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張起航是這個意思……
明白了張起航的意思，雷志平遲疑著道：“這個……張總，我沒有不信任貴方的意思，但是……”
這個時候可不能讓雷志平把話說完，張起航打斷他的話，忙說道：“雷總，恕我直言，既然咱們紅旗可以採購日產的發動機、JETCO的自動變速箱以及三菱的汽車電子設備，那為什麼不能採用我們的產品？”
雷志平不好說其中的原因，只好勉強的解釋道：“這個……張總，裡面的原因很複雜……”
“當然，我非常理解，您是擔心我們的產品質量不過硬嘛，”張起航順勢就“曲解”了一下雷志平的意思，笑眯眯的說道：“但這個問題您完全不用擔心，您應該知道，我們華騰集團現有的發動機都是來自於本田的技術轉讓，而本田現在使用的那個自動變速箱還是我設計的呢，迄今為止，我們集團生產的發動機已經裝車超過100萬輛，從未爆出過這些發動機有什麼質量問題，非但質量沒有問題，甚至連油耗也都控制的很好，我們華騰集團的發動機在市場上是有口皆碑的。
除了發動機和變速箱，我們的ABS+EBD系統、ESP系統這些汽車主動安全系統以及發動機電噴系統、自動變速箱TCU系統等等也都是我們集團自己生產、自己裝車使用的，也從來沒出現過質量問題，所欲對於我們的這些產品的質量和安全性、可靠性，您完全可以放心。”
雷志平哭笑不得：我在乎的是這些麼？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他只好解釋道：“可是……”
“哦，對了，還有價格，”看著拼命想要給自己解釋的雷志平，張起航忍著笑，故意一拍腦袋，笑眯眯的說道：“至於價格方面，雷總你也儘管放心，我大致也知道咱們集團採購這些子系統的價格是多少，不得不說，這些洋鬼子的心真的是太黑了！這種事咱們華騰集團絕對不能幹，華夏人不騙華夏人。”
雷志平也不傻，他當然明白張起航這番看似急躁的推銷的背後，真正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我幫你們，那我能有什麼好處？
那點設計費，張起航是看不上的，他真正瞄準的是一汽的子系統供應商。
明白了張起航的意思，雷志平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張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這麼說吧，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是不介意華騰集團的發動機、變速箱以及ABS出現在我們紅旗轎車上的，但是，這裡面的事情很複雜，涉及到很多不同的利益。
此外，也有些領導對於我們紅旗老是從外面買發動機很是不滿，當時這位領導還用你們華騰集團做了例子，說‘規模比你們一汽小那麼多的華騰汽車都能自己研發和生產發動機，怎麼你們就不行？’，所以在被領導批評後，集團這邊也準備啟動自研發動機和自動變速箱專案……”
說到這，雷志平望著張起航，認真的說道：“張總，我說的這些，你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吧？”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這其中不簡單：此前日產與一汽並沒有太多的合作項目，倒是與大眾和偷油獺的合作比較多，怎麼忽然一下決定採購日產的發動機、而且還將這臺發動機裝到了明仕和世紀星上面？
就算的國人向來小氣，不肯轉讓發動機技術，但不是還有偷油獺麼？偷油獺這邊又怎麼解釋？所以說，紅旗從日產採購發動機這件事，裡面的水很深。
雷志平這話也是委婉的提醒張起航：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可這裡面的水太深了，一個不小心會淹死人的。
張起航笑了笑，說道：“雷總，我明白您的意思，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您不覺得，這其實是一個好機會麼？難道您真的就樂意看到日產的發動機裝在紅旗的發動機機艙裡？”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雷志平還能怎麼辦？他苦笑了一聲，說道：“張總，我明白你的意思，這種情況我當然也不想看到，不過這裡面的情況很複雜，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
“但這種情況肯定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對吧？”
“……這倒是，”猶豫了一下，雷志平還是點頭：“這種情況肯定不能持續下去。”
雷志平沒說的是，紅旗在發動機是哪個態度的轉變，其實還與華騰工業集團有關係。
此前一段時間，上面領導對於紅旗轎車還在使用日產的發動機確實是有些不高興，認為紅旗轎車還是應該使用華夏人自己的發動機，不過對於這個問題，一汽方面的某些人給上面的領導的解釋是“發動機研發這個事情講究個規模效應，研發一款發動機的費用非常高，但如果投入了巨資之後卻達不到一定的採購規模，生產一臺就虧一臺”。
領導也知道規模化效應，覺得也是這道理，也就認可了紅旗採用日產發動機的做法，但隨著華騰工業集團在汽車領域的異軍突起，領導們開始覺得不對了：為什麼華騰工業集團的年生產規模並沒有達到一汽的某些同志說的那個規模，但他們還是要堅持自己生產發動機和變速箱呢？甚至保羅採購量更低的自動變速箱？
這種事情就怕琢磨，這一琢磨，領導就發現自己被湖弄了，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正好趕上了國企最困難的時候，整個社會都開始講究解放和發展生產力、講究“給國企鬆綁，給國企更大的自主權”，在這種大背景下，領導也不好干涉太多，只是在某些會議上公開表揚了華騰工業集團一番，並且對國內“一些企業”的不思進取做了不點名的批評。
問題在於，儘管領導沒有點名，但與會的企業負責人就那麼幾個，大家又不傻，豈能不明白領導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在批評誰？
大家的心裡其實都明鏡似的。
被領導這麼不點名的批評了，一汽方面的某些同志就坐不住了：都被領導批評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此前湖弄領導的舉動被領導發現了，如果不想被領導算前賬，是不是要做出一副“我知道錯了，我馬上就改！”的態度來？
於是就有了“一汽準備自研發動機”的訊息。
不過這其中的內情多少有些丟人和貽笑大方，雷志平就不準備說給張起航聽了。
“那就再好不過了，”見雷志平承認了這一點，張起航笑著點頭：“正好我們華騰工業集團準備對現有的發動機進行技術升級，不知道貴方有沒有興趣一起參與進來？”
“對現有的發動機進行技術升級？”
雷志平愣了一下，在意識到張起航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之後，勐然瞪圓了眼睛：“張總你的意思是……是……華騰集團可以和我們一汽共享技術？”
聽到雷志平的回答，張起航登時哭笑不得：你想的可真美……
哭笑不得歸哭笑不得，該解釋的還是得解釋：“當然沒那麼簡單，我的意思是，如果咱們一汽肯出一部分資金，那麼新的發動機在名以上就是一汽和我們華騰集團一起研發的……這個名義，不正是你們一汽所需要的嗎？”
聽到張起航這話，雷志平老臉一紅，多少有點尷尬，但尷尬歸尷尬，他是結結實實的心動了：張起航說的沒錯，對於眼下的一汽來說，自己是否真的研發出了一款發動機，這個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名義上一汽研發出了一款發動機，哪怕是與別家單位一起研發的。
當然，也不是說隨便一家什麼公司都行，必須得“不大不小正正好”才行，如果一汽喊著自己與Volkswagen、偷油獺一起聯合研發了一款新發動機，先不說Volkswagen和偷油獺會不會駁斥一汽的這番話，就算人家不駁斥，領導以及民眾會相信嗎？
大家不會相信，只會嘲笑！
而反過來，如果一汽說自己是與哪家哪家“阿貓阿狗”級別的企業研發的發動機，那就更沒可信度了。
這麼一想，華騰工業集團就是那個“不大不小正正好”的：首先，華騰工業集團是一家華夏企業，大家對於一汽與華騰工業集團的合作不會排斥；
其次，華騰工業集團的規模不是很大，起碼與Volkswagen、偷油獺這些國際級的汽車工業巨頭沒法相比，但他們的研發水平和投入卻是所有人公認的，人家連V6、V8發動機都搞出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華騰工業集團說要與一汽一起，對自家集團現有的發動機進行升級改進、對效能進行進一步的提升，這誰都不認為有什麼不妥，而只要一汽參與進來了，那麼等新發動機出來之後，一汽說新發動機是自己與華騰工業集團一起聯合研發的，誰也不能說這有什麼不對。
可以這麼說，對於一汽而言，意味著只需要花一筆“小錢”就能夠解決之前的麻煩，標準的花小錢辦大事。
雷志平心動麼？
當然心動！
別看老大哥在國內汽車工業領域的崇高地位為人能及，但站的高，身上的壓力也大，如果這事兒真的能成，老大哥身上也能輕快一些。
不過心動歸心動，雷志平不可避免的想要更多一些……
他眨了眨眼，向張起航問道：“只是一個名義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好像也沒多大的意思……”
“這樣啊，”張起航有些遺憾的道：“那就算了。”
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就乾脆不要給了！
雷志平也沒想到張起航竟然說翻臉就翻臉，頓時急了，連忙解釋道：“張總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嗯，這個事情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事情，我得跟領導們會彙報一下。”
既然雷志平鬆口了，張起航自然也就不再堅持，他笑眯眯的點頭：“理解，唔……雷總，還有一點我得說明白，既然貴方對發動機的需求量不大，那麼將來的發動機都想要從我們這邊採購……”
見雷志平要說話，張起航示意雷志平別著急、等自己說完：“正好，我們集團現有的發動機產能有些緊張了，接下來要對發動機工廠進行擴產，對於新增的產能，我們可以以雙方合資新建發動機工廠的名義來進行，這樣的話，就相當於一汽是從自己的工廠採購的發動機，而不是從華騰工業集團這兒採購的發動機。”
這樣啊……
聽到張起航這話，原本心裡不怎麼樂意的雷志平，這下子心裡平衡了：如果是先“雙方合作研製新發動機”，接著又是“雙方合作新建發動機製造工廠”的話，那說出去就比較好聽了，一汽既出了錢又出了力，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這上面分一杯羹，最重要的是在領導哪兒也有了交待，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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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麼大的事兒，雷志平當然不敢一個人做決定，他想了想，還是頗為謹慎的回答道：“我個人覺得沒什麼問題，這個建議挺好，不過到底能不能行，還得聽聽領導們的意思。”
“當然，”張起航笑著點頭：“這麼大的事，肯定要請示朱總才行。”
……………………
聽了張起航的這番話，雷志平也沒心思繼續往下談了，在告別了張起航之後，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趕緊將這個情況向朱總做了個彙報。
聽雷志平介紹過情況，朱總也是激動不已：“志平，對於張起航同志聽到的合作研發和生產發動機的這件事，你覺得靠不靠譜？”
“我覺得還是靠譜的，”雷志平謹慎的說道：“華騰工業集團在發動機和變速箱領域的成就，這個咱們都知道，而且他們也是咱們國內唯一能夠量產V6和V8發動機的企業，最重要的是華騰工業集團的直列四缸發動機的原型其實是本田的F系列，現在本田都將自己的發動機全面升級至K系列了，華騰工業集團不甘落後，想要對自己現有的發動機進行技術升級，對發動機的效能做進一步的提升，我覺得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