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烈守了一夜。
窗外，殘月如鉤，模模糊糊的。
可他藉助那些微亮光，卻能將關語汐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睡得並不踏實。
蜷著身體，眉心微蹙，似是進入了一段並不美妙的夢境。
冷烈糾結再三，還是不忍叫醒她。
他怕，她醒了，便無法入眠，得和他一樣失眠到天明。
他不捨得她這般熬著。
便只能輕柔的，一遍又一遍地撫著她的眉心。
夜涼如水。
這樣枯守的夜，更是讓人難捱。
只是，冷烈的心，卻從未有過的滿足幸福。
能這樣靜靜地守著她，他就已經很知足了。
自從跟她在一起後，他就不知道什麼是苦了......
關語汐在晨曦中醒來。
見冷烈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驚訝道：“你沒睡覺？”
冷烈在她臉上印下一吻，“醒了。”
關語汐捧著他的臉，看著他一夜間長出來的胡茬子和佈滿紅血絲的眼睛，一把將他摁到床上。
“睡覺！”
“那你陪我？”
“我該起床做飯了，一會兒叫你。”
“不要，我想你陪我。”
冷烈纏著她重又躺下。
關語汐伸了個懶腰，任他抱著，輕輕摸著他的頭。
小的時候，她睡不著覺，爺爺便會給她摸頭，摸著摸著，她便睡著了。
冷烈也在她溫柔的摸頭殺中，睡了過去。
關語汐輕輕起身，她想把屋子和院子再收一收。
還想出去買點早餐。
她忘了，屋裡連糧食都沒有一顆呢，她能拿啥做飯？
“早安！”
經過一夜，方圓彷彿滿血復活了，意氣風發地跟關語汐打招呼。
“早啊，家裡沒吃的，你去買下早餐吧。
還有，買點肉菜之類的，午餐和晚餐就在家做吧。”
關語汐一點兒也不客氣地指使他。
方圓不僅沒生氣，反而大喜。
他知道，關語汐這是不跟他客氣的表現。
“好，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隨便吧，你手不能用力，找個人送回來吧。”
關語汐看著樂呵呵往外衝的背影，搖頭道。
曾經，她也以為她是個疾惡如仇，甚至會牽連九族的人。
覺著但凡對罪犯的親人表現出同情，都是對受害者的不尊重，有白蓮花的嫌疑。
只是，如今親歷，她才知道。
很多事情，真的是非白即黑的。
黑白中間，還夾著一個無辜的灰！
方圓回頭衝她打了個手勢，“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
關語汐搖頭失笑。
若她是一早就被大人物們選定的棋子，那方圓呢？
是被他爺爺作為平衡推入局中，還是那些人避開了他，將方圓拉入局中？
這個問題，她找不到答案。
那麼，冷烈呢？
書中，關老爺子強烈反對她嫁冷紅星。
這一世，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替她應了冷烈的求婚。
是早就替她看中了他那個人？
還是因為未知的事情，讓他替她選擇了，更能保護她的他？
這個問題，關語汐照樣也找不到答案了。
只是，想到爺爺。
她不免又想到他慘死的樣兒，心又揪著痛了。
方圓買了一大堆早餐回來。
包子油條花捲豆沙餅油糕，豆腐腦豆汁兒牛奶啥的。
關語汐估摸著，能吃上三五天了。
見她盯著一堆東西發呆，方圓自豪道：“快嚐嚐，我專門跑了兩條街買的。
就他們家買的人多，都排隊呢！”
他一邊說，一邊拆開了包裝，一樣揪一塊，往嘴裡塞。
關語汐看著他，“你幹嘛呢？”
“試毒啊！”
說完，他也沉默了。
艱難地喝了一口豆汁，將塞進嘴的東西都吞下去後。
他才悶悶地道：“拜戴老為師，我爺爺是竭力反對的。
甚至還把我關了兩年禮拜，只是後來不知為什麼，又不管我了。
我跟他說，我是為了修復太爺爺留下的傳家寶......”
方圓盯著窗欞，想象著自家爺爺在這場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其實我都知道的，他們說我爺爺是倒退，說他們那幫人阻礙了與世界接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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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不關心那些，只是，我知道，爺爺幹的不過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啊。
他也曾為了政務通宵睡不著，也曾為了一些決策跟人爭得臉紅脖子粗。
他也是為了民生，為了發展的呀......”
他使勁薅了薅自己的頭髮，面現頹喪，“我不明白，為什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不明白麼？
關語汐倒是明白。
不過是政見不同，便想著黨同伐異罷了！
政見對與錯，關語汐無權評判。
只是，如此罔顧人命，顯然是在開倒車。
她若違法，自有國法審判於她。
為什麼竟然會用刺殺這樣古老而又殘忍的方式？
她一非漢奸賣國賊，二不是十惡不赦，憑什麼剝奪她說話的權利和生命？
“他不需要你明白。
因為，或許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關語汐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像是安慰他，也像是給自己尋個安慰。
畢竟，關老爺子跟方圓的爺爺，曾經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她唇角掠過一絲譏諷。
慾壑難填！
冷烈悄悄走到她身後，矇住了她的眼睛。
“不許看別的男人！”
關語汐側頭看他，“這麼快就醒了？”
“你不在嘛。”
他的聲音微微暗啞，帶著惺忪之意。
關語汐扒開他的手指，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見他目中的紅血絲已全然消退，這才點了點頭。
“中午好好睡個午覺，補回來。”
“那你陪我！”
冷烈看著方圓，那目光十分不善。
要不是他起到人形反彈盾的作用，他得立馬將他扔出去。
方圓：“......”
“我們就隨便聊了聊。”也沒說他壞話呀。
冷列那眼神，就跟要殺人似的。
一個大男人，至於那麼小氣？
“快來嚐嚐，方大哥買的早餐。”
關語汐將豆腐腦和油條包子牛肉餅全塞給冷烈。
眼見他吃飽喝足，還對自己沒個好臉色。
方圓實在有些憋屈，“要不，咱們打一架？我讓你兩隻手！”
關語汐忍不住笑出聲，“方大哥，就算烈哥哥讓你雙手雙腳，你也贏不了他的。”
“我不信，咱們來比劃比劃？”
方圓不怕死的衝冷烈挑釁。
冷烈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就他這種中看不中用的體格，他一下就能撞飛！
只是，兩人最終還是沒能較量一二。
因為，白老親自上門來接關語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