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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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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沙羅這次竟然自己一個人來韓國了。”對弈室監控室內, 樸力哲在心裡感慨,不過才兩年的時間, 自家外孫女竟實現了一次脫胎換骨。之前沒在從日本過來的交流團看到她,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 但是塔矢行洋家的那個小子來道場拜訪,並給他自家孫女的這一年的棋譜的時候,他就知道沙羅很快就會來了。

三國網路圍棋大賽,能夠進入十六強的大部分都是三國的少年精英,不拘一格的下棋方式,與時俱進的思維,毫無疑問, 他們將是下一個時代的弄潮兒。那裡有他最得意的弟子和最疼愛的外孫女, 他很驕傲,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說,它將對映的是未來十年之後世界棋壇格局的一個縮影。而能殺入十六強的日本選手選手只剩下兩個,這同時也是日本棋壇因循守舊的鐵證。

還好那樣的環境沒有折斷沙羅成長的翅膀, 雖然他也很意外她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踏進世界棋壇, 不過當他看到永夏那孩子也在的時候他就明白了。當年的那場所謂的入門考試,贏的人雖然是沙羅,但她也同樣將它放在心上了。不然那個時候的她,可是情願天天被棋力比她高很多的弟子殺得直冒眼淚也不會去欺負一個她覺得不如自己的人。她認為永夏可以成為她的對手,所以在那個短短的春假裡她每天都在等,等他贏她一次。

沒想到四年之後,角色竟然對調了, 這兩個同樣驕傲的孩子的相處方式真讓人哭笑不得。昨天晚上她說她今天的對手很可能就是永夏的時候,整個眼睛都亮了。

雖然他也私心地希望沙羅能再贏永夏一次,不過就眼下看來,也不容易啊。

她拜託塔矢家那孩子送過來的棋譜他已經翻過幾遍了,看得出沙羅成長得很快。雖然棋譜上面全部都沒有標示對弈者的名字,但他同樣也看得出在那其中不乏沙羅與永夏的對弈,論實力的話似乎現在還是永夏更勝一籌。

棋盤之上總能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所以他也不敢說勝者一定是永夏,因為如果是論鬥志,沙羅所擁有的,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旺盛。他和那兩個孩子一樣,非常期待今天的這場對弈。

“咦,樸老師竟然也來了?”比賽即將開始,監控室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不過因為的確不是什麼重要的大型賽事,所以來的人基本上都是以出道沒幾年的年輕棋手為主,誰也沒想到這樣的比賽竟然會還會吸引到這樣一位重量級人物。

“說起來俞老師也說要來見一下在預選賽裡將自己斬下馬的日本選手,沒想到樸老師竟然也對網路圍棋感興趣,還是今天的選手有誰是值得您關注的嗎?”旁邊的記者打趣地問。

“呵呵,我老了,忽然想看一看底下的這些年輕人是不是有足夠的能力撐得起這片天空。”話雖是這麼說,但他投向大屏幕的目光依然銳利,“就讓我看看他們有沒有本事從老一代的手上搶過這片江山吧!”

擲地有聲的話讓全場肅然靜默,直到牆上的掛鐘指向了10點,才有人輕輕地說了一句:“要開始了。”

樸老師所指的年輕人指的是他的弟子——國內最備受看好的新人王高永夏吧?

開始了。女孩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滑動滑鼠按下了確認鍵,隨後系統馬上顯示由她來執黑。

猶豫了一下,黑子即以低中國流開局,行棋亦非常謹慎,如果對手是高永夏,她是一子也不能出差錯,才有爭勝的可能。

白子落子兇悍而注重速度,很快就迫不及待地向黑子發動了大規模的攻勢。女孩蹙眉,指尖微微一頓,然後黑子輕鬆地隨手一擋,下出了一著巧妙的試應手。

對方並沒有對黑子的此著多加理會,白子先拔頭籌地搶佔攻擊要點,繼續擺出進攻的模樣。女孩看著螢幕上的白子,下意識地想要抬頭,卻被一臺臺的電腦被遮擋住了視線,她看不到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

低頭將心思放回對局之上,女孩指尖微抬,黑子的這一手夾顯得有些許平淡。白子不疑有他,直接接回了兩子,似乎是信心十足。見狀,女孩忽而緩緩地勾起了唇角,輕輕點選滑鼠,黑子虎,看起來不起眼的一著似乎別有一番深意。

白子眼看形勢一片大好,當然不可能作出退讓,而是越發兇狠地直接殺入黑陣。

女孩輕輕搖頭,黑子連撲,立即讓螢幕那頭的人臉色大變。沒給白子任何後悔彌補的時間,黑子一口氣地長入,算準了對手無法兩邊兼顧,直接淨殺了大片白子,然後從容割據。

果敢而雷厲風行的手段讓注意到這一局的觀戰者皆目瞪口呆,完全沒有任何預兆,明明幾分鐘之前佔據上風的依然是白子,但沒想到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幾手交換之後竟是局勢的大逆轉,快到實在讓人幾乎看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等到回頭細想才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這黑子也太可怕了吧?

“他變強了。”監控室內俞七段低聲地喃喃自語,語氣中帶著吃驚的味道。樸力哲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嘴角也忍不住自豪地往上揚,沙羅那丫頭……

白子落入被動之後並沒有就此一蹶不振,而是馬上積聚力量欲發動下一輪的進攻。女孩低頭笑了一下,真有她當初那種不顧一切只會死命進攻的感覺。素手頓了一下,黑子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繼續著力構築中央的厚勢,似乎是另有打算。

黑子理所當然地將優勢帶入了中盤,白子卻在此時挑劫發難,竟有幾分一搏決生死的味道。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劫爭似乎是對黑子不利,但女孩的落子依舊從容不迫。直接劫消,白子的局面終於有所挽回,但沒等執白之人松一口氣,對方已經兵臨城下了,手一抖,食指差點就這樣直直地按下去了,那就等於胡亂地直接將一顆白子投往螢幕的棋盤上了——

黑子到底是什麼時候……難道白子的每一著落子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嗎?不,他根本不可能是黑子的對手,那種顫抖的恐懼讓他幾乎想要直接投降。長考了近20分鐘,執白之人發現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下下去了,於是只得頹然地認輸。

坐在對角的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走出了對弈室。

“去殺一場?”率先步出門口的女孩回頭問,剛才那一局下得著實不爽,她相信面前的人與她會有同樣的感受,畢竟他們本來也以為今天的對手就是彼此,這真是一個不美麗的誤會。

“正有此意。”高永夏也沒有廢話,兩人就這樣丟下一眾呆在原地面面相覷的工作人員揚長而去。

現在距離開局也不過兩個小時,就雙方各兩個小時的思考時間來說,他們也未免結束得太快了吧?而且那位日本的少女棋手被痛宰之後依然有如此鬥志著實讓人意外,不過更奇怪的是他們那個拽到上天的新人王竟然也沒有拒絕對方的要求嗎?

回頭看向對弈室裡面,卻看到另外兩道垂頭喪氣的身影亦站了起來,愣在原地的工作人員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先行離開的那兩個竟然才是勝利者?!

事先就有聽說過第一輪比賽就只有日本的選手能倖免於內戰,那麼那個日本女孩竟然是贏了他們韓國的選手嗎?

“呵呵,我也差不多該回道場看看了,你們繼續吧!”對弈監控室內,樸力哲笑著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如果他去晚了那兩個傢伙會不會把他的道場也拆了,剛才的那兩局,莫說是他們,連他也沒看得盡興,不過也罷,或許這樣會更有意思。

“誒,樸老師,您慢走。”在場的眾人也瞭然,畢竟誰也看得出樸九段是衝著自家愛徒來的,既然他都已經下完了,當然是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只是誰都看得出這樣的比賽對高永夏來說根本就毫無難度,樸九段真的有來看的必要嗎?

“樸老師,不介意的話請讓我送您回去吧!”看著螢幕上已經結束的另一場比賽,俞七段也對於剩下的比賽也興致缺缺了。剛才miri下的那一局也沒有盡全力,大概是察覺到他的對手實力遠不如自己所以才會選擇速戰速決吧,不過也不怪他狂妄,聽說日本選手除了一個14歲的小女孩之後,就是一名五段的年輕棋士,miri必然是後者不會有錯。

反正找個時間親自去他下榻的酒店找他下棋就可以了,以他得實力最少也會留在韓國一個月的時間,自己不愁找不到和他下棋的機會。於是,這位盤算好一切的俞七段便愉快地踏出了監控室,全然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不僅是因為他前腳走,後腳就有記者過來證實和高永夏一同首先出線的是日本的那位小女棋手,更是因為樸力哲猜測的錯誤,高永夏和大久保沙羅根本沒在道場裡單挑,所以即使俞七段被邀到道場小坐一下也沒能遇上真正的miri。

而此刻高永夏的家裡,兩人卻是剛剛酣戰完一場。

“呼,剛才這一手可危險了!”女孩抬起指尖,往棋盤上一指,這傢伙果然是越來越陰險了,她的黑子差一點就全軍覆沒了,不過下得真暢快,果然面對面拈子落棋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如果你有多想一下的話黑子就不會陷入這種地步。”高永夏涼涼地說。

“對,如果我有多想一下的話應該先宰了你這條大龍。”女孩反唇相諷,說到大意剛才絕對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你覺得我有可能讓你這樣做嗎?”高永夏挑眉,聲量也隨之而提高。這也是他沒有選擇回道場和女孩下棋的原因,他太明白覆盤的時候他們兩人絕對只會被樸老師給直接轟出對弈室。

“你覺得你有本事阻止我這樣做嗎?”女孩斜睨地看著他,眼裡盡是挑釁:“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

回應女孩的是那兩隻修長的手指直接重新擺棋:“那就來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那個叫塔矢亮的人對弈的結果嗎?如果你能在這次三國網路圍棋大賽上贏了我,我就告訴你。”高永夏說這話的表情實在是欠扁得讓女孩差點一拳打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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