他選對了位置。

可和順的處境比他更加艱難。溫涼近乎絕對理智地分析出當初和順的情況,他不能知道當時和順公主的想法,也不知其為何不在事後請求康熙的相助,但到底她讓溫涼保全下來了。

畢竟溫涼甫一出生,尚家想要他性命的人太多了。

……

康熙想要認回溫涼的身份,想要重新更改族譜,更想著讓溫涼此人光明正大地出現,而不是作為胤禛的幕僚。溫涼的謀略才智並非凡物,康熙不忍見溫涼寂寞無聞。

溫涼拒絕了。

康熙只記得那個孩子平靜地站在他面前,語調溫涼地言道,“萬歲爺,草民如是想踏上仕途,拜相封侯,便不會留到今日了。”那安靜無聲的默拒讓康熙悵然失措。然看著眉目俊秀,清俊安然的溫涼,康熙又只餘下嘆息。

人在,總好過不在。其他諸事,皆可留待日後再言。

思緒從方才的場面中拔出,康熙的注意力落在了最後進來的胤禛身上,他的四子那平靜安和的模樣,與溫涼卻是有著某種片段地重合,讓康熙難以自制地輕笑搖頭。

不曾想兜兜轉轉,人竟是出現在了老四府上。

胤禛站在殿下,清晰可見地感受到康熙落在身上溫和的視線,那股子親和是前所未有的。詭異的感覺讓胤禛差點繃不住臉色,這可是從所未有的事情。

康熙收回視線,掃了眼入內的諸位阿哥皇子,語氣轉為嚴肅,“胤礽,昨日的事情朕交給你處置,如今可有結論?”

胤礽踏前一步,拱手言道,“皇阿瑪,根據目前所知,這等海賊從兩月前便流竄入揚州,一直潛伏在畫舫上。近一月頻繁有富家子落水的傳聞,也皆是在湖邊發生。兒臣昨夜連夜派人把所有曾遭受綁架的人家詢問過,除開一戶搬走外,其餘五位皆是幾日內在湖邊被海賊綁架,並勒索要挾。”

康熙聞言怒道,“揚州知府用來作甚!竟是絲毫不曾察覺到?”

胤礽復言,“海賊兇殘,一言不合便砍斷被綁者的手足,第一位被綁走的人如今依舊躺在床上。且欲報官者,第二日便有斷肢出現,如此威嚇下,致使所有人都不敢報官。”圈子裡的訊息都是一個傳一個,數日內便傳遍了整個揚州,可就在這幾日的時間內,被綁架走的富家子弟也不少了。

昨夜的事情可以說是偶發事故,也可以說是瞎貓碰見死耗子。這夥海賊手段過於兇殘,在短時間內便威懾住了揚州富人,可緊急而來的,便是再也沒有人靠近水面。而海賊可以在水上綁人,可以如入無人之境進出富貴人家,可悄然無聲在府內綁走人質還是太為難他們。他們連著半個月沒有生意,便打算離開揚州。

藝高人膽大,這本便是在刀口上舔血水的活計,在臨走前想再幹一票大的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心思。

皇帝南巡的訊息是從北面傳來的,海賊們特地滯留到今日,便是想守株待兔,看看可有那蠢笨的兔子落入陷阱。畢竟遠道而來的人,不過數日的時間,有哪個當地的富貴人家會去說這件事?揚州知府怕不得生撕了他!

他們原本的打算便是留到最後一日,若是南巡的隊伍離開人沒有大生意,他們便順著水流直接離開揚州,去往其他的地方。

根據那些殘留下來的海賊口供,他們原本是打算往外遊走,徑直往西洋諸國而去。若是沒有這一遭事,怕是從此都不會再出現了。

康熙聽著胤礽的回覆,皺眉道,“城內的搜捕如何?”

這便是胤褆的事情了,直郡王上前一步拱手言道,“皇阿瑪,言下城內搜捕,查出來的人數與口供對應得上,全數關押入大牢了。”

康熙滿意地點頭。

昨夜整個杭州城是實在地不眠之夜,肅穆的官兵闖入每一個可疑的地方,把所有海賊殘留在路上的勢力全數都揪了出來,甚至連揚州知府的府內都潛藏著一人,著實是一個不小的勢力。可這夥海賊在揚州城停留了這麼久,揚州城內竟無一人彙報,連揚州知府都木然不知,此事著實令康熙帝憤怒。

“此事交給胤礽處置,拿個章程出來吧。”康熙帝擺擺手,讓太子接手了此事的善後,而後用手指捏了捏鼻樑,看起來有點倦怠。

昨日出事,昨夜又得知了喜訊,康熙帝到了半夜三更才睡下,早晨又擦黑起身,的確是睏倦了。

“皇阿瑪身體可好,不若好生歇息吧。”胤禩看著康熙的臉色,斟酌著說道。

康熙帝靠著靠枕笑道,“我還沒那麼老,只是的確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這話一出,又是個警惕的雷區。康熙甚少如此感慨,畢竟還不到五十知天命的時候,康熙一貫自認年輕富強。

好在康熙也不是特地提起,只是被過往的回憶引起,有著些許感慨罷了。

揚州的事情被處置後,康熙帝迅速地換了人馬,把揚州城原本的人都調換了一遍。原本打算在揚州只停留兩三日的時間,因著此事,又多留了三日,而後才朝著既定的目標而去。

出發第一天,康熙帝便召見了溫涼。

彼時太子胤礽也在御駕上,溫涼前來時,正好對上了胤礽。溫涼欲跪下行禮時,便被康熙給阻止了,他笑著說道,“出門在外,不必有那麼多禮數,都坐下吧。”

胤礽似笑非笑地看著溫涼,仔細端詳片刻,倒是想起了溫涼此人是誰。

數年前在逮捕白蓮教的現場,當初與胤禛對話的人,便是眼前這人!胤礽的記憶力極好,即便那時只有個短暫的印象,卻硬生生憑藉著這點子把人給認出來了。

“皇阿瑪,兒臣原本還以為那日在畫舫上便是初次見面了,未曾想到竟是在數年前便與先生有過一面之緣。”胤礽笑著說道,如沐春風的模樣異常溫和。康熙帝對溫涼的看重,讓太子謹慎地選擇了稱呼。

康熙帝笑道,“保成,原來你在數年前便與溫涼見面過了。倒是可惜。”

胤礽含笑著把事情道出,心中思緒繁多,果然,皇阿瑪對他的稱呼沒有不滿。那眼下,此人的性質便需要仔細斟酌了。

康熙皺眉,仔細地看著溫涼,沉聲說道,“溫涼文弱,這等事情本不該插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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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平靜地開口,“略盡綿薄之力,本便是草民的本分。當初之事並不嚴重,草民有自知之明,不會胡亂來。”

康熙眉心的皺痕並未散去,只是語氣變得溫和起來,“你有把握便好。”

胤礽聽得心生驚疑,面上且笑,“先生才略學識俱是上層,為何不出仕從官?”

溫涼欠身,“人各有志,草民的志向並不在此。”

康熙擺手,含笑言道,“眼下在外頭,溫涼便不要自稱草民了。”胤礽在旁邊聽得懷疑人生。他看著一派溫和的康熙帝和對面坐著安然如山的溫涼,不知道今日到底是自個沒睡醒還是對面兩位沒睡醒?

皇阿瑪曾幾何時,會對個普通皇子的普通幕僚如此感興趣!

而這般情況,在這幾日裡並非偶有之事。溫涼頻頻被康熙召見,幾日下來,已經讓跟隨而來的朝臣們意識到了康熙帝眼下的新寵——溫涼。這樣的說法或許有點奇怪,不過這倒是非常中肯地點出了其他諸位大臣對溫涼的印象。

好在萬歲爺並沒有封賞溫涼,不然這份突如其來的厚寵的確會引起諸多大臣的反彈。

溫涼的位置也因為康熙帝的提點,從隊伍的中後方被直接提到了御駕附近,若不是還排列在皇子們的後頭,他們差點要以為這是皇上失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不,其實也有很多人是這麼想的。

溫涼坐在馬車內不動如山,拿著刻刀在竹簡上刻字。朱寶給溫涼斟滿茶水後,好奇地說道,“先生,您這是打算做什麼?為何不直接用毛筆?”倒不是朱寶喜歡多這麼一句嘴,可看著溫涼時不時捏著手腕的模樣,便知道這個方法並不是那麼舒服。

“只是鍛鍊罷了。”溫涼默然說道,他一直都以為身體只需要鍛鍊到走路不喘氣便夠了,不過經歷過此前的事情後,溫涼發現他的確還需要更加強的磨鍊。防範於未然總歸是件好事,若是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難保會發生什麼事情。

朱寶扁嘴,對溫涼用這樣的方式來鍛鍊倍感好奇。實際上也是,只是在馬車內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來鍛鍊了。

午時,胤禛冒著雨勢前來,站在車廂邊上擦拭了衣裳後才坐下,溫涼從車座底下翻出了巾子遞給胤禛,“爺怎的冒雨過來了。”

胤禛與溫涼在康熙認親此事發生後,還未對此事進行過什麼討論。康熙對溫涼的態度惹人注目,倒讓他們連安靜待著的地方都不曾有。

“如今先生還用敬稱相待嗎?”胤禛淡笑著看著溫涼,卻是在調侃了。溫涼的額娘是和碩和順公主,雖不是收養的關係,可到底也有著親近的關係,不再是可以用單純的上下級關係來區別。以往這層界限一直被溫涼淡漠的態度隔開,南巡後,胤禛和溫涼的關係比之以往更加親近了些,這層界限也漸漸模糊了。

溫涼抬手給胤禛斟茶,“爺已然知曉溫涼的想法,便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他把茶杯往胤禛那處推了推,態度表明了一切。溫涼對尚府的態度異常無感,更是對尚家沒有任何的興趣。康熙雖然希望溫涼出仕,可那般溫和的態度全然尊重溫涼的選擇,因而溫涼也不曾留意。

“本來皇阿瑪是打算召你過去的,不過前頭出了點事情,便作罷了。”胤禛用著熱茶暖手,輕描淡寫地說道。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是康熙又一次下令斥責索額圖,而太子爺又和直郡王就著事務產生了爭辯而已。這樣的事情在最近幾乎是常有之事,簡直沒有了敘說的意義。

“爺,你可知某之額娘與萬歲爺有何關係?”難得有可以對話的時候,溫涼便把心中的疑惑詢問出口。康熙或許與和順見面在宮中相熟,可他一直以為只是片面之緣,可如今康熙帝的作態卻不是這般。

胤禛蹙眉,皇阿瑪的兄弟姊妹都不算多,且都很是低調。端看皇阿瑪的模樣,也沒有過於親近的皇叔,溫涼的額娘當初曾被順治帝接入宮中撫養,雖未曾過繼,也算是養在膝下了。可那段年歲過得太過久遠,當時的宮人都換了好幾批,想找到原因估計不是那麼容易。

溫涼點頭,他心中也有所計較。只是若不能得知緣由,便不能正確判斷此刻康熙的心思,這對接下來溫涼的計劃有點矛盾,畢竟溫涼的天然立場便是輔佐胤禛,而康熙帝這幾日已經隱隱約約露出了口風,有那麼點意思打算讓溫涼染上太子.黨的意味。

這也從側面讓溫涼得知,康熙對胤礽仍是存著希望,即便他現在已經對索額圖動了殺心。

“爺該小心太子。”

溫涼抿了口茶水,悠悠茶香令人心曠神怡。康熙帝對溫涼越發看重,越可能引發胤礽對胤禛的嫉妒,若是五月的事情爆發,到時攀咬出來的人中若與胤禛有關係,便麻煩了。

胤禛頷首,而後點了點桌面,眼中倒映著溫涼的模樣,“皇阿瑪把你的身份都掩蓋起來了。”

溫涼的身份替換本來便是偶然,他撿到了旁人的身份見證,而後又替換著此人的身份生活直至今日。只要不是溫涼主動開口,便是胤禛也著實查不出什麼。只是康熙是天下帝王,若真的動用能力去查探什麼,不可能查不出來。此次也是如此,不然溫涼的身份不至於曝光。

溫涼抿唇,露出極淺笑意,“爺在其中,可是渾水摸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字更新get√

昨天看到評論嚇了一跳,謝謝喜歡喲,麼麼噠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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