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話可不能亂說,事關女兒家的清譽。不過我瞧著,那丫頭還真就是個沒開竅的,天天琢磨著如何發財致富,掙錢就是她的頭等大事,哪有功夫關心其他。”
“哎……”楊氏嘆了一口氣,“如今執恕這樣,他的婚事可怎麼整?”
“孩子明年要考試,不如咱們就先放一放,若是日子長了,沒準就淡了,到時候咱們再根據孩子是否考上來替他相看人家。畢竟若是過了童試,再努力一把就是秀才了,那到時候選擇又不一樣了。”
“這倒也是。”
如此一般,梅渙青才算是將楊氏安撫好。
*
田氏方才為了將兩個孩子弄走,所以錯過了屋裡的對話,等看到大兒子失魂落魄地出了院門,心裡立即咯噔一下,急急忙忙喊了他一聲。
梅執恕卻拿了籮筐,只說他去割紅薯藤,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田氏見梅渙青出來,這才趕緊迎了上去,“出什麼事了?”
畢竟是孩子孃親,梅渙青想了想,還是將梅執恕心儀沈晚的這件事講了,又將楊氏和他的意見也講了。
田氏本來就是木訥之人,向來沒有什麼存在感,見丈夫和婆婆楊氏都反對,便跟著講道:“沈晚確實不合適。”
梅渙青見她這麼大的事都說不出兩句話來,頓時有些煩悶,又道:“你是他孃親,這件事合該聽一聽你的意見。”
“相公和娘說的都在理。”她老實地回道。
事實上,她心裡卻松了口氣,因為無論如何,她的兒媳肯定不可能是顧巧兒了。
顧婆子和梅姑都是護犢子的,若是知道她兒子心中有人,一定不會讓顧巧兒嫁到他們家來。
那丫頭主意太大了,又得梅渙青和楊氏喜愛,若是做了他們家長孫媳婦,那她這個婆婆豈不是更加沒有地位?
梅渙青見她發呆,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
他如何能推心置腹與她講話,講什麼她都說自己說的是對的。
只是走了兩步,他又想起什麼,不禁問道:“執恕呢?”
“說是割紅薯藤去了。”
梅渙青想了想,立即抬步出了院子。
自己的兒子,他還是擔心出什麼事的。
很快,他來到了後坡他家的紅薯地裡。
眼下天色已經昏暗下來,梅渙青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田埂上。
只是遠遠地看那人影,都能感覺都他身上散發出的難過與痛苦。
梅渙青嘆了口氣,隨即走上前去,在梅執恕地身旁坐了下來。
梅執恕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竟沒有聽到梅渙青的腳步聲,直到他坐到自己身旁他才愕然抬頭。
“爹?”
“想什麼呢?”梅渙青問他。
梅執恕下意識地想要逃避,立即撐起身體站了起來,然後去挑旁邊的籮筐,講道:“我割好紅薯藤了,爹,我們回家吧。”
“你很喜歡沈晚嗎?”梅渙青卻突然問道。
梅執恕正在整理籮筐繩子的動作一頓,他抿了抿唇,還是回了頭,認真地看向他父親,回道:“是。”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喜歡上沈晚的,可就是很喜歡。
梅渙青看到兒子眼裡晶亮的神色,有些被刺痛。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這輩子從未有過,與田氏生兒育女,也不過像是在完成一樁必須完成的任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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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方才田氏木訥的模樣,他更是心中悶悶的,說不出是種什麼感受。
思及此,他不禁開口說道:“其實你要娶沈晚,未必沒有可能。”
“爹?”梅執恕詫異不已。
梅渙青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田坎,梅執恕立即撐著身體坐了下去,竟有幾分迫不及待。
梅渙青被兒子那乾淨急切的眼神懾住,隨後自嘲地笑了笑。
“爹,您是支援我的對嗎?”梅執恕這會兒急需得到認可。
梅渙青卻搖了搖頭,“不,我只是以生意人的視角,來幫你分析這個問題。”
梅執恕有些不解,梅渙青卻不管他,繼續講道:“要真說起來,沈晚品行各方面都不差,無非就是出身差一點兒,有個難搞的姑父。可你也別忘了,她還有個能幹的哥哥。那沈昭我看著並非池中之物,以後未必不能一朝鯉魚躍龍門,這便解了兄妹倆無父無母、出身差的這一困局,也讓他們有了擺脫羅洪一家可能。”
梅執恕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對啊,而且巧兒和姑母她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幫沈昭擺脫困境的,這樣一來奶奶最擔心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梅執恕瞬間燃起了希望。
梅渙青卻不得不提醒他,“但這或許只是我們美好的願望,沈昭能否出人頭地,他們兄妹最終是否能夠擺脫羅洪一家,這些都是未知數。你娘和你奶奶,或許是等不了那麼久的。”
梅執恕深吸了一口氣,“不,我相信沈昭一定可以的,他很聰明,足夠勤奮,夫子也多次誇他,我覺得他可以。”
“我們都希望他可以,但是……”
“爹,不管怎樣,明年考完試,結果便能知曉了,我只求您多給我一些時間好嗎?”梅執恕立即朝梅渙青懇求道。
“我和你奶奶已經說了,你考試之前,你的婚事不會再提。不過你也要發奮讀書,畢竟,若是等沈昭考上,就該他來嫌棄咱們是農家了。”梅渙青想藉此來激勵梅執恕讀書上進。
很顯然,他的目的達到了。
梅執恕的眼睛亮得出奇,那裡面有種可以稱之為少年人決心的東西,看得梅渙青都為之振奮。
或許,他可以為兒子做些什麼,讓他們日後可以擁有更多的選擇,而不是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走吧,回家。”他拍了拍梅執恕的肩膀。
“嗯。”梅執恕點頭,已不若先前那般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