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慶文這個飛燕客車廠的廠長不再成為兩家企業合併的障礙，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了。
而對於飛燕客車廠的員工們來說，他們對於自家單位併入華騰機械制造公司這件事非但沒有設置障礙的心思，反而頗為期待。
工人們有這樣的期待其實非常好理解，雖然飛燕客車廠的效益一直都不錯，工人們的工資和福利也不錯，但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工人可是持有公司40%的股份的，每年的分紅都有五位數，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整個地區的工人們羨慕的眼珠子通紅，飛燕客車廠的工人們自然也不例外，雖然他們的待遇算是很不錯，但誰不想多賺點、生活的更好一些呢？
只是讓張起航沒想到的是，自己將事情想的簡單了，雖然飛燕客車廠這邊沒問題了，但新的問題又來了……
“小張，關於飛燕客車廠併入你們公司這件事，現在有個新的問題。”
馬少軍的表情很嚴肅，在這之前，他也沒覺得這個問題是問題，但當有些同志提出這個了問題之後，他就沒辦法對這個問題視而不見了。
張起航皺著眉頭道：“老領導，沒問題了吧？飛燕客車廠那邊不是都已經沒問題了麼，還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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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少軍望著張起航嘆了口氣，說道：“問題不在飛燕客車廠那邊，而在於你們。”
張起航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在於我們？”
“是，這個問題在這之前我也沒想到，”說到這件事，馬少軍有些自責：“在之前的一個討論會上，有些同志提出了一個問題，說：飛燕客車廠是所有權完全屬於地區的企業，如果你們華騰公司是100%的地區直屬企業，那麼將飛燕客車廠劃撥給你們當然沒問題，但現在的問題是地區只有你們華騰公司60%的股份，如果無償的將飛燕客車廠併入你們公司，這是不是不合適、會不會造成國有資產流失……”
張起航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聽到馬少軍這麼說，他眉頭一皺，忍不住說道：“老領導，這個擔心沒有必要吧？雖說地區和地區工業局加起來只持有華騰公司60%的股份，但剩下的那40%的股份也不是屬於私人的，而是屬於全體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職工所有，為了避嫌，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核心領導層甚至不能參與分紅，只能拿獎金。
如果是將國有企業劃撥給私人企業，那確實是不合適，但將國有企業劃撥給集體企業的情況，這些年來可以說是屢見不鮮，經常在媒體上看到這類報道，更別說我們華騰公司還是一家政府佔大多數股份的企業……”
“我知道，”馬少軍苦笑著點頭：“但這件事的關鍵在於，我也和提出這個問題的同志討論過，但問題的核心在於，那些被劃撥給集體企業的國有企業，之前的情況都不是太好，而飛燕客車廠的情況你也明白，所以……”
明白了！
馬少軍已經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了，張起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之前媒體上報道的那些被地方上送給集體企業的國企是什麼德行？基本上都是經營遇到了嚴重問題、甚至是資不抵債，屬於三天兩頭的跑領導辦公室、甚至是堵著領導要錢的那種，領導看著他們早就煩得不行了，這種“送”的行為某種程度上就是在甩鍋；
但現在的飛燕客車廠是什麼情況？一年上億的銷售額，淨利潤兩三千萬，可以說是地區裡難得的優質資產，領導們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能這麼輕易的送給華騰公司？——就算是送，是不是也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多弄點好處？
這個好處未必是給個人的，但毫無疑問，提出這個問題的領導是希望華騰公司出點血。
張起航之前還這麼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現在聽馬少軍提起這件事，他馬上就意識到，這極有可能是某種試探！
如果這次自己懵懵懂懂的給了，會不會讓某些同志覺得“既然張起航那小子那麼傻，那我是不是可以多要點？”
想到這，張起航果斷的道：“領導，我承認這位領導提出的這個問題確實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但我認為這並不是一個問題，我們華騰公司可以說是地區直屬企業和集體所有制企業的混合體，而且地區的股份佔大頭。
當然，我也理解一些領導對這件事的擔心，既然如此，那我們乾脆直接掛靠吧，我們華騰公司出資來運作這個專案，這麼一來，領導們擔心的問題就不存在了。”
你們不是覺得這件事很麻煩麼？
那麼也好辦！
我們不併購飛燕客車廠了，這總沒沒問題了吧？
“……”
馬少軍完全沒想到張起航竟然會這麼回答，整個人都呆住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其實也不用這樣，這麼大的一個專案，掛靠還是有風險的……這個，同志們的意思是，既然地區裡有華騰公司60%的股份，那麼飛燕客車廠的60%就由地區無償劃撥給你們，但飛燕客車另外40%的股份就要從你們的員工股部分收購，對於這個意見，你怎麼看？”
聽了馬少軍的話，張起航的心底雪亮：果然！歸根到底，還是想要華騰公司出錢！問題在於，自己不能直接拒絕……
沉吟了片刻，張起航這才開口說道：“這個……老局長，我冒昧的問一句，地區裡有沒有給飛燕客車估值？”
“有的，綜合飛燕客車廠現在的銷售額、年度淨利潤以及各種淨額資產，地區國有資產管理單位給出的估值是5個億。”
在說出“飛燕客車廠值5個億”這句話的時候，馬少軍都有些不敢看張起航。
5個億？
聽到這個數字，張起航幾乎都要大笑出聲了：也就是說，華騰公司需要支付這5個億的40%、也就是2個億給地區，這幾乎就是飛燕客車廠將近2年的產值！
某些同志，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