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你確定這個舞沒有問題嗎？”衛逸按著顧瑜教的樣子做了個下蹲起身挺臀的動作，頓時覺得娘氣十足。
“我怎麼覺得這是女生的舞？”
“話說，你不會想讓我們反串吧！”柯林驚呼道。
“這個嘛…”被柯林這麼一說，顧瑜頓時心虛得冷汗直流，“呃…你…你們聽我說…那個…”
“好吧…看來柯林學長猜對了…”衛逸無奈地扶住了額頭，原來如此，難怪她選的盡是生得高挑長得帥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只要不是像隊長那樣的陽剛風格，大部分帥哥都或多或少可以向美女靠攏一些…
陸寧苦笑道：“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把我們落下海，還真是有點過分啊。”
“是啊，不說一聲就…”柯林也為難地道，“你這樣我很難辦啊。”
“我知道我對不起大家…”顧瑜歉然地道，“但不可否認，這是能獲得經費的好辦法啊！”
“但穿女裝上臺，還要跳這麼羞恥的舞蹈…實在是…”衛逸直接搖頭，“我反正不幹！”
“誒？”顧瑜急聲挽留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真的會引起轟動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葉柏名無語地嘆了口氣，直接掉頭走向了更衣室：“算了，我去換衣服練球了…”
“誒？等等我！”
“也算我一個！”
“我也去！”
轉眼間，四個人全都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顧瑜一個人失落地站在場中，眼中盡是難過之色。
原本坐在場邊陪顧瑜的蘇以凝深深地看了一眼更衣室的方向，又一臉擔憂地走了過去，輕輕牽起顧瑜的手：“別傷心…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倆上去表演好了！”
顧瑜緊抿著唇，否決道：“不行…學生會的章程寫的很清楚，只有領隊或者隊員才能代表校隊。”
“那要不考慮考慮換個大家能接受的節目？”
“只剩四天了，已經沒有可能了。”顧瑜早就想過了，“沒辦法，決賽和校慶的時間太緊，而決賽前肯定是一切以訓練為主的。”
她認真地道：“要想靠四天的準備就拿到名次獲得經費，不劍走偏鋒是不行的，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其實我們不一定非要拿名次啊！”蘇以凝開解道，“既然來不及了就順其自然好了，你和衛逸再次合作應該也挺不錯的！”
“凝兒…”顧瑜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連你也以為我是好高騖遠非要名次嗎？”
她勉強牽起一抹澀然的笑容：“校隊的經費一直都是我們一起管的，你應該清楚，目前的經費看似很多，但預算排到下學期省賽開賽後就沒剩多少了，我們不說別的，就以去年二中打進全省八強來看，我們也有很大機率要至少打兩場比賽，車費和住宿費，有著落了嗎？如果抽籤的結果運氣差一點，遇到離雲和很遠的城市，那到時候是買臥票呢還是坐票呢？住宿是兩人一間呢還是四人一間呢？如果我們不止打進了八強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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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以凝愣住了，正如蘇涵平當初對衛妤所言的那樣，她並不是校隊領隊的最好人選。沒錯，凝兒心細，溫柔，可以把內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但她做不到像顧瑜這樣未雨綢繆，時刻考慮著球隊長遠的發展。
以蘇以凝對顧瑜的瞭解，可能真到最後山窮水盡的時候，她也會默默地拿自己的錢來補貼校隊，顧大小姐雖然已經褪去了刁蠻的性格，但這份擔當和霸氣，肯定還在。
蘇以凝動容地輕輕抱住了顧瑜：“顧瑜……”
“你怎麼了？”顧瑜被蘇以凝的舉動弄得有些奇怪。
“沒什麼…”蘇以凝露出了一個令她寬心的笑容，抹了抹眼眶，又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這些事情呢？他們如果知道的話，應該會理解的吧！”
顧瑜也為這件事情煩躁很久了：“按我的心思，能不告訴就儘量不告訴，經費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倆負責的，而且大家訓練那麼辛苦，吃的伙食也沒比其他校隊好，也就是小凡爸爸贊助以後才改善了一些。既然不是節流的問題，那告訴他們也只會徒增煩惱，畢竟總不能再削減伙食費吧。”
“說的也是…”蘇以凝贊同地點了點頭，“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只能找雪璃會長去要了，畢竟原來給校隊的經費就沒考慮到我們能獲得出線權。”
“會長那邊是要說的，不過求人不如求己，我們自己也要想辦法。”顧瑜勉強笑了笑，“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反串，那校慶我來唱歌就好了，衛逸的話，他一直都不怎麼願意上臺…所以嘛…還是算了吧，饒過他了！等校慶過後，如果經費還沒有著落，我們再把這件事告訴大家也不遲，對吧？”
“可是…”
“好啦，沒什麼可是的啦！”顧瑜看了下時間，又道，“既然不排練了，我也要去和我哥會合找房子去了，凝兒你也要回去嗎？”
“我嗎？”蘇以凝看了看身後，道，“我還是等一會再走吧…”
“那行，我先走啦！”顧瑜展顏一笑，很快便離開了籃球館。
而蘇以凝則看著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衛逸幾人，臉上閃過一絲決絕之色。
…
“所以說，顧瑜是因為經費才…？”聽完蘇以凝的話，四人面面相覷，心中不禁都有些懊悔…
方才蘇以凝猶豫了良久後，還是決定將經費的事情告訴他們，不同於顧瑜的隱私她不能說，經費的問題其實是全校隊的事，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顧瑜一個人逞強。那樣對顧瑜太不公平了，於是她即便冒著被顧瑜埋怨的風險也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既不想讓大家為訓練以外的事情分心，又不想利用經費的窘迫來強迫他們四人，蘇以凝猜得沒錯，在這種情況下，作為領隊，顧瑜確實打算一力承當經費的問題，甚至心裡還真存了“實在不行的話，我拿出自己攢的錢也沒關係”這種想法，她家庭富裕，零花錢攢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故而沒人可以質疑她的決心和能力。
“所以，請大家繼續排練下去吧！雖然反串有些難為情，但這的確是當下最好的辦法了！拜託你們了！！”
說完，蘇以凝鄭重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讓陸寧衛逸四人聳然動容。
沒人知道蘇以凝為什麼會站出來，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有她知道顧瑜離家出走…
只有她知道現在是顧瑜最無助，最脆弱，最絕望的時候…
只有她知道顧瑜默默為球隊付出了多少精力承擔了多少重擔…
顧瑜從不說，即便現在她孤立無援，眾叛親離，即便她現在無家可歸，舉步維艱，她也依舊強打著精神，留給人們一個“想當然”的堅強背影。
是的，想當然…
想當然地認為反正領隊內心堅強的很，性格又那麼強勢，就算我們話說的直白了一點，或者直接撂挑子不幹了，想來她也不會太傷心的罷。
想當然地認為反正領隊精明能幹多才多藝，實在不行她也能把校慶安排好。
想當然地認為反正有領隊在，經費之類的問題從來都不需要他們擔心，顧瑜肯定會有辦法的。
顧瑜從來不說，然而這種想當然，蘇以凝卻看不下去了。
她彎著腰，還保持著鞠躬的姿勢，但嘴中說出的話卻與她平常恬靜的性格簡直判若兩人…
“顧瑜沒有欠你們任何一個人什麼，她為校隊盡心盡力，甚至唱黑臉逼你們騙你們，都只是因為她對這個集體有感情，僅此而已……表演如果成功了，觀眾們記住的是校隊的名字，不是她顧瑜，得到的經費也是花在你們身上，她依舊只會吃自己帶的宵夜。”
“你們，沒有資格去踐踏她的用心，沒有資格把對她的傷害想當然地認為她也一定沒有關係。她為了校隊而表現出的堅強能幹的形象如果換來的是你們‘可以隨便傷害’的印象…那她也…也…太可憐…了…”
蘇以凝說不下去了，她的眼淚溢滿了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在了地面上。
是誰規定堅強的人就不會受傷的？
是誰規定默默承受的那個人註定要與誤解作伴的？
是誰規定顧瑜有義務鞠躬盡瘁勞心勞力還要忍受你們無意識卻有殺傷的傷害的？
“如果…如果你們不願意反串…就說出來…她不會逼你們…她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自己上臺的準備…但是…但是…請不要用那樣的語氣傷害她的心…請不要傷害她的感情…她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嗚…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凝兒泣不成聲，掩面委屈地蹲在了地上…
蘇以凝的一番話儼如一根重錘直接敲在了四人的心頭，想著方才自己的各種埋怨和責怪，他們心中的悔意頓時如泉水一般湧了上來。
“柏名，你去哪？”
葉柏名心疼地看了一眼還在垂淚的蘇以凝，對柯林道：“去把顧瑜找回來…”
“誒？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陸寧蹲在了蘇以凝身前，柔聲道：“別哭了，和我們一起去找顧瑜吧。”
蘇以凝咬著牙，泫然地點了點頭，擦著通紅的眼窩，柔柔地站了起來。
…
喧鬧的大街上，當顧瑜接到蘇以凝電話說是大家不知道為什麼又回心轉意的時候，她笑著道：“好吧，肯定是你拜託他們了對不對？我就說，凝兒出馬，一定沒有問題的！”
蘇以凝眼眶驀地紅了，但她又不能告訴顧瑜自己把經費的事情說出來了，只好輕輕揭過了話題，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抱歉，現在我和我哥在一起，下午可以嗎？我下午一點，我一定準時到！”
蘇以凝越聽越心酸，勉強控制住了情緒，這才沒有讓顧瑜聽出異樣來。
掛了電話，陸寧等人也齊齊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經費，顧瑜卻反而要低聲下氣地拜託我們…
眾人越想越悔，一時間面色慚愧不已。
…
“怎麼了？你有事嗎？”顧璟對妹妹道。
“沒事，我已經安排到下午了。”也許是因為峰迴路轉的原因，顧瑜的心情又好了許多，即便她現在仍處於無家可歸的狀態。
“我昨晚看過幾間不錯的出租房，月租一千五上下，你看這間，離你們學校近，而且…”
顧瑜搖了搖頭：“不行，太貴了…”
“這樣還貴？一千五想要租整套的，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哥，有沒有一千塊以下的？租單間也可以啊！”
“不行！”顧璟嚴詞拒絕，“我不可能讓你去合租的，太危險了！”
顧瑜辯道：“我可以和女的合租啊！”
“鬼知道女的會不會帶男人回來，反正不行，要麼你租整套的，要麼你跟我回家！”
——反正他們顧家不差錢。
聽到回家，顧瑜連忙後退了一步：“不要，我不回去！”
“妹，你聽我說，每月差五百塊錢，如果你心疼的話，哥再補給你，或者，房租全部我來出，好不好？你的錢可以留著，買好吃的好玩的，就別在房租上面執拗了！”
他們的父親作為世界知名公司的頂尖高管，不僅有高薪，也有入股的分紅，月入幾十萬上百萬都是有的。顧璟和顧瑜作為富貴人家的孩子，再加上他們母親的溺愛，每月的零花錢至少也在千元上下。
但他們兩個花錢少，大多數的錢還是都攢下來了，故而顧璟可以拍著胸脯幫最親的妹妹承擔房租。
顧瑜知道，沒有誰會比自己哥哥更疼自己，她同樣也不希望哥哥為自己擔心。但她昨晚計算過，自己要是想讀完高中三年的話，若以一個月一千五計算，光房租都要五萬多，她現在手頭只有一萬五千多的積蓄，哥哥平日花錢比她大手大腳，頂天了也就一萬剩餘。如此想來，這麼巨大的缺口，她日後還是免不了要打工掙錢，故而還是不想住太好的房子。
然而顧璟態度堅決，說什麼也不願意讓顧瑜受苦。最後迫於無奈，顧瑜還是同意了一千五的那一家，70多平，裝修和位置都不錯，顧瑜一個人住肯定是夠了。
和房東交好房後，顧璟笑著道：“我們現在先去吃飯，下午你去忙你的，我幫你打掃打掃，然後再幫你把家裡的東西都搬過來，今晚回來你應該就可以入住了！”
顧瑜心中感動，挽著哥哥的手，感慨地道：“哥，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我一定會嫁給你！”
顧璟寵溺地勾了下顧瑜的鼻子，笑道：“你要不是我妹妹，我還看不上你呢，不會煮飯不會洗碗不會做家務，脾氣又臭又硬，還習慣胳膊肘往外拐，誰娶你誰倒黴！”
“那我還好是你妹妹！”
“再說了，你跟我長得這麼像，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兄妹，怎麼可能會是夫妻！”
他們是龍鳳胎，前後只隔幾秒出生，雖然龍鳳胎是異卵雙胞胎，並不一定像，但他們兩個都遺傳了母親漂亮的桃花眼和父親挺直的鼻樑，故而還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兄妹。
至少剛剛那個房東就一直在讚歎這兩個兄妹長得俊，想想也是，誰家裡多了這麼一對金童女玉不會視若珍寶呢。
“對了哥，下午回去的時候，幫我把我的獎盃，典藏版CD，還有那一套簽名專輯全都帶過來好嗎？”
“行，沒問題！”顧璟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也是，他這個妹妹最看重這些寶貝，片刻離不得身的。
“妹，中午想吃啥？”
“呃，隨便吃點吧，能省則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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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瑜要到下午才能來，於是衛逸四人便在籃球館中打了一會兒球。
柯林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中午我們吃什麼？”
陸寧想了想：“今天是週末，好像很多店都沒開吧。”
“那我們回去吃？可是一點顧瑜就來了，我家一般1點半才吃飯呢！”
“那，要不去我家吃吧？”坐在替補席上的蘇以凝站了起來，笑著邀請道，“反正我家就我和你們教練兩個人，多四張嘴也不多。”
“真的可以嗎？那我就叨擾啦！”柯林激動地搓著手。
“好久沒嘗過凝兒的手藝了呢。”蹭飯專業戶陸寧也毫不猶豫地表示搭一雙筷子。
“柏名呢？”蘇以凝的視線又轉向了葉柏名，溫柔的笑道。
葉柏名冰冷的臉難得地紅了起來，他如搗蒜似地點了點頭，旋即發現有點失態了，又故作冷淡地道：“嗯…”
“那…”蘇以凝的目光最後落在衛逸的身上，依舊淺笑著，“衛逸來嗎？”
去啊！！廢話！！我肯定去啊！！——這是衛逸現在最想說的話，但是…
好吧，他現在家裡還有一人一犬在嗷嗷待哺…
如果現在打電話給郭雪嬈，說出諸如“小雪堆，本帥哥現在要去品嚐女神的手藝不能回來了，你自生自滅吧，狗糧在冰箱上面哦”這樣作死的話的話，不用想都知道今晚他絕逼會死得很難看…
所以，在愛情和繩命這兩個二選一的選項面前，已經慫習慣了的衛逸果然還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算了，郭雪嬈腳瘸了，我還要回去給她喂飼料…”
郭雪嬈腳崴了的事今早蘇以凝透過和她社交軟體聊天已經知道了，對此倒也沒有意外。
“嗯，好好照顧雪嬈…”蘇以凝的臉上依舊是如往常那樣的恬然笑容，但在眼底深處，卻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黯然之色一閃而過…
對此，此時一心想著要郭雪嬈請吃飯賠我良機的衛逸，根本沒有發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