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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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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的方向嗎?

這種東西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是太過抽象了,有著三年難以填補的空白的大久保沙羅一心只想先透過今年的職業考試,在然後在那個全新的世界裡樹立一個新的起點,真正重拾起她的圍棋。

更遠的目標,她不是沒有,只是……

算了,等透過了職業考試再去想更多吧,現在沒必要先為自己套上更多的枷鎖。

koy:今天贏了吧?

出乎意料地,今天上線之後對方並沒有像平時一樣一聲不響地直接發出對弈邀請,而是先彈出了聊天的對話方塊。大久保沙羅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敲打鍵盤——

sara:嗯,贏了。我們開始吧!

這傢伙,呵。如果透過了職業考試,自己也該好好感謝他吧?

……

職業考試第七戰。

“請多多指教!”行禮過後的大久保沙羅眼裡已是一片清明,她今天的對手,就是預選賽第三天和塔矢亮對上的那名院生——和谷義高。

“請多多指教!”取下裝有黑子的棋盒,和谷義高的表情也帶著幾分凝重,伊角的棋力在自己之上,面前的女孩卻是連伊角都覺得難纏至極的對手。

黑子以中國流開局,其欲先發制人的意圖非常明顯。

大久保沙羅指尖微頓,卻是以小飛守角應對,別出心裁的應對很顯從容。別說這巧妙的一手足以讓對方一愣,怕即使是所有對女孩的棋路稍有瞭解的人也很難相信她竟然會在開局的時候選擇了防守而非進攻。

本想儘快開啟局面的和谷義高眼看佔不上任何的便宜,又忽然想起了那天和伊角飯島的對話,內心雖是有些忌憚,但是眼前的局勢也不容他繼續舉棋不定。黑子落下,率先發動了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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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久保沙羅勾起唇角,白子果斷悍然反擊,一場大戰就此展開。

黑子先行打入白子薄地,局勢稍佔優勢。

女孩大方地捨棄了角上數子,隨即反手一刀直破黑空,讓黑子得不償失。沒給對方緩過一口氣的機會,白子隨即最大限度地入侵黑子的勢力範圍,其強奪之勢讓和谷義高目瞪口呆——

沒過多久,邊上黑子的棋筋已被淨殺。

瞬間陷入劣勢的和谷義高咬牙造劫,他必須儘快逆轉這種不利的形勢。黑子瞄準時機製造劫材,局勢隨即陷入了混亂。

大久保沙羅自是不願意讓黑子如願,白子欲強行鎮住黑子,但是偏偏錯失了絕佳的時機,待至消劫,中央的白子已經損失不少,局勢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了。

女孩依然面不改色,指尖落下的瞬間,素手再掀風浪。

和谷義高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小勝的滋味,白子已經開始以難纏的滲透攻擊著中央並不厚實的黑子,甚至藉此呼應著兩邊的白子,黑子的形勢又變得岌岌可危了。

黑子被迫從下邊渡回,卻被白子冷不防地在左邊截住數子,損失更大。

抬頭看到女孩精緻的小臉依然面無表情,和谷義高咬牙,可惡!他真的情願和伊角下十局棋都不願再和這個女孩交一次手。從沒遇到過像這樣棋風如此霸道強勢的女孩子,一波緊接著一波的強攻沒完沒了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只能被動地消極抵抗。

中盤獲勝,伊角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希望的曙光。和谷義高完全不知道黑子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額際的冷汗不斷冒出,越發焦急的心情讓精神更加難以集中。

12點正,又是中盤休息時間。

大久保沙羅這才慢慢收回放在棋盤之上的專注,抬頭看到對方神色凝重的表情,她彷彿聽到了男孩磨牙的聲音——

“你的心——動搖了。”丟下這麼一句話,女孩無視對方錯愕的表情,邁著優雅的步伐轉身離開對弈室。

大久保沙羅不是不知道在這種關鍵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可能會導致下午怎樣的變數,但她有她的驕傲,她只是不想男孩和她預選賽第一天遇到的那個院生一樣,最後都敗給了心理因素。她對僥倖獲得的勝利沒有興趣,只希望自己的每一場對弈都贏得堂堂正正,而且這個男孩有值得擊敗的價值。

白子贏了三目半。看著最終的結果,女孩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下午以來的棋局,黑方的落子也跟著變得凌厲起來了,讓白子不得不提前結束了對黑子的單方面圍毆,自中盤展開的激戰一直持續到收官階段,期間勝負的天平幾次來回擺動,直至終局之前黑白雙色始終鬥得難分難解。

“我輸了,謝謝指教。”和谷義高低頭,沒錯是他輸了,但他很明白這場的對弈他是超水平發揮了,平時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可以下到這樣的程度,他的戰意被面前的少女完全激發出來了,所以才會有今天這樣的黑子。

“謝謝指教!”雖然贏得並不容易,但是大久保沙羅並沒有後悔中午的那句提醒。相反她忽然覺得很慶幸,因為如果她中午沒有這樣做的話,那麼下午她就不能享受到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對弈了。

在自己的名字下印上一顆白星,女孩站起來腳步輕盈地走出對弈室,卻在門外看到了自己剛才的對手,於是微笑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和谷義高看到自己剛才的對手正要越過自己往外走,於是欲言欲止地喊住了她:“喂,呃,大……”

“你好,我是大久保沙羅,希望以後還能和你下幾局!”大久保沙羅微笑,如果和男孩成為朋友的話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更多的一起下棋的機會,今天的那一局實在讓人意猶未盡。

“你,你好,我是和谷義高,請多多指教。”沒料到對方突如其來的示好,和谷義高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個和塔矢亮一起的女孩,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孤傲,只是她的棋……即使很想和她再下一局,果然卻還是需要時間去積聚勇氣。

本來想邀請下次對弈的話說出口之後就變成了覆盤邀請:“大久保桑現在還有時間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請你到二樓覆盤嗎?”和谷義高不好意思地補充:“晚飯的話就讓我來請客吧!”

“覆盤的話當然沒有問題,我非常樂意。”看著男孩略顯窘迫的樣子,看來她的棋果然是把面前的人給嚇到了,如果他以為自己的性格就如棋盤之上的那般兇狠那就非常有趣了。

剛才的棋局,的確有覆盤的價值,面前的男孩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只是去了覆盤的話今天就不能找塔矢亮下棋了,大久保沙羅看了一眼對弈室裡面正端坐著的少年,“我們走吧!”

“原來和谷君是森下老師的學生嗎?”森下老師和塔矢名人是同期,關於他們的一些事情大久保沙羅也沒少從祖父那裡聽說,難怪面前的男孩會對塔矢亮抱有如此明顯的敵意。

“我開始也以為大久保桑是塔矢名人的門生。”只是後來有人告訴他大久保是這女孩的姓氏,雖然實力與塔矢亮相比的確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這樣棋力的棋力在同齡棋手之中絕對已是佼佼者,她的身份自是不言而喻,但問題是他卻從來也沒有從森下老師的口中聽過與這個女孩有關的任何事情。

“我和亮君是同班同學。”大久保沙羅聳肩,輕輕將最後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上,還原了剛才的那一局,素手隨即一揚:“其實我突然覺得這裡白子本來應該可以下得更好的。”

順著女孩的指尖的方向,和谷義高馬上眼角抽搐:開、開什麼玩笑,那顆白子已經淨殺了他一大片黑子,她竟然還不滿足嗎?

“你看這裡,其實這一手白子有一個致命的破綻,如果黑子先一步靠到了這裡的要點,那麼這一區域性的勝負就已經馬上可以分辨出來了。”那個時候只要黑子略施小計暫時拖住白子的步伐,那麼黑子就定能化險為夷了。只是當時的二人並沒有及時發現到這一點,但如果執黑的人是塔矢亮,恐怕白子與黑子的距離就要從這裡開始徹底拉開了。

經大久保沙羅這樣一提醒,和谷義高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並開始暗自懊惱著自己竟然就這樣白白放過了一個大好的機會,只是他也明白:這樣細微的轉機,怕即使是再來一次他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得到,“那麼大久保桑說的白子‘可以下得更好’是指先一步制住這裡的黑子嗎?”

“嗯,方向是這樣沒錯,但是和谷君應該也有想到了吧:如果黑子下在這一點的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局面打散,這樣一來白子想要拿下這片黑子就變得更加困難了……”顯然少女的思維已經更加深入了。

日漸黃昏,覆盤完畢後大久保沙羅婉拒了和谷義高的履行晚餐承諾的邀請,然後帶著滿足的笑容離開了棋院。在她看來,今天放棄了和塔矢亮下棋的機會而留下來跟和谷義高覆盤,這個選擇對她來說並不虧。

“和谷,你不是很早就走了嗎?怎麼還在這裡?”剛和棋院老師結束了談話的伊角慎一郎奇怪地看著正怔怔地站在玄關處的和谷義高。

“吶,伊角桑,你是怎麼做到了?”剛才的覆盤,女孩的實力令他再次大開眼界。

“什麼?”伊角慎一郎有點納悶。

“中盤獲勝,面對那個大久保沙羅,你是怎樣做到的?”和谷義高喃喃地重複,到底要怎樣才有可能戰勝那個女孩?

“切,贏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女孩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滿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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