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又又不喜歡爸爸了，要不……咱們換個爸爸吧。”
安又又皺著小眉頭滿臉嫌棄的說。
一隻腳剛邁出房門的安愛國差點摔個狗吃屎，他被自己親閨女嫌棄了。
誰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的小棉襖，怎麼他家的棉襖漏風了？
陳蘭英得意的朝他挑眉：“你可聽見了，你要再這麼下去，就守著你媽和妹妹過，我給孩子們幾個找個後爸。”
“老婆！”安愛國苦笑，委委屈屈的看著她，像極了被拋棄的小媳婦。
……
安愛花嫁人了，悄無聲息的嫁了。
但一點也不影響安愛花的好心情。
穿著大紅碎花棉襖，裹得原本肥碩的身體像個球一樣，臉上還化了妝，大嘴巴通紅，笑起來的時候，一排黃牙，看著十分嚇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鬼新娘。
親自將安愛花送上拖拉機，陳蘭英這才吐了口濁氣。
可算把這個攪家精給嫁出去了。
安愛花這一嫁，三朝也沒回門，陳蘭英也樂的清閒。
很快天氣變的越來越冷，雖然小隊長的職位沒了，但承包的果林是安愛國一手搞起來的，依舊還是他負責。
在天氣變冷之前，他已經組織了村裡人上山，給果樹做好了保暖工作。
臘月這一天，半夜下起了暴雪，第二天雪停了，走出家門到處是白雪皚皚。
安愛國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燒了熱水去安老太屋裡。
哐當的一聲巨響，裝滿熱水的水盆掉落在地上，濺的他渾身。
聽到動靜的陳蘭英慌忙跑進安老太屋，卻看到安愛國跪在床前，無聲的痛哭起來。
心裡咯噔一下，轉身連忙喝止要進屋看看是安又又幾個小的：“都別進來，你……你奶沒了！”
聲音裡帶著顫音。
早知道安老太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沒想到……真等到了這一天，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大哥，什麼叫沒了？”
安又又不太懂安愛國的悲傷，也感覺的到了，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
輕輕的扯著安文商的褲腿問。
“沒了的意思，就是以後再也見不到這給人了。”安文商微微皺著嘴巴，也沒想到安老太走的那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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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又又苦惱的抓著頭髮，她還是不懂呢。
“見不到？那奶奶她去哪裡了？跟大白它們一樣，被我們吃進肚子，掉茅坑裡了嗎？”
為了這個，當初陳蘭英好說歹說，安又又也不肯吃飯，還傷心的哭了好久呢。
要不是大白跟她說，它們蔬菜最大的願望就是被做成一道美食被吃掉，然後化作糞土繼續培育新鮮的蔬菜。
她才漸漸的克服了心理困難。
吃上第一口大白菜的時候，突然真香了。
“那個……不一樣，大白菜它們是蔬菜，我們是人，人講究入土為安，人死了之後會被扛到山上埋了。”
文商想了一下，小聲的解釋著。
“哦，我懂了，人吃菜，菜吃人對不對？”小腦袋瓜子一閃而過，杏眼亮晶晶的看著他。
“奶被埋了之後就變成了肥料，山上的樹就能長高高了。”
文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真想看看她的腦袋結構是咋樣的。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語氣有些敷衍。
生怕自己越解釋，越凌亂。
安老太死了，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了親朋好友，安愛花嫁出去之後，第一次回孃家，還是一個人回來的。
原本肥碩的身體，才短短的幾個月，就瘦了下來。
臉頰有些紅腫，眼下烏青。
安老太送上山的時候，就屬她哭的最傷心。
在親朋的幫助下，安老太埋在了安老頭的旁邊。
作為堂兄弟，安邦和安大伯娘也來了，臨走時讓安愛國節哀順變。
家裡死了人，陳老太安慰了幾句女婿，就回去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安愛花沒有半點動靜，似乎有要留下來的意思。
陳蘭英也沒有搭理她的心思，轉身就將安老太的東西收拾好，當著叔伯的面一分為二，一份給了安愛花一份給了安愛國。
看著自己大哥沒有打算留自己的意思，安愛花動了動嘴，想要說句話。
“小姑，奶去了，姑丈怎麼沒來？”
文書冷不丁的說。
他不想安愛花留下來，怕安愛國看到她慘兮兮的樣子又心軟了。
來幫忙分配安老太遺物的叔伯，都看向了安愛花。
安愛花平時愛耍賴，面對安家這些叔伯炙熱的目光，都坐不住了。
“祥子他……他有事來不了。”
“什麼事能比丈母孃死了還要大？要是廠裡的領導不讓他走的，我們現在就去廠裡討個說法。”
其中一個伯伯輩的冷哼了聲，顯然不信她的鬼話。
安愛花嚇得臉色發白：“不……不是，他娘病了，家裡沒人伺候。”
“這樣啊，既然你家缺不了人，那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陳蘭英順著杆子往下爬，直接開口趕人。
安愛花哀求的看向安愛國，她幾次張開口都被打斷了。
“小姑，你說過的，以後你嫁出去了，咱們就沒關係了。”文書走到安愛花身邊，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安愛花身體微微顫了下，低頭看著灼熱的盯著自己的文書。
明明才九歲大的人，冷漠的眼神，看的她心慌。
“我奶奶是被你氣死的，你自己也親口說過，就算過的再不好都不會回來求我爸，你挨了打，受了委屈那都是你活該。”
“我……我現在就走。”
安愛花心虛的咽了咽口水，腳步凌亂的離開安家。
安愛花結婚的當天，就挨了一頓打。
之後只要張祥子不開心，還是開心都會逮著她打一頓。
好幾次想要回安家，結果都被張祥子逮了回去，這一次好不容易有機會，結果……文書的話，讓她沒臉開口。
看著安愛花落荒而逃的背影，文書嘴角扯了起來，露出一臉的譏笑。
“二弟，你剛才這樣要是被爸爸知道了，一定會打你呢。”
文商走到安文書身邊，小聲的說。
剛才他離他們最近，將文書的話都聽全了。
“哼，打就打唄，為了小姑打我，你看咱媽跟不跟他急？”反正家裡老媽才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