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一天天長起來,羅氏兄弟也犁完了地,功成身退。
至於他們犁地的報酬,其他人家都是當時就給了的。而顧喬家的十二畝地,共計六鬥米,則暫時賒欠,等秋收就還。
顧婆子和梅氏這段時間一直在抓緊時間耙田,梅氏身體瘦弱,所以主要勞力還是顧婆子。
等到了秧苗可以移植的時候,十二畝田地也差不多耙完了。
這一晃,就到了熱鬧繁忙的插秧時節。
顧家秧苗分兩撥,但顧婆子未免村裡人麻煩,還是選在了同一天插秧。
這一天,按照之前的約定,顧家村租了地的人家都來幫忙了。
梅渙青也特意帶著大兒子梅執恕來幫忙。
顧喬發現,這時候的人們插秧還很隨意,一堆人在田裡各插各的,最後插出來的效果就是:田裡行不成行、列不成列,彎彎曲曲。
不管是直的還是彎的,其實對產出或許並沒有太大影響。
但這裡存在兩個問題,一是除草和收割的時候,這種不規則的行列不太方便勞作;二是她沒法考核村裡幫忙的人家是否有人偷懶了,畢竟大家都在田裡扎堆呢!
所以在大家夥插秧的時候,她立即趕回家中,然後找來兩根細竹竿,又找了一根特別長的麻繩,將麻繩系在了竹竿上,隨即捲動竹竿,把麻繩收起來。
弄完後她立即拿著竹竿去了地裡,然後把竹竿插到了她家這塊田的田埂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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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好這頭的竹竿,她就朝另一側田埂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放線,直到走到對面的田埂,在對著的地方將線收直,再把手裡的竹竿插進去,這樣就在田裡拉出了一條筆直的線。
“表哥,你能順著我的這根線插秧嗎?”顧喬懶得去喊那些大人,與其費口舌講解半天,還不如直接演示,讓他們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梅執恕回家後就聽自己父親說過顧喬把田地奪回來的“豐功偉績”,對自己這個小表妹可不敢小覷。再加上她軟軟糯糯的聲音一喊,心裡就軟了,頓時點頭答應。
就這樣,梅執恕從竹竿這頭,顧喬從竹竿那頭,兩人同時往田中間插秧。
弄完這一列後,顧喬又把竹竿移到了距離他們這一列大約三尺的距離,然後再起一列。
她在田地這一角的動靜,自然引起了村民們的好奇。
要知道,她家可是最早插秧的人家,就因為她弄了個什麼“溫棚”!
“你在幹什麼啊,巧兒?”有人忍不住問。
顧喬立即回道:“插秧啊,這樣一排一排直溜溜的,以後用鐮刀收割的時候,就會方便一些。而且大家插秧的時候也不用擠在一堆,碰頭打架了。”她以開玩笑的方式講了出來。
“這樣確實規整許多。”有人點頭。
“是個好主意。”也有人贊同。
“可我覺得沒什麼區別啊。”更有人質疑。
顧喬站在田裡,落落大方地回道:“過段時間,等秧苗長大了,都半人高的時候,是不是還得除草?如果秧苗種直成一列,那除草的時候鑽進去是不是容易得多?而且一列一列地除過去,還能清楚地知道哪些地方除草了,哪些地方還沒有除到,防止遺漏?”
“這倒是!”
若說收割大家夥兒還沒有什麼感覺,那除草還真是戳到了他們的心窩。
等水稻長到半人高的時候,正是日頭最烈的夏季。
水稻葉子割人,要是皮膚被割到了,痛且不說,還癢。
到時候日頭再那麼一曬,大家夥兒都熬不住,再加上秧苗不規整,所以除草常有遺漏。
這田裡的稗草、野荸薺、鴨舌草、水芹和剪刀菜等,長得比那水稻還好,如果不除,就算水稻最後好不容易開花結穗,裡面的穀粒也長不飽滿,多是空殼,這不就白忙活一年了?
所以這除草啊,可是個重要活計。
聽到顧喬這麼一說,大家立即想通這其中關節,按照顧喬說的方法做了起來。
“嬸嬸,你家巧兒怎麼知道這麼多的?”有村民不禁問顧婆子。
“她啊,我也不知道,那小腦瓜想一出是一出的,可能是在書本上看到的吧。”顧婆子含混回道。
兩人剛說完,就聽到顧喬那裡“啊”的一聲驚叫。
“怎麼了?”顧婆子連忙問。
只見顧喬僵硬地站在地裡,一雙秀氣的眉緊緊皺著,含著哭腔喊道:“奶奶,救命啊……”
“這是怎麼了?”站在她不遠處的梅執恕第一個拔腿來到她身旁。
顧喬一動也不敢動,只撇開頭,一副不敢看的模樣,伸手指著自己的腿,“有螞蟥,好肥……”
她真的快哭了。
她從小最怕的就是這些沒有骨頭的環節動物了,而螞蟥就是其中之一。
她對這些東西不單單是怕,更覺得無與倫比的噁心。
剛才她抬腿掃到了一眼,那只螞蟥竟然就那樣圓滾滾的吸附在她小腿前方,顏色都變紅了,不知道吸了她多少血。
媽媽呀,她害怕……
“原來是螞蟥,別動。”梅執恕似乎不以為意。
“不是表哥,你快點把它弄走啊!快點兒!”顧喬覺得自己眼淚真的要掉下來了。
梅執恕難道看到她如此慌張,只得強行憋住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腿上方,緊接著就說道:“好了,就這麼個玩意,你怕它幹嘛?還可以入……”
“啊——”顧喬轉頭過去就看到她表哥的掌心裡盤著一條黑紅色的螞蟥,頓時嚇得驚聲尖叫起來,一張臉上的血色都褪了個乾淨。
“入藥呢……”梅執恕尷尬地說完方才的話,沒有想到她是真的很害怕。
說著他立即扔了手中的螞蟥。
“啊!”顧喬再次尖叫起來,立即拔腿就想跑,總覺得腳下渾濁的泥水裡到處都是螞蟥。
只是她動作太急,一不小心就樸到了黃泥水裡,等梅執恕伸手去扶她的時候,她早已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了。
“幹嘛嚇你表妹!”梅渙青一巴掌就拍到了梅執恕腦袋上,然後伸手一把把顧喬提了起來,安慰道,“我們不理你表哥啊,來,舅舅帶你去田埂上休息。”
顧喬吸了一下鼻涕,聲音弱得像貓兒一樣,“舅舅,我走不動路了……”
她現在是真的渾身無力、手腳發軟,更別提那顆心臟了,跟擂鼓似的。
她甚至懷疑,自己只要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會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