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姒起床，一如既往的往小樓方向走去。
昨晚因為領導來了，林愛國感覺丟臉，噼頭蓋臉的把譚志梅母女罵了一頓。
最後，在圍觀大嬸你一言我一語中，領導知道了，林家一家子工人，竟然還要一個下鄉的女兒寄錢回來補貼。
當時領導看他那個表情真叫一言難盡，林愛國有苦難言。
跟鄉下女兒要錢這事他根本不知情，家裡一屋子都是工人，哪裡用得著鄉下女兒補貼。
而林姒恰好暴瘦又憔悴沒有恢復過來，當下更是證實了她被城裡當工人的家人給壓榨了。
當時領導的表情那叫一個難看，廠長更是覺得丟人，想不到自己廠裡竟然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家，還被領導看到了。
最後譚志梅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把林姒寄回來的錢還給她。
好傢伙，眾人一看那疊大團結，直呼好傢伙。
人姑娘下鄉兩年就寄回兩百塊，感情在鄉下根本沒有花錢，全部寄回來補貼這一屋子工人了。
下鄉知青一年能掙幾個錢，誰不知道？一年有個100塊錢就算厲害了。
這家人真是下得去手啊，這完全是不給閨女活路啊，難怪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這下不止領導臉色難看了，連圍觀的人都露出鄙夷的目光，林家的名聲是徹底壞了。
林愛國又氣又怒，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揹著他幹了這麼多事，等圍觀的人都走了以後，噼頭蓋臉的把譚志梅打了一頓。
愛面子的譚志梅，還不敢大聲叫，可那動靜，在屋裡的人還是能聽到的。
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林姒心裡總算感覺出了口氣。
一路腳步輕快的走到小樓處，卻發現那扇被修好的大門上鎖了。
林姒在外面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
“姑娘，你找曲老師？”身後有個大娘從屋子裡探出頭問了一句。
林姒笑著點了點頭，詢問曲曼青去向。
“曲老師一早就走啦，有人開來一輛轎車接的，看模樣還是個不小的幹部。”大娘湊近小聲的跟林姒說道。
林姒這才知道，曲老師已經跟昨天那個男人去京市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有欣慰也有失落。
雖然知道曲老師要去京市了，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她還擔心自己下鄉了沒人照顧她，現在終於松了口氣，只是心口處空蕩蕩的有些難受。
腦海裡一會是那個高大的身影，一會又是曲老師瘦弱的模樣。
都去京市了……
*
第二天林姒就收拾東西下鄉了，林家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連錢都要回來了，自然也不必多待了。
一出大院，林姒就被人攔住了。
看了眼面前這個瘦小的男人，林姒微微皺眉。
“你好，我叫範德偉。”男人眼睛不住的往面前這個女人身上瞄。
皮膚白嫩嫩的，大眼睛水汪汪，一點紅唇嬌豔欲滴，那身段就算穿著棉衣都掩蓋不住。
太美了，他怎麼不知道林家有這麼個漂亮的女兒。這樣一對比，林亞那樣貌簡直不入眼。
個子不高、皮膚不白、眼睛還小，給他說親的人真根本沒誠意，明明林家有兩個閨女，偏偏把醜的那個說給他。
林姒卻根本不想搭理他，她昨天買的車票，是中午13點的，現在快11點了。
等會還要去國營飯店買些乾糧坐車，哪有時間跟他說有的沒的。
“林亞去上班了，有事你去紡織廠門口等她。”
“等等，別走。”見她想走，範德偉一急，腳一抬，就擋在了她面前。
“有話快說，我趕車。”林姒真是無語了，這就是林亞寶貝得不行的男人？
長得不怎麼樣就不說了，還見異思遷，就這樣的，她就算不嫁人也不可能看得上。
“你這是要下鄉了？”範偉德見美人冷冰冰的也不介意，漂亮姑娘脾氣傲點多正常？帶勁！
翻了個白眼，見他不說人話，林姒就準備走了。
“哎，等等。”範德偉再次攔住她，“下鄉多苦啊，你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怎麼吃得了這苦，我讓我爸給你安排個工作。”
這個年頭工作多難得呀，有了工作就能留在城裡，不用面朝泥土背朝天干農活。
想到這麼一雙纖纖玉手要下田做農活，範德偉感覺自己都心疼了。
美人就該被人好好呵護，哪能下田去幹活？
“我聽說你和林亞正處物件。”林姒微微一笑，就看見面前這個男人露出痴迷的眼神，忍不住心下作嘔。
“只是相個親而已，根本算不得處物件。”拉手親嘴這種事在他看來都不算個事。
再說是林亞自己湊上來的，他就順水推舟而已，現在回想起來，他都覺得後悔了。
要是相的是面前這個女人，那不就可以……
看著眼前這男人神情越來越猥瑣，林姒忍住噁心的感覺朝他身後喊了一句，“姐，他說你們只是相親而已，根本沒有處物件。”
範德偉這才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一回頭，就看見林亞黑著一張臉看著他。
“誤會……”
林亞冷笑一聲，她被他吃了這麼多豆腐，一句誤會就想把她打發了？
今天他要是不給她負責，她就去告他一個流氓罪。
上一個耍流氓的人已經被抓去關起來了，她就不信他不害怕。
林姒趁他們倆狗咬狗的時候，拎著自己簡單的行李就離開了。
返程的旅途比較順利，大概是知青假期還沒放完，加上又是上班的時間，火車裡不像上一次那樣擁擠了。
林姒這次直接買的臥鋪票，她這個卡位上的人，看起來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一路上安安靜靜，說話也都輕聲細語的。
難得坐車這麼舒服，林姒倒是有心情看外面的風景了。
“同志，你也是下鄉嗎？”一個操著寧市口音的年輕男人開口，眼睛定定的看著林姒。
林姒笑笑點了點頭，並不想多說，出門在外小心為上。
有些人看起來人畜無害，可背地裡是什麼模樣誰知道呢？
男人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冷澹，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林姒這才知道，原來這幾個還是隔壁下橋村的插隊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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