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燕王的聲音已經急切地響了起來。
“沈、昭?我就說看著你怎麼有些像我曾經的一位故人,你……你家住何方?父母何人?今年多大?”燕王急忙把住沈昭的手臂,著急的問道。
沈昭彷彿被嚇到一般,略微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回道:“草民沈昭,自幼父母雙亡,早年與祖父和妹妹寄居汝陵縣羅家村姑母家,現與妹妹住在十里莊,今年十八。”
“十八?對,十八!你幾月生的?”燕王又問。
“草民三月降生。”
“對的,年齡是對的!”燕王激動不已,隨後轉頭看向沈旭,興奮地講道,“阿旭,這極有可能就是你大哥!是你大伯的兒子!”
“不可能,我大伯的兒子當年不是……死在隨州了嗎?”沈旭難以置信。
可當看到沈昭那一張臉後,他陡然想到自家宗祠裡掛著的畫像……
怎麼可能!
當初那個嬰兒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管怎樣,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清楚,這興許是我璉哥的血脈!”燕王激動地講道。
傳聞中,當初世子爺沈璉與燕王感情甚篤,兩人雖是表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而堂上的眾人皆驚呆了,就連顧睿都不意外。
什麼,沈昭有可能是定國公府世子的大哥,那豈不是說……沈昭是上一任定國公的孫子!而且是嫡孫!
門外的百姓也炸了鍋,誰能想到今日不過是審個案子,竟然會一波三折,牽扯出這諸多事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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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婆子和梅氏也驚呆了,顧喬配合著表演“未婚夫婿突然有可能是皇親貴胄”的驚訝來。
事實上,沈昭從小就知曉他的身份,而他之所以那樣意志堅定地走科舉入仕的道路,就是因為他一直在為有朝一日能夠拿回自己的身份做準備。
兩年前,他就向她坦白了這個秘密。
這兩年,他一邊在秋山書院讀書,一邊調查當年沈璉和他母親死亡的真相,漸漸地也查到了一些眉目,只是如今看來,這世子沈旭出現在隨州城恐怕也不是偶然,估計是沈家那邊察覺到了隨州城的異樣,這才派了沈旭過來。
顧喬看著堂上每個戴著假面的人,心中知曉——
真正的爭鬥,才緩緩拉開序幕。
而自她答應沈昭要與他攜手走下去的時候,她就勢必不能獨善其身。
*
隨州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為說書先生提供了眾多素材,也為百姓提供了諸多談資。
無論是知府夫人趙氏阻撓丈夫母子相認甚至買兇殺人,還是知府大人本人的風流豔史,以及夫妻二人在堂上爭執抓撓的狼狽模樣,亦或是秋山書院最有望在鄉試中奪得魁首的學子沈昭竟然有可能是已故定國公的親孫子等等……
這些事情比話本裡的還要精彩,大家一說起就津津有味。
顧巧兒聽著外面的議論,坐在茶樓雅間的她眸光微垂。
一晃已是十日,在大牢呆了三天後她們一家就回了十里莊,一切看似平靜無波,卻已然風起雲湧。
想到這裡,她看向對面的沈昭,將最新的進展告知於他。
“趙氏已經被定了罪,大熙朝以孝治天下,她所犯的不僅僅是殺人滿門的重罪,阻撓母子相認的動機更是引起了眾怒,此外還有善妒行兇等罪名,已經被判決秋後問斬。”
“已有預料,顧棠他們三個呢?”沈昭問。
“顧棠他們三兄妹不但是趙氏的兒女,更是我那渣爹的兒女,目前沒有受到波及,不過光是‘殺人犯兒女’的帽子,都足夠讓他們抬不起頭了……”
顧喬嘆了口氣,想到顧玥從趾高氣揚的嬌嬌女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心中沒有暢快,只有悲哀。
“我那渣爹目前只有失察的罪名,至於李芷容的那一樁案子,那個世子爺還在查,暫時沒有定論。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傷不了他的筋骨。”
沈昭摩挲著杯子,和她交換了資訊,“馬上就是鄉試,目前這事尚未查清,顧大人官聲不好、影響惡劣,據說朝廷已經派人下來接管鄉試的相關事宜了。”
顧喬挑眉,“訊息可靠?”
“嗯。”
“是……那位說的?你和他走得太近,會不會……”顧喬忍不住擔心。
那燕王看著不問世事,但是誰知道他心裡打著什麼主意?
“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沈昭皺眉。
“你想說什麼?”
“關於我的身份,大家都在查證,鄉試過後,我極有可能就要進京一趟,我希望你能留在十里莊。”
“可是你孤身一人——”
“我獨自一人才沒有任何顧慮。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這一趟吉凶未測,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冒險。留在十里莊,安安心心地經營你的小農莊,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我就來接你,好嗎?”
顧喬抿著唇沉默了。
但是瞧見他擔憂不捨的眸光,她也知曉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應道:“好。我爭取把生意做到帝京城裡去,到時候養你。”
“好。”沈昭笑了笑,似乎真的等著她說的養他。
兩人還準備說些什麼,就聽到樓下高聲喊道——
“走水了!走水了!”
沈昭面色一變,立即起身,他推開門一看,就瞧見樓下大堂一片混亂,四周濃煙滾滾。
二樓也好不到那裡去,門外全是慌忙逃竄的人。
“喬兒,走!”沈昭急忙回身喊道。
“等等!把你的帕子給我!”
只見顧喬將她的帕子放到了茶杯裡,立即將茶壺裡沒有喝完的茶水倒到上面,然後撿起來稍微擰了擰,然後遞給了沈昭,“拿著!”
沈昭接過她的帕子,又將自己的帕子給了她,顧喬立即如法炮製,然後捂住了口鼻跑上前來,看著他講道:“走!”
窗外濃煙滾滾,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不然都直接跳窗了。
兩人只能跟著人群往樓梯口走去。
逃命的時候,人大抵都是害怕而倉皇的,大家互相推搡、擁擠,臉上都寫滿了恐慌。
“走水了!走水了!”
樓下還有人們驚恐的叫聲。
顧喬他們已經擠到了最為擁擠的樓梯上。
就在這時候,一個婦人被人推搡著跌倒下去,栽倒在轉彎處的平臺上,其他人竟然視而不見,沒有任何人去扶她,還有兩人從她的身上踩了過去。
“救命——”婦人連忙喊道。
顧喬無法置之不理,又離得最近,立即喊道:“讓一讓,救人啊!”
只是就在她伸手的這一瞬,沈昭陡然發現婦人袖口處閃爍的銀光。
“小心!”
人群擁擠,他根本無處施展,只能抱住顧喬,兩人在原地轉了個身形。
明明那麼嘈雜,顧喬卻清晰地聽見了“叮”的一聲,然後就瞧見那婦人已經坐了起來,眼神狠戾地看向沈昭,彷彿毒蛇盯住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