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影，還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福妞嚇得蹦了蹦：
“向紅姐姐，你幹嘛站在柱子後面呀，外面不冷嘛？”
看到她過來之前，楊向紅已經調整好了表情，澹澹地說：
“二嬸讓我喊你吃飯，你和薛望庭說什麼了？”
“跟他說做好朋友鴨，一起吃了個蘋果，就沒有啦。”
福妞伸手去拉她的手：“那我們一起走吧，我的手很暖，給姐姐捂捂。”
楊向紅嫌棄地捏緊了拳頭。
“咳——”
福妞的小手還沒拉到楊向紅，就聽背後突然一聲咳嗽。
她休地回頭。
薛望庭站在兔籠子邊上，用蘋果核喂兔子，清冷地瞥了她一眼：“看我幹什麼？”
福妞：“……”
誰先發出聲音噠，壞蛋！
她舉著小手對著他的身影戳了兩下：“你再這樣，讓兔兔吃掉你，哼，姐姐我們走。”
福妞率先走進了門。
沒有看到薛望庭嘴角的笑意，也沒有看到楊向紅的臉整個都是扭曲的。
嗡，鼕鼕房間裡敲敲打打的聲音。
“爸爸媽媽，我回來啦。”
福妞的小短腿剛邁進家門，迎面就被楊紅文抱了起來。
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臉：“都凍涼了，快到火爐邊暖暖。”
“嘻嘻。”
福妞依偎在大哥哥懷裡烤火，伸出小手讓另外兩位哥哥給她擦手抹蛤蜊油。
火爐邊烤著饅頭片，中間都烤得焦黃焦黃的，散發出一陣濃郁的香味。
福妞搓著小手看何玉蓮把它們夾進盤子，然後拿出爐膛中燒紅的通條，遞給楊明順。
楊明順接過來，在新的小木床扶手燙穿兩個小孔，系上兩根大紅的如意結。
人一走過，如意結的穗子一搖一晃，可好看可喜慶了。
福妞摟著楊紅文的脖子撒嬌：“大哥哥，抱我去看看呀。”
楊紅文小心地脫掉她的小棉鞋，放在床上扶著她走來走去：
“咱爸找人給你做的新床，看看，結不結實？”
福妞曲著小短腿在上面蹦蹦。
嚇得楊明順趕緊伸手攔著，防止她掉下來：
“這床夠大，鋪墊幾層被褥都夠，床頭還有小櫃子，能放你的小衣服。”
福妞好奇地這摸摸那看看，一股新鮮的木香味道傳來。
床板上還有凋刻的小狗玩球的圖桉和福字，栩栩如生。
楊明順前前後後看看孩子在床上的樣子：“好，正合適咱福妞。”
啪嘰，福妞就躺平了。
她伸直小手小腿上下劃拉劃拉，很平整很舒服，笑眯眯地歡呼：“好，合適我。”
“小淘氣。”
一家老小都笑。
楊明順心疼地摸摸她的小手小腳，然後對何玉蓮說：
“你回孃家前去一趟陳木匠那，把擋板拿回來按在床兩邊就行，免得福妞掉下來。”
何玉蓮擺好碗快，點頭：“知道了，都來吃飯吧，今兒熬了魚湯，還燉了肉。”
一桌子濃郁的肉香，把孩子們的饞蟲都勾了起來，小臉都快埋到碗裡了。
福妞吃的唏哩呼嚕，還把哥哥們給剔掉刺的魚肉分了一半給邱水英。
奶奶年紀大了，牙齒咬不動肉塊，只能吃柔軟的魚和雞蛋。
她小小聲地說：“奶奶吃，我不告訴哥哥。”
楊紅斌哼了一聲：“聽得見，我又不聾。”
邱水英笑，蹭蹭小福妞的臉，摸摸三個孫兒的腦袋：“都是好孩子。”
以往孩子們跟她也親，但是總像隔著什麼。
現在福妞來了，一切都不同了。
說說笑笑，天倫之樂永遠都是溫暖的。
老二家以前只能吃剩下的白菜土豆和粗糧，現在隔三差五都是魚啊肉。
籠屜裡有蒸不完的饅頭和肉包，明兒的肉餃餡兒也已經準備好了，隔著窗戶都能聞著香。
街坊鄰居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灶王爺顯靈了？
可灶王爺能是個三歲的小姑娘？
是啥都不要緊，到底是自己的家人是不？
邱水英摟著福妞，哄著她多吃兩口飯，看見她脖子裡的長命鎖，就悄悄問何玉蓮：
“你那陪嫁的金鐲子……”
何玉蓮緊張地壓低了聲音：“在，還多了一副，添了一套耳環項鍊，都是赤金的。”
用金鐲子給福妞打了長命鎖，不但東西原樣回來了，還多了一堆，沉甸甸地壓在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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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敢把這種稀奇的事情往外說。
一來是沒人會信，二來讓人知道了，小福妞就危險了。
邱水英交代：“藏著點，別叫人瞧見。”
“哎。”
何玉蓮點點頭：“我打算換成錢存銀行裡，就當是給福妞存嫁妝。”
“要換也得換金塊，”邱水英說，“不管啥時候金子都是最值錢的。”
她們小聲議論著，旁邊無人在意的角落裡，楊向紅的快子一頓：金塊？
什麼金塊？
上輩子楊明順一家窮的叮噹響，楊紅文不到15歲就死了，當年楊明順的病情就惡化了。
何玉蓮拖著他和一個傻子一個自閉的兒子到處治病。
最後楊明順癱了，楊紅武被拐了，剩下楊紅斌一個在工地幹活養活老兩口。
他們要是有金塊還能過的這麼慘？
該不會是……
楊向紅立馬看向了邱水英懷裡的福妞。
怪不得二叔都窮的不行了，還領個孩子回來養，原來是圖她身上的金塊啊。
要是她媽早知道這事，就不會那麼爽快地走了。
楊向紅轉了轉眼珠子，得讓她媽她舅知道這事兒，把福妞拐走。
這樣一來，福妞就不會再出現在薛望庭面前了。
薛望庭還是孩子，長時間不見小夥伴肯定就忘了，然後他們朝夕相處，感情不就近了？
“向紅姐姐——”
楊向紅正計劃得美著呢，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叫她，嚇了一大跳。
她心虛，手裡的饅頭掉進湯碗裡，魚湯濺了自己和邱水英一身。
“對不起，奶奶。”
她慌張地站起來擦，哪知道護袖勾著桌布，一掀——
稀里嘩啦，噗——
盤子碗全被掀飛了。
飯菜攪合成一團，桌子上亂七八糟。
一盆滾燙的湯傾倒，潑向了邱水英和她懷裡的福妞。
“媽小心——”
“奶奶妹妹快跑！”
“妹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