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典已經兩個晚上沒睡過好覺了,礦場出事,不光最重要的資金來源斷了,就連那些僱來的打手也都樹倒猢猻散,畢竟沒有人願意和一幫拿著炸藥要和你拼命的傢伙茬架。更讓他煩心的就是,自己的腦袋被主上拿來下酒是板兒上定釘的事兒了,而這事兒只不過就是時間問題。自己不是主上身邊的紅人兒,這礦場也是主上手底下最小的一個礦場,丟不丟無關痛癢。所以想來想去金大典愈發睡不著了。
這幾天他極為反常的沒有讓自己最心愛的四姨太來暖被窩,反而是把自己鎖在臥房不肯出門。
他把被子蒙在頭上瑟瑟發抖,就像一隻被裝在麻袋裡待宰的肥豬,不適發出哼哼唧唧的囈語。
“怎麼辦……怎麼辦……跑……跑不了……怎麼辦……”跑也沒用,主上想殺的人就算是跑到十萬八千裡最後也是腦袋搬家。
不想了,閉上眼,今晚一定要閉上眼!
可是不能閉啊,閉上眼就能看見自己玩兒命地跑在一片無垠的沙漠裡快要渴死卻不能停下,閉上眼睛閉上了眼就能看見一隻巨大的麒麟爪子把自己的腦袋揪看下來塞到那張巨口裡“咔咔”嚼著,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一個個被吊死打死的礦工的屍體爬了起來把自己抓成了碎肉。
“嗚嗚……”想到磨刀霍霍的屠夫,豬也怕得哭。
窗戶微啟,微風徐來。金大典哭著哭著忽然奇蹟般的有了睏意,迷迷糊糊中只覺能閉上眼真是太幸福了,就這樣藉著睏意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熟睡中的他只覺耳邊有人在說話,或許是自己又做夢了吧!
“醉鬼,你哪裡來的迷香?”
“嗨,行走江湖怎麼能不多備些手段!”
“那也用不著迷香吧?難道你真是個採花賊?”
“去你娘的!這是我當初抓採花賊……別這麼看著我,確實是抓,抓到之後我順手拿走的。”
“哦……那不就就是偷?”
“哎我懶得和你廢話,這死豬真他娘的沉……”
“砰”地一聲,金大典掉到了地上,可是他依然沒有醒過來。“嘩啦”一瓢涼水澆到了他的腦袋上。
“嘶……”水的涼意讓金大典瞬間大了個激靈,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他茫然地看著四周,發現自己竟然在淚山礦場!
在他的周圍是一幫身著短褐的礦工,還有元十七與皮虎那幾個他請來的俠客。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肥胖的大手賞了自己一個巴掌。
“哎呦……疼。”金大典捂著臉,發現這不是做夢,發呆許久,忽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哎呀饒命啊!不要殺我啊不要!啊啊啊啊啊!”
元十七伸出腳堵在了金大典的嘴上,喊叫聲戛然而止。他看向周流火:“這胖子怎麼了?傻了?”
“別問我,迷香是你的。”周流火聳了聳肩。
周圍一眾礦工看金大典醒了過來,紛紛呼喝,不一會的功夫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甚至有人拿起鎬頭就要刨他。金大典嘴被元十七堵住,只能睜大眼睛發出“嗚嗚”聲,襠下已經溼成一片。
“嘖嘖……”元十七捏了捏鼻子一臉鄙夷,他慢慢收回自己的腳說,“金老闆,說說怎麼回事吧?”
金大典雖然害怕,但不糊塗,怎麼回事?他當然知道元十七指的是什麼,看著周圍礦工的憤怒之情,他顫抖地張開了嘴:“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是……是我錯了,我願意補償,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們,都給你們!”
“金錢可以補償,那些死去礦工的命,你怎麼嘗?”礦工們讓開了一條道路,白如霜在薛碧兒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過來,聲音冰冷至極。
她走到金大典面前,直視著對方驚恐的雙眼。金大典指著白如霜,聲音嘶啞:“你……就是你……”
“說呀,怎麼嘗?”
怎麼嘗?怎麼嘗?
金大典腦中一隻縈繞著這三個字,他爬向白如霜,一把抓住這個渾身散發冰冷殺氣的的女人的腳踝,一邊磕頭一邊哭道:“我是被迫的啊!我不這麼做不能服眾啊!主上會殺了我的!”
“主上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能說……”
一旁的元十七“當”地一腳把金大典踹翻在地:“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我沒見過主上的相貌,只知道他帶著麒麟面具……”
又是麒麟!
“他,他讓我在這兒開礦,說管不好這個地方就讓我腦袋搬家!礦石都被送到了帝都,除了這些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周流火摸著下巴說道:“說起來官府都不敢管這裡的事,一部分原因是你賄賂了他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你這位主上手腕耍的的好吧!”
“我不知道……我只管塞錢,我不知道啊!”
“你都是如何和你口中的主上聯絡的?”周流火語氣嚴厲,就像在審問犯人。
“信!寫信!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信寄到那裡去,都是……都是老三,對都是老三在替我給主人寫信!”
老三?周流火在金府似乎沒有見過這個叫老三的人,在盤問了老三的長相後,再問別的,金大典皆稱不知。
周流火對著元十七他們點了點頭,多年軍旅生涯讓他知道這傢伙沒有撒謊,顯然在金大典身上問不出別的東西了。
元十七皺了皺眉頭在白如霜耳邊耳語:“看來要抓到這個叫老三的傢伙才能有更多線索!”
白如霜點了點頭,然後對金大典說:“放心,我們不會殺你。”
“啊!真的嗎?多謝女俠!多謝女俠啊!”金大典感激聽令,有種再世為人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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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霜轉過身背對著他,幽幽說道:“不過他們殺不殺你,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們”自然指的是淚山礦工了。
元十七和薛碧兒扶著白如霜,和周流火以及皮虎等人走出了人牆。
卻說那一眾礦工圍著金大典,個個都鐵青著臉,握著鎬頭的手發出“吱吱”的響聲。
金大典愣住了,本以為有了活路,卻不曾想險脫虎口又如狼群,氣急之下也不管那許多破口大罵:“你!你這個賤女人!騙子!你……”
“弄死他!”“還我爹命來!”吊起來!吊起來!”
他的叫罵聲瞬間被礦工的怒吼聲淹沒了。
……
皮虎三人對著白如霜深深一拜道:“多謝姑娘那時手下留情,我弟兄三人感激不盡。”
白如霜道:“看你三人不是惡人,只是受人蠱惑,我又何必下重手?”
皮虎看了看一旁的元十七,心想這小子就不是受人蠱惑了?他對白如霜一抱拳道:“姑娘武藝驚人,在下佩服不已,若有一天在下自覺武功有所成就,必定來與姑娘切磋!”說罷一揮手,帶著尚世圖與趙九龍轉身而去。
白如霜看著三人微微點了點頭。
人群外,少年阿通一隻沒有參與,等到白如霜出來後,他跑到白如霜幾人的面前問道:“霜姐姐,你要走了嗎?”
白如霜點了點頭。
“那你走之後誰來保護我們?”
白茹霜摸了摸阿通的頭,望向背後正在毆打金大典的礦工們,她又搖了搖頭,說:“阿通,我相信你們以後可以保護你們自己,但是阿通你要記住,要做對的事,否則所謂的保護也會變了味道。”
阿通皺了皺眉眉,似乎沒有聽懂。此時白如霜幾人已經走遠。
“霜姐姐!我以後還會見到你嗎?”
“只要你一直做著對的事,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留給阿通的只有一襲白衣的背影,而白如霜的話卻已經烙在了阿通的心上。
淚山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