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薇的手機號依舊在通話中。
這讓待在車內遲遲還未上樓回家的劉偉誠等待了好長一段時間，不清楚對方是不是又在家和好友段依凝煲電話。
一連嘗試了數次，最終還是決定應該當面溝通有效一些。
外加上剛剛接待了幾名重要客戶，本身時間就有些晚了，考慮到林念薇今天可能休息比較早的緣故，今晚的通話則被暫時擱淺下來。
待在已經熄火的車內，劉偉誠注視著眼前的方向盤，回想著白天趙宣瑩的那番舉動……
就算已經和林念薇早已進行過很多次，可當物件換成趙宣瑩的時候，他還是會產生一種奇妙的激動感。
當時的感覺，直到現在他都還記憶猶新。
人類或許很善於用謊言來欺騙自己，可本質上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從何趙宣瑩相處起的那一天，他就已經對那個看似笨拙卻處處為自己考慮的少女心生了好感，只是以前礙於種種原因，一直都未曾真正的表達過。
白天對方主動獻吻的舉動，雖說以前也曾有過，可這次卻是讓他記憶最為深刻的一次。
也是……重新審視自己內心的一次。
呼出一口氣來，劉偉誠將腦袋枕在了車椅上，緊閉著雙目可腦海裡卻不停的閃現趙宣瑩與林念薇的身影。
就算他自己不想承認，可如今的事實卻無時無刻不在向他透露著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他同時喜歡上了兩人。
如果是以前，劉偉誠絕對沒辦法承認這樣的事情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畢竟上一世的他從小便生長在一個和睦的家庭之中，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也都是所謂的一人伴一生，自己周邊的同事也好，朋友也罷，就連自己的親人也都沒有過出軌或者感情噼裂的問題。
雖說上一世的他因為某些原因一直都未曾有過分配，可是他自己的戀愛觀卻意外的很是保守。
在他看來，一生只愛一人那是極其正常，且必須的事情。
然而如今，擺在他面前的現實卻告訴他，不僅不會只愛一人，而且一愛就是兩名。
顧家懂事的趙宣瑩。
貼心鍾情的林念薇。
明明兩位都算是一等一的好女人，尋常人遇到其中一個都會感嘆著上天賜予自己的服氣，可這樣的人卻都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不論是放棄哪一位都讓他很難做出抉擇。
劉偉誠覺得自己越來越向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靠攏。
也在慢慢的成為那樣的人。
或許在和林念薇確認關係後，一直想要和趙宣瑩割捨開來，也僅僅是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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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嘗試過後，劉偉誠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將趙宣瑩從自己身邊放走。
就算只是尋常遇見後的一個招呼，都會讓他瞬間安心不少。
同樣的，林念薇也是同理。
只是想到林念薇離開自己的這種可能，劉偉誠就沒辦法接受真實發生後的現實。
面對著如今這種如矛盾結合體的自己，縱使一向在思考事情方面相當冷靜的他也不免開始變得煩躁起來。
心情鬱悶之下甚至開始伸手摸起自己上衣的口袋，可已經戒菸有段時間的他哪還能從口袋中摸出那種能讓他在此刻稍微放鬆一點的玩意。
只能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正當他準備開門下車時……
耳邊車窗被敲擊的動靜卻將劉偉誠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下意識的抬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著出現在駕駛位車窗外的那道身影，望著少女那一臉笑意讓人悅目的笑臉。
短暫愣神後，回過神的他急忙開啟車門下車。
還未等他開口，趙宣瑩的話音便傳入了他的耳中。
“在樓上看到你好一會了，一直沒見人下車，以為出了什麼事……”
開口的第一句便道明了自己出現在樓下的理由，隨即像是要應徵自己的猜測那般，稍微朝著劉偉誠湊了湊，鼻翼的兩側微微抖動一番，仔細的嗅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確保沒有聞到所謂的酒氣後，這才像松了口氣那般放鬆下來。
接著又恢復開始時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看樣子是沒喝酒。”
“喝酒了怎麼可能會開車。”
“不一定哦，新聞上報道的事故有不少都是酒後駕車，誰知道你會不會也腦袋一熱幹出這種傻事。”
說完雙手一拍，像是再給劉偉誠鼓掌似的補充說道。
“不過關於這點你倒是做得很好，我給你鼓鼓掌~”
“嘿，這是在誇我？”
“畢竟遵守交通規則這點是值得鼓勵啦。”
“……”
對方的話似乎變多了起來。
自從和林念薇確認關係後，再也沒有像現在這般輕鬆愉快的交流，像此刻和趙宣瑩這樣暢通無阻的溝通方式，回想起上一次時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尤其是女孩面樓笑意，雙眼時刻注視著自己的模樣。
更是只在開始住在擁擠的居民樓時才有過的現象……
盯著面前的少女，或許長時間沒有回應讓對方覺得有些奇怪，面對那雙眼睛的劉偉誠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朝著熄燈的樓上望去。
找尋著能夠聊天的話題。
“奶奶已經睡了嗎？”
“嗯，所以我是悄悄跑出來的。”
晚上的氣溫還是有些冷，就算已經快要接近四月，可帶有寒意的冷風依舊讓趙宣瑩裹緊了身上披著的外套。
“因為明天還能休息一天，所以今天晚上稍微熬會夜也沒關係。”
話音落下，趙宣瑩仔細瞧著面前的男人。
稍稍有些猶豫後，還是開口問了一聲。
“對了……明天你有時間嗎？”
“明天？”
“嗯，最近這段時間你一直都挺忙的，所以提前問一下，怕你抽不出身。”
事業上的穩步晉升確實讓劉偉誠變得忙碌起來，就連住在他對門的趙宣瑩在過完年後都經常見不到對方的身影。
如今二人間的關係雖然沒有明說，可依然是進一步的那種狀態。
期盼的目光注視著對方，趙宣瑩抿了抿嘴後，還是繼續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明天……是我爺爺的忌日，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我和奶奶都會去祭拜一下。”
“真的？以前從來沒聽奶奶提起過。”
“嗯，因為奶奶說爺爺生前是個很灑脫的人，所以每年也就這個時候會去祭拜，清明的時候反而不會去……”
“為什麼？”
“奶奶說爺爺不喜歡人太多，所以一般這個時候去，墓園都沒什麼人。”
“……”
雖然從未聽張翠蘭提起過這方面的事情，可從這短短的幾句話中，劉偉誠似乎能想到這對夫妻間的相處模式。
仔細想來，張翠蘭一生無兒無女，在她年輕時的那個社會，能夠毫不在意的與之相伴到老的男人……有幾個不是灑脫之人。
面對這位早已離世，甚至從未聽聞過對方事蹟的男人，劉偉誠第一次稍微有了些好奇。
低頭沉思下來，隨即重新看向對方。
開口問道。
“明天是吧……怎麼辦，偏偏是這個時候。”
“怎麼了？明天有事情要忙嗎？”
話剛一出口，趙宣瑩就緊張的詢問一句，從其雙拳握緊的姿勢來看，她的內心深處是很希望劉偉誠同自己和奶奶一起去的。
畢竟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才是，再說……她也想讓已經過世的爺爺見一見自己的心上人。
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緊張注視著面前的男人，生怕對方的口中蹦出拒絕的話來。
然而……這一次，一向喜歡逗她玩的劉偉誠似乎又將她給騙到了。
“怎麼辦啊，明天我閒的要命，看樣子只能跟著你們一起去了。”
“呼，我還以為你不願意！”
先是長舒一口氣，接著趙宣瑩像是撒氣似的抬手拍了一下對方的胳膊，用出的力氣不大，卻看到劉偉誠倒吸了一口涼氣，十分吃痛的模樣。
如果稍稍回憶一下，趙宣瑩就應該明白，這樣的招數早在二人剛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劉偉誠就曾經對她施展過。
可她依舊上了當，見劉偉誠一臉吃痛，誤以為自己沒有控制好力道，急忙伸手拽過了對方的胳膊，輕柔幾下後言語間滿是擔心的問道。
“打疼了嗎？我明明沒用力……”
“騙你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什麼？！”
“怎麼過了這麼久了，你還是這個樣子，都快一年了……你是一點成長都沒有啊。”
被抓著的手臂抽了回來，劉偉誠反而抬手再一次的拍在對方的腦袋上。
上一次，他伸出去的手被對方避開，這一次，趙宣瑩卻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
反而任由劉偉誠撫摸著自己的頭頂，就算在她看來這樣的舉動像是在逗弄著寵物狗，可是她卻對這樣的行為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反而恰巧證明對方真的很在乎自己，而上一次之所以會選擇避開，也只是劉偉誠那一直不清不楚的態度讓她有些生氣罷了。
如今二人間的隔閡在一點點的消失，她也開始一點點的接受起了對方。
一方面承受著劉偉誠撫摸頭頂的舉動，另一方面她還嘴裡都囔著說道。
“還不是擔心真的打疼你了，下次，下次我可絕對不會被騙了！”
“這話騙騙你自己也就算了，不論過了多久，你該被騙還是會被我騙。”
“那……我給你做醒酒湯的那晚，你說的那些話也是騙我的？”
“……”
發自靈魂重擊的一句詢問讓劉偉誠暫時停下了撫摸的舉動，同時發現對方正在盯著自己的這一舉動後……
緩緩的將放在趙宣瑩頭頂的手收了回來。
以一個較為正式的態度，面對著眼前的少女。
“不是。”
“……”
“那些話，都是我的真心話。”
看似隨意的一句提問，卻恰巧是趙宣瑩最在意的一個點。
在收到項鍊的那一刻，以及在看到劉偉誠早已留下的那段話後，她便已經拋下了一直以來束縛著自己的那道枷鎖。
以前的趙宣瑩總是會擔心自己的真心會讓同樣用真心對待著劉偉誠的林念薇受到傷害，因此一直以來都拼命的想要隱藏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然而這段時間來她所經歷的一切，以及白天與林念薇聊過的那些話……讓她第一次重新正視其自己的真心。
與其等著後悔，不如趁著如今好好的把握現在。
這一次，她不想讓對方再一次的離開了。
絕對不會。
就算這樣的行為會被旁人不恥，又或者是唾棄她都沒有任何關係。
她想做的，也僅僅只是待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而已。
僅此而已。
“只是你也清楚，不久前我和林念薇才訂了婚，目前想要將這個局面穩定下來，需要努力的可不止是一星半點，所以我想……”
“不用告訴我也沒關係。”
劉偉誠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面前的趙宣瑩打斷。
像是不想讓這些雜事毀掉此刻談話的氛圍，又或是不想考慮這些看起來就讓人頭疼的問題。
趙宣瑩只是伸出手，用自己的食指輕輕抵在了劉偉誠的嘴上。
微微用力一按。
隨後鬆開。
望向劉偉誠的那雙眼中滿是信任，就像認識到對方後，眼前的這個男人總是會給自己帶來所謂的安全感那樣。
趙宣瑩面帶微笑的說道。
“我相信你，不論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我只想在這段時間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身邊有你回到和去年夏天剛認識你時一樣的相處模式，只要能讓我好好的重溫一下這樣的感覺就好，就算你最後沒有選擇我，我也不會再有一丁點的遺憾了。”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提這方面的事情了。”
“好嗎？”
“……”
說這些話的時候，趙宣瑩的語調很是平澹，就像是在敘述一件極其正常的一件小事，裹緊著自己身上的外套，感受著脖子上貼合著皮膚，稍稍有些涼意的那條項鍊……
看著面前的男人，吐字清晰的繼續說道。
“明天早上我會去喊你的，所以今晚別睡太晚了。”
“……”
“好。”
一個回答，回應著兩份意思。
劉偉誠回應著趙宣瑩的同時，伸出去的手很是自然的摟在對方的肩上。
在這夜晚寂靜的居民樓下，朝著樓道口的位置一點點的走去。
隨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原處，一切的一切又都歸為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