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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亂世沉浮 第3章 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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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之中,有大山,洪荒之濱,飛沙走石,雲霧之巔常年積雪,半山多生長仙草,而簏卻餓殍遍野,常有魑魅魍魎出沒,此山名曰崑崙。

半山中住著一位西川老母,人首蛇身,性格怪異,且各路妖魔常與她為伍,崑崙眾仙家也與她有所往來。

這日盤踞烏坨山數千年的枯樹精樹母,為了能提升一些修為妄想著終有一日也能位列仙班,便又來西川老母處蹭仙草。

只因經常出沒此地,守山之神常收其賄賂,每每樹母來此,規矩只作擺設,均為其放行。

穿堂入室如若無人之境,便來到大殿,探頭縮腦四處張望,並未見西川老母的身影,剛要叫人,彷彿西配殿中若隱若現的閃著光亮,好奇心指引著她躡手躡腳的往西配殿一探究竟。

透過紗簾向裡面窺伺,只見忽明忽暗閃爍的綠光,是從一個雕刻著龍紋的錦匣內發出的。

“莫非這就是西川老母道行如此了得的秘密?我若得了此寶貝豈不也可進身崑崙,何必還苦苦守著那小小的烏坨山”想到這裡內心不由得激動起來。

此時殿內的西川老母已然化作脊背通綠的青蛇模樣,攜帶重傷的她,只得盤在錦匣前,以吸取幻玉靈珠的精華。此時早已知曉外面的異動,若不是傷及根本,處理個枯樹精,還不是動動手指就可以把她碾死。

“還不趕緊離開,待我恢復元氣,要得你好看”憤怒的低聲默語。

樹母彷彿也聽出了警告的意思,想想自己畢竟不是西川老母的對手,自識趣的退到大殿等候。

被她這麼一擾,竟有些走火入魔,整個身體極速升溫,如同掉進油鍋裡一般,發了瘋似的在房間裡亂砸東西,盛有幻玉靈珠的錦匣也被打翻在地。

樂菱的頭突然一陣撕裂般劇痛,她不住的攥拳捶頭,大叫著“還我靈珠”便昏死過去。

白辰亦試圖幫她按揉,感覺不對勁,抬頭瞬間眼前千萬條毒蛇黑壓壓一片齊掃過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慌忙揹著樂菱四處逃竄。

跑了約摸數百步,樂菱因頭部劇痛難忍寸步難行,此時毒蛇已距離他們不過三五米遠,個個挺著脖子,嗦著長長的信子,陣陣“噝噝”的聲音甚是瘮人,眼見要被吞噬,白辰亦絕然“今番死也!”

忽然天色有變,狂風四起,一道極光疾如白晝,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從天而降,只見他頭戴一頂金光耀日盔,上墜著一縷降色紅纓;身披一副鐵葉攢欒鎧甲;腰繫一條金獸褐鑾束帶,前後兩片青銅護心鏡;籠著一領白羅生色繡花袍,上面垂兩條金絨絲帶;下穿一支青銅鎧靴。揮舞著八尺長矛,霎時間塵土飛揚,前排毒蛇只一瞬皆肚爛腸穿,化作一團黑霧,向西山飄去,後面的驚恐掉頭亂竄,不為所蹤。

“將軍真乃神人啊!多謝將軍救命之恩,小生這廂有禮了”白辰亦立刻抱拳施禮。

“在下恰巧路過此地,見你們有危險,便出手相助,無需謝拜”說罷,見躺在地上的樂菱,內心深處則生出幾分隱痛。

“這位姑娘怎麼了?”

“回恩人,她是前幾日我在那邊救的一個姑娘,她父親為保護她去世了,這幾日便也時常如此頭痛。”

“我看看能否幫她止痛。”

他也不敢確定是不是樂菱,

魔堰剛俯身卻見樂菱早已淚眼婆娑。

“堰哥哥,好久不見啊”

“真的是你,真是好久不見啊!這一別,竟是三百年之久,你再那邊還好嗎?對了,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當年皆因父皇聽信了那賤婦樂姍母女的讒言,被她們騙到烏坨山,把我迷暈,當時其實我並沒有死,不想竟被她們活埋!”此時三百年的眼淚一湧而出,不能自已。

“樂菱,堰哥哥當年沒有對不起你,雖然名義和她成親,但從未與她有過任何交集。皆因如此,那賤婦更是耐不住寂寞與我屬下驃騎將軍通姦,後又通敵將我害死,我恨不得立刻將她碎屍萬段。”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堰哥哥,或許是當年太看重親情,才落得如此下場。三百年了,本該也一併埋葬了這段往事。不想那烏坨山竟住著一個妖怪,時常欺凌我們,唯它是命,至今也未能逃脫。”

“堰哥哥?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白辰亦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地,“我怕是來不及參加科考了,辜負了爹孃和奶奶的期望了,孩兒不孝”心裡唸叨著。

這幾天的遭遇,嚇得他時時膽戰心驚,並未注意他們的對話。

正亂想著,天空似有一隻大鳥,嘰嘰喳喳叫了幾聲,

魔堰並不敢多做逗留,他給樂菱服了一顆丹藥,都來不及告別便匆匆離去了。

好半晌樂菱才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姑娘,原來你認識那位將軍呀,為何我總感覺在哪裡聽說過他的名字呢?一時又想不起來...”他又背起樂菱徒步離開此地,一路吧啦吧啦說個不停,樂菱均未作答。

她總感覺他哪裡不太對勁,又彷彿還是曾經那個青梅竹馬,令她依賴的堰哥哥,似乎曾經的感情並未褪色。

“我說這位姑娘,這都好幾日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剛才多虧了那位將軍捨命相救,不然就再也見不到家中父母了,你不知道小時候我奶奶對我可好了,每次和堂哥因為搶吃的吵架時,奶奶都會偏向我,每次我爹要打我時,她都會護著我,這要是知道我沒能及時參加科考,定要傷心死了。”

“你說這麼多,不累嗎?”樂菱有些煩,

“說話有什麼累呀?小時候每次回答問題,先生都會誇我答的好呢,他說,別人提出問題要多說幾句,這樣就算是不會,只要話說的夠多,總有一句是他想要的答案,再說...”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哦,對了,姑娘你頭好點了嗎?還痛嗎?”

“不痛了,只是我們要趕快離開這裡才行。”

“姑娘我...”他下意識的不讓自己多說,又可憐巴巴的看著樂菱。

“有什麼話快說吧!”

“你怎麼稱呼啊?這都好幾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

樂菱半歪著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啊,姑娘,你別這麼看著我,又哪句說錯了,讓姑娘你生氣了,好吧!我不說了。”

“總算說了句有用的,你就叫我黃姑娘吧,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這個稱呼已經用了三百年了,她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

“黃姑娘,”白辰亦一驚,這口氣似乎和之前的黃姑娘一般無二。

“我之前也遇到一個黃姑娘,她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我這是要去西川給她找解藥,不想一出門就被幾個潑婦一路追擊,然後就莫名來到了這裡”一說到這兒他就捶聲頓哭起來。

“白公子你別怕,我不是惡人,不會加害你的。剛來到這裡時,這位姑娘已經奄奄一息,靈魂早已離開,我便借了她的身體,不然你豈不更加無助,我就是之前的黃姑娘,過來只為帶你離開這裡。”

聽了這番話,莫名竟有幾分感動,嘟著嘴,不住的點頭“嗯嗯,對了,那你現在好點了嗎?”

“沒事”樂菱拖著疲憊的身體說道,

西川老母此時已然恢復了體能,坐在銅鏡前優雅的梳著頭髮,不可置信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次竟然返老還童了,儼然一副少女的面容。

她十分不解,本來已經瘋魔,即將墮入魔道,是什麼神秘力量拯救了她。曾經一度老態龍鍾的模樣,早已令她十分厭煩,這股力量竟如此神奇。

“定要找到拯救我之人才好,不然單靠這仙草也不能恢復如此之快。師傅偏愛,竟不得領悟幻玉靈珠的奧妙,盜來也只是擺設,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剛想到這,突然想起來外邊還有一個令她討厭的傢伙,要不是她的出現,自己怎會險些墮入魔道。

樹母無聊地等了好久,總算見到有人來便擺起了架子,“本仙都來了半天了,你們也沒個眼色,看我不到老母哪裡告你們惡狀,統統都給你們拉去山下做苦力,楞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去給本仙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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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我怎麼不知你這老妖精何時得到成仙兒的,竟敢在此大呼小叫?”

樹母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再看那人時,才發現她的打扮不像是這裡的宮女,只見她一襲白色長裙委地,身披戎團雪羽肩,裙襬微透著粉紅,烏黑的青絲垂至腳踝,淺淺綰起,斜插一根碧玉瓚鳳釵,雙眸似水,一雙朱唇,四肢纖長,有仙子般脫俗氣質。

有點兒眼生,不像西川老母的僕人,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試探著問道,

“姑娘是何人?因何來此?”

只見她緩步進入大殿,徑直走到主位前落座,

“不想才幾日不見,樹母竟不記得我是誰?您也請坐吧!”

樹母竟一時愣在原地,心想:

“這個老不死的,之前比我還要醜上幾分,用了什麼妖法,竟可以改變容貌。”

一陣妒忌之心湧上心頭,眼裡藏不住的憤恨,頓時卻似臉譜般眨眼就成了,

“屬下恭賀西川老母,修得是容光煥發,傾國傾城,不知老母如何修得如此?可否告知一二?”

“竟不知樹母何時成了我的屬下?如今我得此容顏,西川老母這個稱謂可以改一改,你就叫我西川聖母吧!”

樹母見她不接下茬,便顧不得一切,且說

“屬下恭賀西川聖母,還望聖母不吝賜教,你我姐妹也可同享青春。”

“大膽樹母,平日裡你就時常偷盜我西川仙草,看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上,也就不和你多做計較了。可是今日你差點兒壞我好事,現在又來討返老還童之法,還不知罪?”

見此情形,她便假裝驚恐,俯在地上求饒

“屬下知錯,以後謹遵聖母教誨。”

“那就替我辦一件事吧,辦的好,不但恕你罪過,還會傳授你童顏之法如何?”

“聖母請吩咐,屬下必不負聖母重託。”

西川老母走下殿來,俯在樹母身側,緩緩伸出右手搭在她耳畔,低聲耳語一番。

“你要謹記,不得說與他人知曉,事成則速速回來稟報,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聖母放心,等我好消息。”

“去吧!”

二人相繼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大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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