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族老家的後院,即便今日過壽,也不會有人不長眼睛溜到後院來,但耐不住覃氏嗓門大,她又說是“出事了”,於是,在前面招呼客人的顧斺聽到她這麼一喊,擔心是自己兒子出了什麼事,連忙與客人招呼兩句,就跑到了後院來。
家裡今日來的族親多,那些個叔伯兄弟、嫂子嬸嬸,也熱心地跟了過來。
“快來人啊,出事了,出大事了。”覃氏喊得愈發歡樂了。
“這怎麼回事?”顧斺進了院子,瞧見覃氏站在顧凌的房間門口,心裡立即咯噔一下。
覃氏掃到跟在顧斺身後的魏氏以及大夥兒,心中歡喜,面上卻要擺出為難的神色,故意站到門口擋了擋,講道:“喲,你怎麼把人帶來了?”
魏氏在顧斺後面,生怕顧凌中暑或者磕著碰著了,急忙走上前來扒開覃氏,往裡一看。
這一看,差點兒沒暈過去。
顧斺見她身形搖晃,也顧不得避嫌,連忙將她扶住,這才瞧見了裡面的景象,登時也嚇了一跳。
只見地上鋪了一床被子,顧凌和顧曉就躺在上面,顧凌一副人事不省的樣子,顧曉則緊緊地抓住被子,梨花帶雨的。
這副場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魏氏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但為母則剛,她還是強撐著站起來,用力地把住顧斺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喊道:“麻煩二弟將親戚們勸走,再把你大哥和祖父請過來。”
說完她立即邁過門檻進屋,伸手就想將門關上。
只是覃氏恰巧站在門檻處,魏氏這門一關,她立即嚷了起來,又將門推開了一些。
“你這故意夾人呢!夾著我家小衝了!”覃氏吼道。
也就是這麼一會兒工夫,顧曉的母親彭氏已經趕了過來,立即湊到了門前。
“曉曉!”這一聲,她嗓子都快破了,可見情緒激烈至極。
隨後她什麼也顧不得,立即推開魏氏,急忙奔進了屋子裡,將顧曉一把抱住。
“曉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彭氏淚如雨下,整個人如遭雷擊,連忙心疼地將女兒抱住。
顧喬也跟著顧婆子她們來到院子裡,都聽說這後面出了大事,族老家的大事,那可不得了,怎麼也要瞅一瞅。
誰知道這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這、這顧凌怎麼和顧曉弄到一起去了?”顧喬瞧見這一幕,整個人難以置信。
沈晚更是張大了嘴巴,連話都不敢說。
“這是醜事啊。”顧婆子連忙捂住了顧喬的眼睛,梅氏則捂住了沈晚的。
其他人家也與她們一樣,連忙將自己家的閨女或孫女的眼睛捂住,還將孩子給拉到了一旁。
這種齷齪事,可不能讓家裡的清白閨女瞧見,汙了眼睛。
“哎,奶奶,你拉著我過來做什麼?”顧喬連忙掙脫。
“不能看。”顧婆子將人拉到了月洞門處。
祖孫倆正拉扯著,族老就被顧旌扶著走了過來,一張臉陰沉得彷彿能夠滴水。
瞧見族老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顧喬立即扯了扯顧婆子的衣袖,一臉擔憂。
梅氏立即講道:“今兒是族老的七十大壽,可這好好的壽宴竟然出了這等齷齪事,這事兒……”
“顧凌不是那樣的人。”顧喬忍不住講道。
“梅姑,把兩丫頭帶回去,我在這裡看看。”顧婆子立即說道。
梅姑知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看熱鬧,免得以後被清算,立即應好。
“奶奶?”顧喬擔心。
“快出去,去外院。你別瞎操心,顧凌有他爹孃和族老給他撐腰呢。”顧婆子一眼就能瞧出她的擔心。
顧喬這才與沈晚跟著梅氏去了外院。
而她們的離開,並不意味著內院的事態就此結束。
屋子裡,彭氏心疼女兒,摟著顧曉不放;魏氏同樣心疼兒子,立即想要將他叫起來。
“小凌,你醒醒,快醒醒。”魏氏連忙搖他。
“小凌怎麼睡得這麼熟?旆兒,去請你羅家村的羅五叔過來一趟。”族老眯了眯眼睛,立即喊道。
今兒顧慎大壽,羅家村族老自然也要前來慶賀,不過羅家村族老最近身子不太爽利,所以便派了大兒子羅永濤和么兒羅永貴來。
羅家村族老派長子來,是表尊重;派么兒來,則是讓羅永貴給顧慎把平安脈的。
要知道,他那么兒羅永貴是方圓十里八村的赤腳大夫。
這人年紀大了,當然是健康最重要,羅家村族老的這份心意,也算是十分難得。
顧旆得了族老的命令,知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立即轉身尋人去了。
而這頭,顧旌索性去尋了水,一瓢水潑到了顧凌臉上。
“刷”的一聲,這水也濺到了旁邊顧曉和彭氏臉上。
彭氏愈發抱緊了顧曉,目光裡卻含著恨,但她愣是強迫自己收回了瞪著顧凌的目光,而是轉頭看向來到門口的族老,立即嚎啕道:“族老,請您給我家曉曉做主啊!顧凌把曉曉給欺負了,我們家曉曉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這讓她以後可怎麼活啊?”
她直接找上族老,而不是顧旌夫婦,顯然就是提醒族老要秉公處理,不得徇私包庇顧凌,更不能將這件事輕拿輕放。
正說著,顧仁聽見聲音也瘸著腿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瞧見屋裡的“慘狀”,他頓時面色劇變,再也顧不得失不失禮,急忙走了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連忙問彭氏。
“我也不知道啊,進屋就瞅見我們家閨女變成這樣了。”彭氏抹眼淚。
“旌兄,這到底——”
“篤篤!”族老敲響了自己的柺杖,示意大家安靜。
然後他看向顧旌,講道:“你和顧仁出來,讓顧曉穿好衣服,把顧凌弄醒,一會兒這事,我要好好問問。”
他的話音裡充滿了嚴厲,顧曉立即一個哆嗦。
顧仁想著自家閨女還用被子裹著,被這麼多人瞧著也不是一回事,立即起身。
顧旌又使勁推了顧凌一把,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可顧凌依舊沒有清醒,他覺得不對勁,卻又想到顧曉還沒穿衣服,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顧曉連忙擰了她娘一把。
彭氏驚疑,顧曉趴在她懷裡,忙給她娘使眼色。
彭氏好歹是當娘的人,立即明白過來,連忙朝魏氏講道:“嫂子,要不你也出去吧,我幫曉曉穿衣服。”
魏氏一想到自家兒子被這顧曉這般纏上,心頭就不爽利,立即回道:“你趕緊給她穿吧!”
說著她撿起顧曉的衣服,扔了過去,然後說道:“趕緊穿,穿了我們也好問清楚。”
彭氏哪裡敢與魏氏犟,畢竟魏氏是族老的長孫媳婦,於是她趕緊給顧曉穿了衣服。
顧曉不敢說話,只能埋在彭氏懷裡哭,卻是急的。
因為魏氏就杵在旁邊不動,顧曉也不好與她娘溝通,讓她娘別急著與族老家結仇,而是要為她爭取嫁到顧凌家去。
但此時魏氏在,她壓根沒有機會開口,只能乾著急。
很快衣服就穿好了,彭氏又扶她到桌子旁的凳子上坐著,顧凌也終於被魏氏給搖醒了。
他這迷迷瞪瞪的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呢,房間門就再次開啟了。
顧旌連忙搬了凳子,讓族老坐下。
族老落座後,目光如電,立即朝顧曉望去,開口問道:“顧曉,你是當事人,你來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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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就是這顧家村的權威,顧曉打心底裡畏懼,別說她,就是她爹孃見著族老心裡也會犯怵。
此刻顧曉被族老這般盯著,一顆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經做到了這一步,斷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想到這裡,她立即抓緊了藏在身下的拳頭,思索著怎麼開口。
“我……我……我不活了!”她突然轉身,一頭朝旁邊的床柱子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