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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新開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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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在歐達桑村西邊的一處海崖邊上,一個頭戴黑色風帽,身穿黑色衣袍的身影佇立在一片暮色昏瞑中,凝望著那一片汪洋。海風一陣接一陣地吹來,總是不知疲倦。

時值九月初,夏季將盡,季風的風向正在悄然地發生變化,風中涼意漸重。

那個身影已在海崖邊的風中站了許久,看上去孤獨而落寞,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這時候,另一個身影來到了這處海崖,並走到了那個身影的旁邊。

早來的那個身影身形單薄,而後來的那個身影身材魁梧,兩者站在一處,一經比較,更顯得前者的羸弱。

"怎麼一聲不吭地跑來這裡了?找了你好一會兒才找到。"那個高大的身影用一把沉穩的聲音平靜地說道。

他,正是克斯默德。而那個此時站在她旁邊的身影,則是瑟菲婭。

瑟菲婭的身軀在風中稍稍蜷曲,聽到克斯默德的問話後,她的目光依然定格在遠處,口中則用低柔的,在風中顯得有點渙散的聲音應答道:"不用來找我的,我就來這裡看看,等一下就回去了。"

"安德烈幫你救出了艾布特和凱絲,之後又遵照你的意願,在你離開日瓦車則後,持續關注著日瓦車則那些詭影刺客的動向,以及烏迪尼拉德村的情況,並及時地向維蘭波耶通風報信,挽救了烏迪尼拉德村許多村民的性命,也讓我少揹負了一份莫大的痛苦。他的事,我可不能不管。無奈現在我們的實力不足,想幫他也是力不從心。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加緊對我手下這支部隊的訓練,同時也加強對我自己的訓練,儘快地提升我們的實力。"說完,克斯默德嘆了口氣,並握緊了右手拳頭。

"謝謝你!"瑟菲婭轉頭看向克斯默德,雙眼中淚光閃動,感激地說道,"安德烈為我付出了很多,但我卻無以為報,只能在他落難的時候給予他援助,權當報答。我早就知道他喜歡我,而我也曾想讓自己喜歡上他,可是我做不到,儘管他很優秀,但我就是做不到,我心裡已裝不下他..."

"裝不下他?為什麼會裝不下他?"克斯默德好奇地問道。

瑟菲婭語氣激動地答道:"因為...因為,我的心裡已裝滿了你!我只屬於你!我愛你!"

說完,瑟菲婭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但她的臉上卻顯露出喜悅的表情,笑靨如花。

克斯默德驚愕地凝望著瑟菲婭,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作出如何的反應,只能愣在那裡。

瑟菲婭嗚咽道:"是不是很可笑?我明明差點被你殺了,可是我卻沒有恨你,反而愛上了你。那時候我倒在地上,看著你離開的背影,憎恨惱怒什麼的一下子就在我的腦海裡消失了,之後是一片茫然的空白。但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你的身影,無數個,將我的腦海填充。就是從那一剎那起,我開始堅信,你,將徹底地改變我的世界,改變我的命運,改變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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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瑟菲婭忽然在風中猛地彎下了腰,低下了頭,而雙手則捂住了她左邊的胸口,咬著下唇,閉起雙眼,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怎麼了?"克斯默德連忙問道。

"沒什麼,傷口後遺症,痛一會就沒事了。你當初插我那一刀造成的傷勢雖然治癒了,但每逢季節更替的時候,曾經是傷口的地方就會痛,這是今天的第四次了。"瑟菲婭咬著牙說道。

"第四次了?我怎麼沒發現?噢,你有時候莫名其妙地轉過身去,落在後面,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克斯默德想起了瑟菲婭之前的幾次令他疑惑的舉動。

"嗯,可是這次痛得太突然了,而且很厲害,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可能是因為我在這裡吹風吹得久了,而且情緒太激動了,刺激了舊患。啊,我這副樣子肯定醜死了,我怎麼能讓你看到!"瑟菲婭忍受著胸口的劇痛,冷汗已將她額前和鬢邊的髮絲沾溼。她抬頭看向克斯默德,勉強在臉上擠出笑容,同時緩緩直起身來。

然而,她還沒站直身,身軀便突然劇烈搖晃了一下,似乎要摔倒。

克斯默德急忙伸出雙手,一把將她抱入了懷中。

瑟菲婭在克斯默德的懷中因驚愕而沉默了一會兒後,便要從克斯默德懷中掙脫,同時悲傷地說道:"別抱我,我不值得你抱。"

可是克斯默德卻抱得她更緊,感受著她身軀的顫抖,同時溫柔地說道:"對不起,當初那一刀我下手實在太重了。"

"不,那是我罪有應得,當時就算被你殺了,我也不會有怨言的。"瑟菲婭低聲說著,不顧疼痛,也緩緩張開顫抖的雙手,緊緊摟住了克斯默德健壯的身軀。

"你這後遺的疼痛能治好嗎?回去之後讓凱絲好好幫你看看吧。"

"這種舊患是治不好的,不過也就氣候變化的時候會發作,只要氣候穩定了,就沒事了。"瑟菲婭發出一聲蘊含驚喜的輕笑,"真是神奇啊,這樣將曾經是傷口的地方緊貼著你的身體,疼痛竟然就迅速地消失了,這是心理作用嗎?"

"這樣啊,那以後你感到痛的時候,我就這樣抱著你,就好了。"克斯默德微笑著說道。

瑟菲婭連忙反對道:"不,不行,大庭廣眾下可不能這樣,對你的影響不好,你現在可是領主啊,不能因為我而惹上爭議,除非..."

克斯默德聽到瑟菲婭的停頓,於是追問道:"除非什麼?"

"沒什麼..."瑟菲婭柔聲說道,"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你的心現在還裝得下我嗎?"

"現在還怎麼裝下你?"克斯默德不假思索地應道,"因為你早就在我的心裡了,從那天遇見你開始,你就進入了我的心裡。儘管被籠罩上了欺騙和憎恨的陰影,令我完全無法再接受你,但你就是賴在了我的心裡,我怎麼趕你都趕不走,你就像是成了我心裡的一部分那樣。我時常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你,然後暗罵你,有時候卻又會假想你不是那樣的話該多好,你真的就是一個工匠的女兒該多好。"

聽到克斯默德的第一句話時,瑟菲婭的心猛地一沉,但他隨即說出的話語,卻讓她喜出望外,繼而心花怒放地說道:"太好了!只要你心裡還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工匠的女兒也好,刺客的養女也罷,以前的我不管是誰都不重要了,我現在就是一個名叫瑟菲婭的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的女人,並將為你傾盡一切。"

"能讓你這個名叫瑟菲婭的女人陪伴在我的身邊,我真感到驚喜和榮幸,感覺有點像做夢呢,一個兩年前就做過的美夢。"克斯默德在瑟菲婭耳邊低聲道。

瑟菲婭將頭抵在克斯默德的懷抱,兩手則在他的脊背摩挲,發出一聲輕笑,回應道:"我也感覺像做夢一樣!真懷念啊,你的懷抱,雖然你長高了不少,也強壯了許多,但我感覺你的懷抱還是和那時一樣。我時常惦記著你懷抱的溫暖,在我傷愈之前的那段淒冷而痛苦的時期,就是這份縈繞在我心中的溫暖支撐著我堅強地活下去的。"

克斯默德鬆開抱住瑟菲婭嬌軀的手,將她頭上的風帽掀了下來,然後用雙手捧起她那泛著紅暈的臉,撫開她那因被冷汗沾溼而附在了臉上的髮絲,抹去她在臉上未乾的淚痕。

瑟菲婭的臉還是和兩年前一樣美,不同的是,她的容顏中多了一份淡淡的憂傷,令她看上去比兩年前更加楚楚動人了。此刻,由於冷汗和淚水的作用,令她那美的像薔薇一樣的臉,彷彿經受過了一番風吹雨打一般,讓人看著會不由得心生憐愛。

克斯默德捧著她的臉,微笑著,沉默著,和她對視。瑟菲婭雙眼中閃爍起某種奇異的光芒,如同花瓣一般薄嫩的雙唇,輕輕開合了一下,微微顯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就在克斯默德開口想問她要說什麼時,她突然踮起了腳尖,迅速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克斯默德在短暫的愕然後,便重又將她的嬌軀摟住,盡情地和她擁吻起來。

在暮色蒼茫中,在高高的海崖上,在持續吹送而來的風裡,克斯默德和瑟菲婭擁抱著,親吻著,低語著,歡笑著,享受著屬於他們兩人的歡樂時光。

直到夜幕降臨,克斯默德才輕輕說道:"天黑了,我們該回去了。"

"嗯,好的,我的騎士先生。"瑟菲婭溫柔地應道。

"呃...這個稱呼..."克斯默德露出了苦笑。

"放心,我就是在和你獨處的時候才會這樣叫你,在眾人面前我還是稱呼你為主人,不會讓你困擾的。"瑟菲婭俏皮地說道。

克斯默德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主人這個稱呼也有點怪,不過,算了吧,怎麼稱呼沒所謂。"

之後,兩人便手牽著手,離開了這處海崖,回到了歐達桑村中。

第二天一早,克斯默德親自率領著部隊在村子附近巡邏。經過將近一個月的發展,他的部隊已從最初的由二三十個新兵蛋子組成的隊伍變成了現在的一支人數接近五十人的像模像樣的正規軍。

他也像其他諾德領主一樣,按照諾德正規軍的軍制去發展他的部隊。只是,目前他的手下中的最高戰力是五個諾德勇士,整支部隊的實力距離諾德正規軍的平均水平還有一段距離,而他要想擁有諾德王國的最高戰力——諾德皇家侍衛,就更是得經歷一段漫長的訓練和征戰。

也許就是因為手下部隊戰力不高和地處偏僻的原因,克斯默德一直沒有被國王或者元帥徵召去前線,而克斯默德也樂得安守領地。擴充自己的實力。不過,他十分關注前線的情況,得知最近羅多克王國已向斯瓦迪亞王國宣戰,和諾德王國一起夾攻斯瓦迪亞王國。而這種以二敵一,己方佔了極大優勢的戰爭,克斯默德就更是不願參與了。

另外,他並沒有放棄騎兵部隊的組建,在訓練一支傳統的諾德正規軍之餘,他也會從部隊中挑選出一些有騎馬作戰天賦的士兵,將他們獨立編隊,給他們配備馬匹,然後分開進行訓練。現在,他手下騎兵已有十餘人,已經具備一定的戰力了。

隨著部隊規模的擴充和實力的增強,克斯默德要花費越來越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訓練升級他的部隊,以及日以繼夜地帶著這支部隊去討伐海寇叛軍之類的不法之徒,進行實戰,他漸漸感到有點吃不消了,但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軍隊變得更強,因此又不願放慢和放鬆對部隊的訓練。這種時候,他非常需要一個可以幫助他訓練軍隊的人。

但他現在的手下並沒有合適的人選,瑟菲婭雖然很有智慧很有想法,但她並不擅長戰鬥,也沒有多少戰鬥經驗,因此她無法勝任對軍隊的訓練。而雅米拉現在雖然已是一個不錯的戰士,過去的幾個月時間也跟隨著他歷經了為數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戰鬥,殺傷過不少盜匪叛軍,甚至不久前還幹掉了一個黑暗騎士,但她的資歷和才能還是不夠,不足以擔負部隊教練的職責。

克斯默德最先想到可以幫助他訓練部隊的人選,是恩其,如果雪莉和恩其能答應他的邀請,加入他的隊伍的話,那他除了可以得到一個強力騎士的助陣之外,還可以得到一個優秀的軍隊教練。

只是,還得等兩天才能得到恩其的答覆,這讓克斯默德感到有些焦急,他甚至有點後悔向雪莉定下的答覆時間是三天,而不是一天。

克斯默德思索著這個問題,率領著部隊從村子東邊的樹林穿出來。就在這時候,一輛被一匹黑色駿馬拉著的灰篷馬車進入了他的視野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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