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哪裡啊？”
福妞好奇地看著薛望庭：“我是來找你玩噠，還沒有玩就走啊，我沒有這麼不講義氣。”
聽她這麼一說，薛望庭覺得，壓在心上的那塊大石頭忽然就粉碎了。
他把揉皺的書頁慢慢地抹平，輕鬆地說：“既然你想留下，那你就留吧。”
反正也留不長。
一旦覺得無聊，她就走了，和以前他的朋友一樣。
他們都說他沒有意思，像個小老頭。
福妞她，會不會不一樣？
薛望庭悄悄地用餘光看向福妞，還是也會，走？
“福妞妹妹，你去哪裡啦，不是說好了要堆雪人的嘛？”
外面忽然有人叫她。
薛望庭收回目光，看向冰冷漆黑的文字。
算了，她那麼愛熱鬧，肯定跑得更快。
最後還是留他一個人，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
“你去堆雪人吧。”薛望庭率先開口。
這樣就是他趕她走的，不是她主動放棄他這個朋友的，心裡會好受很多。
可是為什麼還是悶悶的？
“薛望庭！”
嬌嬌的小奶音勐地在耳邊響起。
薛望庭一驚，難得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趴在椅背上的福妞勐地捂住嘴巴，笑得扭成一團，眼睛都彎成了一對月牙：
“原來你也會被嚇到哦。”
“你知道嘛，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蔡婆婆養的兔兔，吃飯的時候突然被揪住了尾巴。”
薛望庭轉過頭，耳朵有點紅：“哼。”
昨天他用蘋果核喂過兔子，知道那是什麼樣子，就，挺可愛的。
看他又不說話，福妞抱著小椅子蹭過去：“哎，你去不去堆雪人呀？”
“就堆一個小兔兔好不好，和你一樣的，戴個小帽子，一定滑稽極了。”
薛望庭有點惱羞成怒了，抓著書瞪她，腮幫子都鼓起來：“不去。”
“哦。”
福妞都著小嘴巴縮了回去。
薛望庭茫然地看著她，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其實，看著她堆雪人也挺好。
他剛想說什麼，就看福妞轉過頭看著他。
“薛望庭——”
福妞扒著小椅子仔仔細細地把他看了一遍：“我覺得你很適合和向紅姐姐做朋友。”
“就是我大伯家的姐姐，她也特別喜歡看書，學習可好了，你學習也很好叭？”
薛望庭的眼神一下暗了。
所以，她還是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向紅姐姐？
就是那個每次看著她，就像看著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姐姐？
小傻子！
他要是不看著她，被她姐姐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薛望庭繼續翻書：“我沒有朋友。”
“我啊我啊，”福妞把小胸脯拍的鼕鼕的，“我就是你的朋友呀，你也是我的朋友。”
薛望庭不動聲色地說：“你有一堆朋友。”
剛才外面叫她的就有五六個。
福妞不懂，撓撓臉蛋兒：“所以一個人只能有一個朋友嘛？”
薛望庭抿緊了小嘴。
他很想說是的，但是他不可以騙自己的朋友。
福妞眨巴著大眼睛看他：“咦，你怎麼又不說話啦，算啦，你好像很不喜歡說話哦。”
耐心終於用光了？
薛望庭屏住了呼吸，揉卷著書頁，都捲成一個紙筒了。
福妞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到處看看，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在了薛望庭身上：
“那，你讀你看的書給我聽吧，好不好呀？”
“好。”
薛望庭下意識地就答應了，好像無論她提什麼要求，他都答應一樣。
福妞嬌嬌嗲嗲的聲音永遠讓人無法拒絕。
薛望庭把看過的書，從頭翻開，一字一句地給她讀。
剛開始還不熟練，又忍不住悄悄用餘光看她又沒有不耐煩，讀得磕磕巴巴的。
後來發現他讀的內容不管多晦澀難懂，福妞始終保持著無比地熱情，認真地聽。
薛望庭彎了彎嘴角，放心大膽地讀了。
“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他自己都沒發現翻了幾十頁，然後就聽見了小小的呼嚕聲。
薛望庭抬頭——
粉粉嫩嫩的一張小臉掛在椅背上，高高抬起，都壓出了一道印子。
都都的嘴巴微張，舌頭也吐出來一點。
兩隻小手下垂，偶爾還動動指尖，整個小姑娘顯得憨憨的。
薛望庭的嘴角一抽：“傻乎乎的。”
八點半了，他不想看書了，就搬個凳子站在衣櫃前，翻出一張乾淨的新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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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色的，印著玫瑰花紋。
醜。
薛望庭皺著眉頭塞回去，又找出一張米黃色的，上面有兩隻小白狗在打架。
他很滿意地把毯子蓋在了福妞身上。
福妞往毯子裡縮了縮，嘴巴還吧唧吧唧的。
薛望庭看了一會，萌生出一個想法，要不讓奶奶和爸爸也去領養一個妹妹吧？
可是新妹妹肯定沒有福妞好看。
而且要是像楊向紅那樣，也對福妞不好怎麼辦？
薛望庭失望地坐回自己的小床上，想著那天在豐山煤礦，要是自己撿到福妞就好了。
他就有妹妹了，不用羨慕楊家的孩子。
嫉妒。
叩叩叩。
門被輕輕敲了三下。
薛望庭耷拉著小腦袋拉開了門：“奶奶，何阿姨。”
門外，廖竹青對何玉蓮小聲說：“我就說小福妞肯定在和望庭玩。”
何玉蓮終於松了一口氣：“哎，我來帶孩子回去。”
薛望庭沒說話，側身讓人進來，握緊了手指，不捨地看著椅子上呼呼大睡的福妞。
廖竹青都看在眼裡，拉住何玉蓮：“小何，讓孩子在這睡吧，一熱一冷，孩子不舒服。”
何玉蓮搓著手：“那，會麻煩你們，我還是把她……”
“沒事兒。”
廖竹青說：“望庭自小獨立慣了，讓他照顧小福妞，咱們去屋裡說話吧。”
何玉蓮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行，那我給孩子端兩碗餃子。”
熱騰騰的羊肉餃子擺上桌。
就看椅子上的小人蠕動了一下，對著餃子的方向吸了吸鼻子。
薛望庭：“……”
他忍不住好奇，用快子夾起一個餃子，送到福妞嘴邊。
然後他就驚訝地發現，睡得天昏地暗的福妞慢慢張開了嘴巴，一口咬住餃子。
甚至還用力往嘴裡拽！
薛望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