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顧小妹
黃姐沒有說錯，辦公室裡的人都很好相處。
公司分為四個部門，人事處，財務處，行政處，業務處。
前面三個處有六個人，除了周姐林姐和黃姐外，還有一個坐班會計和一個坐班出納，另外一個就是我，六個人，佔了公司女性職員的大半。
業務處每個處都有六個人，以男性居多，而且，除了三個部門的老大都是三十出頭的外，其餘的都是年輕人。
不過幾日，我就能念出所有人的名字，還有他們喜歡喝的飲料，包括徐經理的咖啡要多放一包奶精，陳經理的要多放一包糖，李經理不喝咖啡只要紅茶。
而也就這麼幾日，辦公室裡叫的最多的也成了：顧小妹。
我包攬了辦公室裡的打掃，燒水，泡茶，還有打字，影印，寄信，還有中午點飯，拿飯等所有的雜務。
每天的十一點後，業務員們開始各種電話各種忙碌，而我也開始了團團轉的模樣。
那個週末，我在海天貿易的第一個星期五，倭國及其他業務組的李經理喊我一起，跟著他們部門的六個人一起去吃飯聚餐。
海天貿易一共十個女職員，另外四個，美國組兩個，歐洲組兩個，而這個其他業務組，一個都沒有，全部都是男性！
也是這段時間我服務的最多的部門。
因為，他們部門的垃圾最多！
那天去的是一個川菜火鍋店，點茶的時候，那部門一個剛從大學畢業出來的男生，叫吳剛的對我說：“顧小妹，你想吃什麼？儘管點！咱們頭剛做成了一單大生意，這個月的獎金多，你不用替他省錢。”
“說的好像你沒有錢分一樣。”李經理呸了他一口，對著服務員說：“十斤羊肉。”
點完之後對我說：“怎樣？還要不要來點牛肉？還有這裡的腦花也不錯，對了，能吃辣的吧？”
我淺笑著說：“我是湘城人。”
來的第二天，我在茶水間倒茶的時候，就聽到了美國組的那位朱小姐給歐洲組的鄧小姐說，說我是湘城人，沒有文憑，以前也從來沒有工作過，沒想到做事倒是勤快，果然是……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到，我也不需要聽到，只要有前面三樣，我就是這些申城姑娘眼中的鄉下妹子。
而公司就這麼大，李經理他們肯定也是知道的。
我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
“是啊，湘城吃辣。”李經理哈哈笑道：“說起來，我老家是衡城的，咱們也算是老鄉哦。”
“是嘛？”我的眼睛頓時一亮，立刻改口叫道：“李哥。”
李經理哈哈笑了兩聲就轉頭過去繼續點菜。
“這個改口叫的好，以後就讓咱們老大罩你！”吳剛哈哈笑了幾聲，又低聲問我：“聽說你工資才600？”
我點點頭。
“你啊……”吳剛搖搖頭道：“夠吃飯嘛？”
我啊一聲，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中飯錢都省了？”吳剛滿臉的憐憫。
我呆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了。
這在辦公室上班，中午休息時間只有一個小時，辦公室裡的人都是點快餐吃，而我要負責幫他們點，幫他們拿，還要負責丟垃圾，清理乾淨他們吃飯的地方，等全部弄完一個小時就過去了。
不過我早上起得早，每天7點前就會吃完早飯，所以我乾脆自己學著那倭國電視劇裡面的，早上做早飯的時候，順便做了一個中午吃的飯盒。
上班第二天，黃姐就將辦公室的鑰匙交給了我，她不再早來，讓我來開門，我每天都會9點半到公司，先打掃乾淨辦公室，再整理下，然後在十一點前自己熱了飯盒吃了。
所以，吳剛他才以為我不吃中飯……
我猶豫了一下，還在想著要不要說出實情，旁邊一個叫陳涵的笑道：“你就不懂了吧，現在的女生都流行不吃中飯減肥。”
一邊說，陳涵還對吳剛做了個眼色，等吳剛靠過去後以極低的聲音說：“傻瓜，別讓人家不好意思啊！”
我嘴巴一閉，對著他們兩個笑了笑，乾脆不回答了。
這裡上菜很快，李經理的菜剛點完，那邊就將火鍋和羊肉給端了上來，李經理一聲先吃，大家便都動起筷子了。
我左右瞅瞅，想著既然我擔了個工資低到中飯都沒得吃的名聲，也不想辜負他們這些人的好意，便一點客氣都不講的，也拿起筷子去夾肉。
只是，那一次算是我第一次吃火鍋，裡面的套路真不懂，夾到肉後就丟了進去，然後瞪著眼睛等肉熟。
他們幾個都笑了起來，吳剛又好心的告訴我，這個羊肉只要滾一下就可以吃了，煮久了反而不好吃。
這下我學乖了，上來新東西後，我都不著急，先看著他們怎麼弄，再伸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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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那心態也放開了，知道怎麼吃後，也就有心去聽他們聊天。
“顧小妹對這有興趣？”估計是我聽得太入神，正說起世界經濟復甦所以某某樣東西需求增大的李經理對我笑道。
我連連點頭：“是啊，聽著很好玩。”
“這話就對了！”李經理一拍大腿，對其餘幾人說：“你們看，顧小妹這話就說到重點了，其實經濟這種事啊，才是最好玩的事，比你們那什麼電腦遊戲要好玩得多了，比賭博也刺激多了。”
陳涵笑了一聲說：“老大，你的意思是，咱們應該放棄現在的業務，轉進口？”
“這，只怕老闆不會同意吧？”另外一個年級比較大的男人吃了口肉說：“咱們一直做出口，都是工廠押款，現在要是做進口，我們不光自己得有資金，還要有下游接貨，這麼麻煩，老闆一定不會做。”
李經理臉上掠過不虞之色，說：“現在做出口是有錢賺，可是隨著做外貿的公司越來越多，還有，義烏那邊很多廠家都開始自己聯絡外商了，做出口想做差價是越來越難，你們等著看吧，不需要多久，美國組那邊就會開始叫喚了。”
“那不正好？讓他們天天擠我們，我們的稀土可不是那些服裝能比得上的。”吳剛笑道。
“不知進取的小子！”李經理彈了一下吳剛的頭，道：“你們記住，在商場上，不進則退，市場是殘酷的，固守成規只有死路一條！要想賺錢，就得先看清楚市場的需要，要不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是我被上的第一堂關於市場與經濟的課。
可惜，我並沒有太長的時間能跟著李經理學習。
因為，一週之後，李經理和那個說老闆不願意的男人不見了。
林姐說他們兩個辭職了。
可黃姐在林姐這麼說的時候，發出了輕微的嗤笑。
而我，是在兩年後才知道，李經理他們兩人走的時候，老闆扣下了他們做的那一大單總計約十萬的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