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老爺在隴西也算得上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沒想到竟然在陰溝裡翻了船。
九個夫人都沒能滿足他,也可能是他年紀大了,想過回那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那濃妝豔抹的庸脂俗粉在他看來,倒不如返璞歸真的面孔來的更真實些。
而且他在這巧芝身上體會到了一種慈母的良善。在那李老爺眼裡巧芝的樣子最符合他此時的訴求。
於是便絞盡腦汁的安排了這出,沒想到橫空殺出個粗使丫頭徑直送他歸了西。
巧芝身上還有諸多優點,只是他看不到了,在如此瞬間突發的事情,她也只平復了片刻,便能沉著冷靜的安排了那冒失的枝兒。
同時她也已經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只在枝兒離開後,她整理好衣衫,對著九姨太的銅鏡,又重新梳理了一遍蓬亂的頭髮。
一個人在屋中稍坐了一會兒,判斷枝兒此時應該到了她說的地方。
起身到了門口,登時內心一陣酸楚湧上心頭,緩緩回頭環顧了一下整間屋子。一幕幕悲歡離合,愛恨情仇,猶如走馬燈一般閃過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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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目沉思片刻,不禁感嘆了一句,
“睜眼便是下賤人,一生奴僕,半生孤苦。”
此時的她丟魂喪魄如行屍走肉般,儘管如此還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一步一步的走進了知府衙門。
這邊的枝兒往西跑了約摸二里來地,總覺得哪裡不對,
“那可是李府老爺,巧芝真的會沒事嗎?不會是騙我的吧!難道她想獨自承擔殺人的後果?若當真如此,她豈不再無活路?”
一拍腦袋,轉身瘋狂的往回跑。直跑得滿頭大汗,但仍然一刻不停歇的回了李府,她找遍了整個府內,也不見巧芝身影。不禁自顧自的說道,
“難道巧芝真的是去買面了嗎?嗯,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起身再度從後角門出了李府,按照她說的地址一路向西奔去。
待到她過橋之時,眼見著不遠處的主街上閃過一隊捕快,暗想著,
“還好跑得快,差點兒就被逮住了。巧芝此時應該也跑遠了吧!”
於是便加快了腳步,火速趕到了橋頭街北第八家,
“砰砰砰”
叩著大門叫道,
“有人嗎?有人在嗎?……”
叫了半天,依舊未見有人回答,她不禁疑惑道,
“難不成是出街買菜去了?”
正磨叨著,門突然“吱嘎”一生閃出了一條縫兒,只見一個清瘦面容的年輕男子悄悄探頭檢視,一見枝兒,不禁嚇了一跳,試探著問道,
“你是誰啊?剛才是你敲的門?”
聽他如此問,枝兒回身便解下包袱,從裡邊掏出一封信,交給了他,說道,
“這個是李府巧芝親筆寫的信。”
那男子接過信箋,大致的看了一遍,什麼都沒說,一把便拉過枝兒進去,回身又“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枝兒還不明所以,見他如此焦急,便也只能跟他進了堂屋。
那男子回身便關上了堂屋的門,這一行為著實讓枝兒感到不解,但見那個男子雙手抱拳,納頭便拜,
“謝姑娘替我報了多年的血海深仇。請受李弈一拜。”
枝兒一聽當時都蒙了,
“不是,這位公子。我想你是誤會了吧!我當時只是太心急,發力重了些,這才不小心一棒打死了那李府的老爺的。巧芝讓我上這裡來找你的,對了,你是巧芝的什麼人啊?”
但見那文弱的李弈不禁仰天長嘆,
“爹、娘,兒子無能,這麼多年都不能為你們報仇雪恨,如今那惡賊終於死了……”
枝兒見他如此不禁也有幾分難過,
“李公子,你和著李府的老爺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吶?為何如此悲愴?”
他回身看了眼這個小丫頭,強壓著悲傷的情緒,說道,
“如今那李府原本是我家的府邸,那時我不過五歲,妹妹馨月還不到兩歲。李驍那時還身無分文、食不果腹呢?我爹見他如此,也經常給他一些銀錢教他做一些小生意,賺些錢財將來也好娶妻生子,安穩度日啊!
剛開始他也不懂經商之道,經常搞得連本錢也賠光了。我爹便手把手的教他甄別絲綢,如何辨認上好的皮毛。那時他特別勤快,腳前腳後的跟著我爹打理生意。
後來竟然暗地裡悄悄的把好貂皮都換成了普通的狐狸皮,絲綢也都換成了普通的布匹。剛開始還沒有發現貨物有問題,直到那次我爹接了一個西域客商的大單子,才發現了如此紕漏。
我爹當時說要退還全部貨款。不成想那西域客商竟然一紙訴狀把我爹告到了官府。自打那次進了大獄就再也沒有出來,官府放出的訊息是我爹在獄中不幸感染惡疾,轟然暴斃的。
我娘得知此訊息後也是一病不起,誰知即便如此那官府也沒放過我們家,還是給查抄了。
實在無路可走的我娘僅帶出了幾張我爹生前十分鐘愛的貂皮。他準備收藏起來不賣的。
我娘為了讓我和妹妹能夠平安的長大成人,便把我和妹妹託付給了遠房叔叔,那幾張上好的貂皮也都交給了他。
她拖著病入膏肓的身軀,隻身來到了官府擊鼓鳴冤,聽我叔叔說,我娘最後也死在了大獄裡。”
聽到這裡,枝兒不禁流下了眼淚,問道,
“巧芝姐姐便是你的妹妹馨月,對不對?”
“正是,我爹做夢都想不到害死他的竟然是自己的親二弟。我四叔一人把我們兄妹倆撫養成人,著實不易。前年也不幸染上了風寒,只因沒錢醫治,他也去世了,只在他臨終前才告知了我們一切。”
講到這裡,但見那李弈早已椎心飲泣、涕泗滂沱了。
枝兒見他如此,瞬間恍然大悟,不禁問道,
“這一切巧芝都知道是不是?”
李弈垂眸頓泣,抽咽的說道,
“妹妹正是因為知道了爹孃的事,才決定獨自前去李府報仇的。聽說李驍這些年也一直沒放棄找我們兄妹倆。呵呵,哪知這麼多年我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枝兒登時想起巧芝在面對李老爺死亡時,為何會是那般表情了。不禁想著,
“難不成她也早有計劃?只是我的魯莽提前結束了那李老爺的命。這才讓她不得不……”
淚水不禁劃過面頰,想到巧芝這次可能會凶多吉少了,瞬間抹了一把眼淚,拉著李弈的袖子就往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