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是不是妞？顧妞？
售樓小姐笑開了花，殷勤得腳都有些飄的帶我下了樓去辦手續。
因為我是一次性付款，而且要的還是十四樓，她去找了經理給我打了個九二折扣，這樣算下來，那套房一共是四十九萬五千。
我帶的現金付了全款都有多，我乾脆更加大方的在售樓小姐的星星眼下面，拿出了一萬五，讓她幫我把後面的手續辦好了。
然後問他們，我能不能今天就入住。
售樓小姐連聲說可以，辦理好手續後，就給了我全新的鑰匙，去門衛那裡登記做了出入門卡，然後帶我上樓放了行李後，又帶著我去到一百多米以外的一個專門賣床上用品的店，買了要用的被子等物。
那天晚上，我坐在了落地玻璃窗前，看著申城那星星點點的燈光似海，心裡還有種不實在感。
我，居然在申城有了一個自己的窩。
一個，我以前只在別人言談之中偶爾聽到的城市，一個，一個人都不認識的城市。
我居然，在這裡有了自己的房子！
那一夜，明明非常累，我卻是輾轉難眠，一直到凌晨才慢慢睡著。
醒來之後，我所有的激動都褪去了。
我想起了那個售樓小姐說的，這套房子一個月還要兩百多塊的物業費！
這申城果然不是鵬城能比的，同樣是精裝修的房子，單價貴了三千不說，物業費還貴了四倍！
再加上這裡其他的消費也貴……
我輕籲了一口氣，深呼吸三下後，起床。
我開始像在初到鵬城一樣，沿著那些小街小道慢慢的走著，看著，尋找著招工啟事。
走了幾天後，我發現我在鵬城的經驗和知識在申城完全不適用！
鵬城是個新城市，我在的那三年都在不斷的擴張中，城中村，村中城，都融合在一起，各種行業五花八門的都有。
可是申城……
的確是個有著百年沉澱的城市，這裡也是各種融合，但是是世界各地的融合，那些幽靜的小道上，空氣裡彷彿都帶著文雅之氣。
我一個沒有文憑，十八歲還沒有滿，能說出的工作經歷只有足浴店的女孩……
壓根就別想找到工作！
或者說是，我想要的正經工作。
那一天，我又在街上走了大半天，天氣有些熱，我買了個包子，坐在了路邊的石板凳上，一邊吃一邊想著我下面應該怎麼辦？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了我身邊。
我抬頭看著他。
這個男人從一個小時前就走在我身後，一直走了十幾個街口。
申城的街道很亂，各種朝向，我是隨意瞎走，才這樣繞來繞去。
我可不認為，這個男人會那麼巧的，跟我走一樣的路線。
男人帶著一頂鴨舌帽，帽子壓得很低，我並看不清他的長相，不過，他既然敢走到我面前，那麼就自然會露出他的意圖。
而到申城這麼些天，我也知道，申城的治安很好，而且我挑的這個石板凳就對著街口，那邊有兩個交警在指揮交通。
我的心很定。
直到那男人開口，用一口我以為已經忘記，其實是深刻在了記憶裡的鄉音，帶了忐忑和猶豫的語氣問：“你，是不是妞？顧妞？麻黃鄉，田頭村的顧妞？”
我愣愣的看著他，手中只吃了一半的肉包子慢慢滑落都沒有意識到。
十年了。
我離開麻黃村田頭村都十年了。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聽到這個地方，再也不會聽到這個鄉音，再也不會聽到顧妞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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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男人好心的指了下我的手，然後脫下了鴨舌帽。
我忙不迭的將包子給搶救回來塞嘴裡，然後再抬頭看他。
取下帽子後，男人露出了一個中間掉光了頭髮的禿頭，還有一張帶了深深皺紋的臉。
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五十歲，比我印象中的那張臉要老了很多。
但是，我只多看了一分鐘，就想起了他是誰。
他是帶著我父親去鵬城打工，然後送回了父親的骨灰還有那三萬賠償款的男人。
我在記憶裡搜尋了很久，才帶了不確定的說：“田牛叔叔？”
“是，是我，你真的是顧妞？！”男人臉上的神色很奇怪，有不可置信，也有高興，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得意，他手中捏著帽子，額頭上居然冒出了一層小汗珠，結結巴巴的說：“我是看著你的背影，跟你娘當年很像，還有你長得也跟你娘有幾分相似，但是你比你娘漂亮多了，我也是，我就是，我就是想著……”
“您有什麼事嘛？”我打斷了他的話，很是冷靜的問道。
“我……”田牛的臉色有些僵，遲疑了一會後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看到你還活著，很高興。”
我嗯了一聲，拿出了袋子裡的另外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我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那不如，等他自己說完。
田牛看著我，在我旁邊坐下，低聲說：“我找過你的，我知道你爺爺奶奶把你賣了後，我找過去，可你已經不在葛家了，葛家嫂子說，老葛有天晚上喝醉了酒，一腳踏空，連帶著扶他的葛傻子一起栽倒在了屋前的小河裡，兩個人都磕破了頭，估計你看見了有些害怕，那天晚上就跑走了，也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了。”
我驚愣了一下，牙齒都差點咬到舌頭。
趕緊將包子對嘴裡塞了下，我偏開了一些頭，裝作不在意的淡聲說：“嬸子是這樣說的嘛？”
田牛側頭看了我一眼，也將頭扭開，嘆了口氣說：“老葛不光是磕了頭，還摔到了腰，整個人一直昏睡著，醫生說他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幾年後，就死了，葛傻子也是磕到了頭，倒是因禍得福，不傻了，只是他也不記得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自然是葛家嫂子怎麼說怎麼是了。”
我眨巴了下眼睛。
我記得很清楚，我是敲破了老葛的頭，但是我並沒有打到他的腰，而且，以我那小孩子的力氣，最多也就是將他敲暈而已。
怎麼會成了植物人？
還有葛木壯。
我那一板磚，居然將他給敲好了？
“葛家嫂子說，你不見了，她找過你兩天，可是老葛那個狀況……為了給老葛治病，家裡也沒有多少錢了，想找也是有心無力。”田牛接道：“妞啊，你這些年，是去了哪啊？”
我沉默了一下，沒有答他的話，而是問道：“我爺爺奶奶呢，有找過我嘛？”
田牛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說：“不管如何，那也是你的親人，妞啊，你爺爺身體不大好了，你，要是可以，就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