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李和平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王萍聽到丈夫的聲音，彷佛一下子看到了主心骨，心神就松了一半下來，壓根沒想起來問李和平這時候咋回來，只先扶著女兒坐下，然後自己直直地往李和平走去。
“老李你個王八蛋，你要把你女兒害死了啊。”王萍上前就拉著李和平的胳膊，恨不得上去咬他兩口。
李和平滿臉黑線，妻子因為女兒和女婿感情不好這個事埋怨過他不少回，怪他當初不該為了供銷社主任這個位置，和毛軍談兒女親家。
這事也是自己冤，讓毛軍給騙了，不過他也沒多解釋，是自己犯了蠢，害了女兒一輩子。
女兒和女婿婚後感情確實不咋，所以自己也愣由老妻埋怨，只是盼著毛斌年紀大點，能懂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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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老妻當著親家一家子說出來，他還是有點訕訕的：“瞎說啥，親家和親家母還在呢。”
“在咋了？把我閨女害成這樣，我還不能說兩句了啊？他們兒子不幹人事，倒黴的卻是我閨女。”王萍抹了一把眼淚，恨很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毛斌。
馬蘭花有點不樂意了，兒子再犯錯，那也是她的兒子，哪有這麼讓別人指著鼻子罵得，再說，錯都犯了，還想咋的？難道王萍還真敢讓李青翠離婚？
離了婚那可是二婚了，馬蘭花賭她王萍不敢。
“王萍，說話不能這麼說。”李和平訕笑地看著毛民：“親家，別介意啊。”
“李和平，他兒子幹了對不起我閨女的事，這是要害了我閨女一輩子的事，你還給他打招呼？你哪頭的啊？”王萍撕扯著李和平的衣服，哭著嚷道。
“親家，是我們對不起你們。”毛民揉了把臉，對著李和平又鞠了一躬。
“毛斌這個不要臉的，他在鄉下玩女人，要不是今天青翠去鄉下看他，給撞見了。全家都還被他矇在鼓裡，我閨女辛辛苦苦給他生兒子帶孩子，他倒好，打著工作的由頭，在外面耍流氓？他還有臉來我們家？啊？你們怎麼有臉來的？”
王萍不好對著毛民發火，只轉過身對著毛斌噼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你要是不喜歡我閨女，離了婚你再搞這些，跟我們家沒關係。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啊？就這麼迫不及待？你讓青翠以後怎麼做人？你讓別人怎麼看元寶？讓元寶怎麼看你這個爹？”
“娘。”毛斌潸然淚下，這會子，別得不說，害怕他是真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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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樣，兒子也是他的親兒子，一想到兒子長大後用鄙夷地眼神看著自己這個親爹，他的心就顫了兩顫。
“我，我當時就是看蘭芳可憐，我，我沒想那麼多。”毛斌懊惱地抓了抓腦袋，哭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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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芳？叫得這麼親熱啊？你對我們家青翠，有這麼親熱嗎？”王萍一聽毛斌的稱呼，氣就不打一出來，上前扯著毛斌的衣服就要打。
馬蘭花搶先一步想去攔著，被毛民拉住了，還狠狠瞪了她兩眼，大有你敢拉，我就敢揍你的架勢。
不過毛斌到底還是沒能被打，王萍是被李和平拉下來的。
李和平衝她搖搖頭，王萍先是一愣，而後嘆著氣去安慰女兒去了。
毛民見王萍沒能打上毛斌，還有些失望，真挨兩下揍，能讓親家消消火，說話也好說些，可一直這麼吊著，親家要提個什麼要求，他們還真不好拒絕。
從心底裡講，他是不希望兒子的家散的，可現在話語權不在自己手上，自己也只能聽對方說了。
李和平示意毛斌起來：“我問你幾句話，你一五一十回答，咱們問完了，再談怎麼解決，你看呢？”
“爹。”毛斌遲疑地看了看李和平，才期期艾艾地答應了一聲：“聽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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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來，咱們坐著說。我問你，你說你看那個女人可憐，她哪裡可憐，你說說。”李和平自己先坐下，示意毛斌坐在自己對面，還轉頭看了看毛民和馬蘭花：“親家親家母也坐吧，站著怪累。”
“哎哎。”馬蘭花一聽，趕緊就坐下，站了這半天，她還真累了。不過她覺得就李青翠他爹這態度，這事兒肯定不是什麼大事兒。
“爹，我，我就是看她，一個姑娘家的可憐。”毛斌搓了搓衣角。
“一個姑娘家哪裡可憐，毛斌，這世界上的姑娘多了，你不能看一個姑娘可憐就疼惜一個不是？”李和平耐著性子，問道。
“她，她家在村裡，她爹重男輕女，她長到這麼大，她爹都沒對她一個好臉色過，還把她，把她，送給了我。”說到後面，毛斌的聲音低了下去。
“那她每天有沒有飯吃？會不會餓肚子？她爹把她送給你，她爹是村幹部？”李和平分析道。
“飯倒是有的，只是吃得不太好，飽應該是能吃飽的。她爹，是村長。”毛斌仔細回想和李蘭芳相處的情節和李蘭芳說過的話。
“她爹為什麼把她送給你？是看你年輕想招你當姑爺，還是對你有所圖？”李和平這會兒的語氣已經不太好了。
“嗯。”毛斌輕輕應了那句有所圖，他不是傻子，老丈人的意思，他能聽明白。
“一個爹是村長的姑娘，每天吃得飽穿的暖，這叫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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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平聽完毛斌的那聲“嗯”，登時就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我告訴你什麼叫可憐？農村裡一堆沒飯吃的姑娘小子，許多孩子衣不蔽體，甚至有些一家子只有一件衣服，誰出門誰穿，這才叫可憐！
你那個什麼芳，叫什麼可憐？啊？叫什麼可憐？你是色心蒙了你的眼睛！你那個眼睛看見的都是那個姑娘，看見的都是屎！”
李和平從剛聽到毛斌有女人的事到這會兒攢起來的氣，終於爆發了出來！
毛斌被她嚇得一下子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爹，不，不是……”
“不是什麼？你不是被色心矇住了眼？還是她爹沒問你討好處？還是這姑娘每天吃不飽穿不暖？你說，我哪兒說錯了！”李和平說著又用力拍了下桌子，他是眼睛真瞎了，把女兒嫁給這麼一個狼狽貨色！
“她爹……”王萍被李和平這一陣暴怒給感動了，她爹還是疼閨女的，還是疼閨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