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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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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多多指教!”再次將未完的對弈擺好, 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次總不會有人來打擾了吧?

棋盤上的白子, 進攻是它最後的姿態,黑子卻是滴水不漏的防守。心境已經不一樣, 再看到這樣的棋局,女孩猛然發現之前的兩次是自己太過魯莽了,或許她該慶幸亮君兩次出現的打斷,因為那個時候的她,或許可以下得酣暢淋漓,卻未必可以得到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

素手於棋盤上輕輕一點,白子毫無預警地冷靜收兵。現在還不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而且眼下的情況, 蠻攻根本不可能徹底摧毀那片堅實的黑子,所以一切不過是徒勞而已。

藤原佐為愣了一下,隨即勾起唇角,這一次, 女孩似乎是想要下出不一樣的棋。黑子以夾, 順勢破掉上邊白空的要點。是真的想要改變,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計謀?

女孩也沒有料到黑子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是試探還是別的?低頭思索了一下,她抬起右手,緊接著一顆白子便穩當當地落在了棋盤之上,長。

藤原佐為輕笑,女孩的這一手守中帶攻的白子也算上妙手, 即使黑子想要繼續攻擊,也必須忌憚右邊白陣的餘味。不知道女孩的心境是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以她以前的風格,應該是會直接跟黑子硬拼才是,但是現在似乎是更有趣了。

一個人的棋風很少會在短時間之內發生太大的改變,畢竟那是由時間沉澱下來的潛移默化,所以接下來他開始一再撩撥女孩的底線,但女孩的棋卻是出乎意料的沉穩,並不是她變得安分了,而是幾乎白子的每一手棋都夾雜著種種難以察覺的計算。幾十手交換下來,黑子的進攻雖未曾失效,但白子卻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如果執黑的是一般人,大概只會覺得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無處使力吧?但他是藤原佐為,抬起右手的摺扇,黑子的試探就到此為止吧,他滿意於女孩的成長,也想知道現在的她到底已經可以下到那種程度。

空氣之中突然爆發出懾人的氣勢令女孩的呼吸猛然一滯,放在膝上的拳頭死死握緊,終於要真正開始了嗎?

黑子連扳,一如所料的嚴厲非常,白子隨即面臨著難以逃脫的滅頂之災。

面色發白的女孩輕輕地閉上眼睛,嘗試著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棋局的節奏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對方所掌握,但這並不包括白子的命運。即使對方是棋神,白子的生死也只能由她自己來決定!

白子靠,大方地暴露出之前一直深藏著的佈局,直接掐住黑子的咽喉,明確地擺出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姿態,如果黑子選擇強行絞殺白龍的話,只怕幾手之後也難以保全最大的那條黑龍。

一直安靜觀戰的進藤光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女孩這是在威脅黑子,威脅佐為!真正的廝殺還沒開始,但這種兩路人馬隔岸的對峙似乎比任何已經開始的激烈對砍更要讓人移不開眼睛,那樣沉重肅殺之氣一直瀰漫在空氣之中,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抬頭看了臉上已無顏色卻依然極力保持鎮定的女孩一眼,進藤光的內心卻是複雜至極:眼前的這種程度,每日和佐為下棋的他做不到,當初和佐為下過三次棋的塔矢亮也沒有做到。

悄悄瞥了佐為一眼,進藤光沒能從他嚴肅的表情裡看出任何端倪,於是只能直著身子等待佐為的落子指令。佐為的話,應該是不會被威脅到的,如果他選擇退讓的話,不過是有意要放白子一馬而已。

但是佐為卻沒有這樣做,黑子一氣呵成地直接擊殺白大龍,而不留半點餘地。

女孩臉色微變,但落子卻依然未失分寸。倔強的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知道對方是認真的。

“是我輸了,謝謝藤原老師的指教!”雖然白子最後也沒能成功屠掉黑龍為自己的白子報仇,但是已經足夠了。她也沒有想過自己竟然可以下到這種程度,她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很好,前所未有的好。白子落下的每一手,她都不曾後悔。

看著自己依然輕顫著的手心,她想要下出更多像今天一樣的棋。比以前單純的一往無前的進攻更要讓她覺得酣暢淋漓,那種接踵而來的興奮,種種計算所帶來的意外收穫,她覺得自己是上癮了。

“覆盤吧!”藤原佐為以摺扇抵住棋盤的一角,女孩的棋的確是不一樣了。她的成長真讓人意外,擅長棋上進攻的她似乎是找到了更加高明的進攻方式了,她已經知道了如何才能將自己手上的劍磨得更加鋒利,也學會了隱忍等待,更加懂得了如何掐住敵人的要害,這樣的她日後只會變得更加可怕。

“那個,我以後還能再找藤原老師下棋嗎?”覆盤完畢,女孩一臉期待地看著進藤光,然後補充道:“在進藤君和藤原老師也有空的時候。”

“隨便你吧!”和佐為對視了一眼,進藤光不情願地答應了。剛才的那一局,他可以感覺到佐為下得很快樂,比起自己,女孩的棋力應該更能讓佐為感到滿意吧,就像塔矢亮一樣。

“那沙羅以後就嘮叨了。”女孩高興地躬身行禮,“對了,現在時間還算比較早,進藤君要和我下一局嗎?”

進藤光愕然地抬頭,而他身後的藤原佐為則是低頭輕笑。果然是一個很細心的女孩,她剛才是察覺到了小光的情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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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y:你最近終於學會在下棋的時候多動腦了?

剛才的棋局,高永夏明顯覺得女孩的棋變得更加難纏了,以前是只需要忌憚她永遠都不會消停的進攻,而最近他發現這傢伙竟然學會了隱而不發,而且這往往意味著其後的攻擊殺傷力會更大,這兩天他已經被她成功暗算好幾次了。

sara:我說過我會超越你,那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傢伙嘴巴真毒,不過會對自己說句好話的就不是他了。既然他也一直在前進,她自然是要比他進步得更快,不然她還說什麼要去超越他?今天和藤原老師所下的那一局,其實她有想過要發給他看的,想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可以下到那種程度了,但是這傢伙眼睛太利了,別說他會不會認出那就是sai,就算他問黑子是誰她也完全答不出來,於是也只能作罷。

sara:對了,聽說你後天的對手是外公?加油吧,希望你不會輸得太慘。

不過一年而已,這傢伙已經開始向韓國棋壇的頂端人物發起挑戰了,而自己的職業圍棋之路卻還是剛剛起步。這差距看起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大,不過這樣才更有追逐的意義,不是嗎?話說回來,自己後天也有比賽,對手是自己至今未能戰勝的老對手——亮君。

但她的棋已經突破了瓶頸,所以後天的比賽同樣是一個新的開始。

koy:無論對手是誰我也會贏,因為我會站上世界棋壇的頂端。

不是“要”,而是“會”。女孩啞然失笑,真是自大到極點的傢伙。但她竟然覺得他真的可以做得到,看了瘋了的人不止是那家夥。指尖輕輕敲打著鍵盤,最後按下了傳送鍵——

sara:是嗎?那無論你會站到怎樣的高度,我都會踩在你的頭上。

她可不管對方看到這話會有怎樣的表情,她是認真的,不過能將對方氣得氣急敗壞就更好。

沿著夢想的方向勇往直前,她相信她定會在棋盤的另一端與他再次酣戰一場。

……

“哈哈,沙羅小姐和亮君都是今年最備受關注的新人,說起來你們明天也有一場比賽,不知道沙羅小姐有沒有信心結束亮君成為職業棋士一來的連勝記錄?”由於要做一個女棋士的專題報道,於是記者天野逮住了來剛好來棋院的大久保沙羅。

“天野先生過獎了,不過我的確很期待明天和亮君的比賽,說起來算上職業考試那一次,我已經在正式比賽裡輸給他兩次了,如果可以,我當然是希望事不過三,不過我也知道亮君是一個很難擊敗的對手。”女孩不卑不亢地回答,自信卻不張狂。

“呵呵,沙羅小姐不愧是大久保老師的孫女,聽說你在女子本因坊戰的預選賽表現也很出色,真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日本棋壇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像你這麼活躍的女棋士了。”天野有看過女孩目前的戰績,發現出道以來,她除了輸過給同期的塔矢亮之外,也未曾在其他正式的比賽裡吃過敗仗,“不過沙羅小姐似乎不是很喜歡參加棋院的一些公開活動?”起碼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女孩參加過這類的活動,聽說棋院那邊的活動負責人似乎已經頗有微詞。

“因為我恨不得將睡覺時間也用來下棋,所以我想等我的棋力再提高一點再想別的事情。”女孩委婉地回答,她當然知道這是對方的善意提醒,但是她真的不願意浪費時間於這些毫無意義的商業活動上面,所以對於這些事情,她向來都是直接拒絕的。

天野暗暗搖了搖頭,這女孩始終不及塔矢亮的八面玲瓏,雖然她只是十三歲的孩子,但棋壇不比單純的校園,或許有一天她會為自己的倔強而付出代價。他抬頭看了眼神堅定的女孩一眼,心裡突然有些瞭然:或許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只是還是選擇不妥協而已。

明知道將來可能會付出代價也不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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