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夥開店這大半年,付榮並沒有經常來,一般是週末的時候帶朋友來做一次按摩就走,有時候連著兩三個星期都沒有過來過。
就算來,對我給他的結算單和分紅也不過是過目一下就好,一句詢問都沒有。
他越是這樣,我記賬就記得越清楚。
而心裡對他,也逐漸的從感激變成了信任。
說實話,我的工作性質見過的男人不少。
最漂亮的,自然是那個只一個側臉就能讓人心跳的少年,再然後就是長大後的猴子,大頭那健壯的體魄英朗的五官也很不錯,還有羅湖店裡面那些長相各有千秋的少爺們。
付榮的長相其實很普通。
他身高不過一米七,五官也只是端正而已,年紀還不到三十,眼角就已經有了些微的皺紋。
不過他總是帶著一副金邊眼鏡,穿著一身西裝帶著公文包,而且為人彬彬有禮,總是帶著一副好笑臉,有著和那些男人截然不同的清雅氣質。
而現在,在那燭光之中,在那鮮花後面,他微微笑著。
那一瞬間,我覺得世間最美的男人,也不過如此了。
我手捂在了心口上,我都能聽見那裡面的心臟在噗通噗通急速的跳動,似乎下一刻就會從裡面跳了出來。
這段時間我看過一些小說,言情小說……
我想,這應該就是那裡面說的,心動的感覺……
“賣瑞扣死門死。”看著我,付榮的笑意更深,舉了下手裡的花束,說道。
我愣了一下,腦袋裡轉悠了好久,才將這句什麼死什麼死的轉化成了街上到處有人說的那句。
好像是英文的平安夜快樂……
“賣……死……死……”我結結巴巴的想重複這句話。
“哈哈!”付榮忍不住般的笑出了聲,走上前將花束遞給我說:“平安夜快樂,辛苦你了。”
辛苦你了……
已經有一年沒有流過眼淚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澀,我眨巴了下眼,掩飾般的微扭轉過了頭,輕聲說:“謝謝。”
“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努力。”付榮笑道:“好了,我們也不互相客氣了。”
他說著,把花束塞在了我的手上,好像是順手一樣,手臂摟過了我的腰,問道:“那麼,顧老闆,今天就給自己放假半天吧,你看,我們是在店裡煮泡麵吃,還是出去,我請你吃火雞大餐?”
我感覺到他的手臂挽住了我腰,心裡卻沒有厭惡和違和感,但是我還是習慣性的,學著那些小說裡面的說:“今天晚上只有胖嬸預約了,我可以打電話通知她不用來,不過,付先生不用回家陪太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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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付榮帶著促狹的瞪了我一眼,說:“我沒有結婚,哪裡來的太太?”
我的臉一下通紅,心卻是完全落下了。
馬路對面的那個城中村,是鵬城建市之後,那些劃入市區的村人利用自己的宅基地建起了多層小高樓而形成的,樓非常密集,有好有壞,而裡面住的人也非常多非常雜。
而那些建得最好,兩房一廳的結構,房東給配了空調電器,一個月的房租都要一千五的,則是一些專門給香城人做二奶的女人租住的。
胖嬸就有這麼一棟樓,來泡腳的時候經常和同伴聊起那些人的八卦,對於那些人一個月就是伺候那麼幾天就能有幾千上萬的收入,言談之中很是有些羨慕。
但是我從心底,卻不願意自己成為胖嬸口裡的那些人。
我從小是顧明遠教的,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則和底線。
可付榮說,他沒有妻子……
而且,我並不是由付榮出錢養,我靠自己的努力賺錢,同時也等於是幫付榮賺錢。
我這麼想著,就沒有推開付榮的手,只是轉頭看著他笑:“泡麵剛吃完,我正想讓你再幫我從香城帶幾箱過來,要公仔面,各種口味的都可以。”
付榮又笑了起來,說:“我已經訂了位置,對了,那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你換上,我們出去吃。”
順著他的手,我看到了放置在躺椅上的一個購物袋,袋口露出來了衣服的邊角。
我將花放置在一邊,拿了那個購物袋跑到了包廂裡,裡面是一件襯衣一條長褲還有一件銀色的風衣。
色澤素雅,布料手感極好,裁剪得也很是得體。
想來價格也應該不便宜。
猶豫了幾分鐘,我換上了那套衣服,走出了包廂。
看著付榮臉上在燭光映照下更顯奪目的驚豔之色,我將問衣服多少錢的話給吞了下去。
我們合作這麼久,我一直分得很清楚,就連託他從香城帶泡麵過來,都會算上運費付錢給他。
那是我第一次收他的花,他的禮物。
也是第一次,和他在外面吃飯。
那天晚上,付榮帶我去了一個五星級酒店,參加那酒店舉辦的平安夜自助餐。
我第一次去到那麼奢華漂亮的地方,第一次吃到那麼多精緻漂亮又美味的食物。
我第一次吃了火雞,和蛋糕,還有冰淇淋。
那一個晚上,我整個人都是眩暈狀態。
我們玩到了十二點,付榮才將我送回了店,然後告辭而去。
我本是在猶豫著要不要留他的心又落了下去。
我松了一口氣,然後更加肯定付榮是個好人。
新年前夜,付榮又過來了,我們在鵬城的廣場上,和滿廣場歡悅的人群一起,數著數字,等著時鐘走到十二點。
當煙花爆響,滿場的人都在歡叫著新年快樂新世紀快樂的時候,付榮雙手抱住了我的腰。
輕輕的,吻了我。
那時候,我想著,新世紀,時間都邁入了新的世紀,我,也總算是扭轉了命運。
就像小說裡說的,有人愛我,我也愛著他,這是多麼美妙幸福的之事。
我回吻了過去。
在他更加用力的深吻過來之時,我腦中那少年和猴子的殘影徹底消散了去。
那一夜之後,我們開始交往。
或者說,是我自以為是的開始交往。
我以為,我找到了對我好的人,我找到了依靠,我終於可以和其他人一樣,擁有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