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向紅拼命地扒著椅子，無助地哭：“你不要過來，走開——”
“不——走——”
骷髏竟然還說話了。
“啊——”
楊向紅又是一聲慘叫，緊緊地捂住了耳朵，根本沒有發現骷髏說話的聲奶聲奶氣的。
啪。
就在她拼命縮緊自己的時候，忽然覺得腳一涼。
好像有什麼東西輕輕蹭了她的腳背一下。
楊向紅感覺心跳都要停止了，僵硬地低下頭——
一隻手。
準確的說是一隻骷髏手，握住了她的小腿，蒼白，冒著森森寒氣。
楊向紅渾身發硬，已經怕得喊不出來了。
“你為什麼推孩子進水溝？”
譁。
骷髏頭低了下來，幾乎和她地臉貼著。
兩顆黑洞洞的窟窿眼就在面前，在一閃而過的火光裡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楊向紅覺得自己的魂都要飛了，手腳完全不受控制，想逃也沒了力氣：“你，你……”
“嘿嘿嘿。”
骷髏又變了聲音，從細嫩的小奶音變成粗礦的成年女人的聲音：
“我在下面五年了，好寂寞啊，你終於送一個孩子來陪我了。”
楊向紅整個人已經縮在了椅子底下，死死地抱住頭，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五年前，石榴衚衕裡有個被男人騙的女大學生，流產後瘋了，大晚上跳進了水溝。
就是她推李大慶下去的那條。
所以瘋女人真的變成了鬼！
楊向紅又哭又喊：“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是，是福濃幹的，她推的。”
“我看見你了，嘻嘻嘻，說謊的孩子，下來陪我吧！”
陰森的女人聲音又變成了嬌嬌的小女孩。
楊向紅極度的驚恐下根本沒發現，只覺得有什麼拽著自己的腿，拼命往外拖。
她嚇得連哭帶喊，不停掙扎：“我承認，是我，是我推的李大慶……”
臉上有涼涼的風吹過。
“啊，我都承認了，放過我吧。”
楊向紅尖叫著跳起來，掙脫了骷髏手，到處亂竄。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束光打了進來，一下激起了她的反應。
楊向紅像是溺水的人看見了浮木，拼命的向有光的地方奔跑過去。
“是我推的，是我，推的李大慶。”
“我當時氣壞了，就想報復蔡婆婆，看見大慶站在水溝邊，我就動了手。”
“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後悔了。”
楊向紅髮了瘋似的，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著，根本沒發現已經跑出了南屋，跑進了院子裡。
院兒裡的人都回來了。
大夥兒你拎著菜，我攙著孩子，熱熱鬧鬧地進門，完全沒有防備突然出現的楊向紅。
被撞的東倒西歪的鄰居：“哎喲，向紅這是怎麼了，發羊癲瘋了？”
“孩子在說什麼呢，快快快，快拉住。”
“邱大娘，向紅這是不是撒癔症了，說什麼推李大慶？”
剛開始大夥兒還沒聽明白，以為楊向紅撞鬼了
聽的時間一長，就明白楊向紅把為什麼推李大慶，怎麼推李大慶的事情。
蔡婆婆嗷一嗓子就衝了上來：“死丫頭，我打死你，讓你害我孫子。”
“哎哎哎，蔡婆婆，冷靜，別把她打死了。”
“呸！”
蔡媒婆被人拉著，氣得踹了楊向紅一腳，還啐了一口。
冬。
楊向紅被踢到大樹上，這麼一疼一撞，整個人徹底清醒了過來。
這是哪兒？
為什麼鄰居都圍著她，還用鄙視厭惡的眼神看她？
“楊向紅，你比你媽你哥還不是東西！”
“大慶才3歲，你就把他往溝裡推，要是當時福妞去晚了，孩子就沒了。”
“蔡婆婆撮合你姑和薛教授，那是好心，管你什麼事，你這孩子心眼全壞完了。”
轟——
楊向紅的腦子都快炸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夥兒都知道了？
想了想剛才發生的事，她忽然明白過來。
壞了，她上當了。
屋裡根本沒有鬼，是誰搞的惡作劇故意整她的，騙她把什麼都說了。
肯定是福妞，除了她，沒人心眼兒這麼多。
楊向紅瘋了似的爬起來，一頭衝進自己屋。
裡面什麼都沒有，除了被自己撞翻在地的傢俱，沒人沒火光，也沒有骷髏。
怎麼回事？
六月的中午，楊向紅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事兒沒完。”
蔡婆婆往邱水英的屋裡一坐：“你孫女把我孫子推溝裡，要麼報警要麼賠錢。”
邱水英嘬著煙：“那我孫女還救了你孫子呢。”
“我知道！”
蔡媒婆一瞪眼：“救人的是福妞，我和大慶一輩子謝她，推人的是楊向紅，就這麼算了？”
楊向紅才8歲，就算報警了也沒啥用，就是批評教育。
最後楊福祥掏了一個月的工資，才算平息一點蔡媒婆的怒火。
“我告訴你們，楊向紅在咱院兒一天，我就罵你們老楊家一天，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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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媒婆揣著錢，氣沖沖地回了東廂房。
邱水英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老大，你閨女你看著辦吧。”
楊福祥搓了搓頭，厭惡地說：“送她鄉下姥姥家吧。”
“我這正在說親，要人知道家裡還有這麼個閨女，我就得打一輩子光棍。”
邱水英想了想，也只能這麼辦了。
養個預備罪犯在家裡，今天推小娃娃，說不定哪天就把耗子藥下全家人的碗裡了。
家醜不可外揚，她讓楊福祥請了一天假，趁著天黑把楊向紅送走。
福妞被哥哥們抱回來的時候，就看楊福祥拎著哭喊的楊向紅往外走。
“爸，爸，我不要去鄉下，我會見不到望庭哥哥的，嗚嗚——”
“閉嘴！”
楊福祥一個頭兩個大，低吼著：“你還不嫌丟人嗎？”
楊向紅抽噎著，一抬頭看見了福妞，掙扎地更劇烈了：“是你，就是你，我跟你沒完！”
嘶嚎的聲音迴盪在衚衕裡。
家家戶戶都出來看：“楊向紅以前挺好的孩子，變成這樣了？”
“薛家人從來也不搭理她，她怎麼對薛望庭搬走這麼大反應？”
“薛望庭還是個孩子，她這麼瘋狂，單相思？”
“別胡扯，楊向紅不也是個孩子。”
福妞被捂著耳朵抱進了房間。
楊紅文哄她：“妹妹別怕，她亂說的，哥哥們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