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麼時間？”
“7月9號，下午點。”
“也就是說，我睡了天？”李傑有些驚奇的說：“不會是睡了一年零三天了吧？”
“你還可以說得更長一點嘛，你一覺睡了十年，一百年，你成妖怪了你！”
只是天啊，李傑心裡一片失望，說真的，他真希望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哪怕是世界湮沒了也好，如果時間夠長，那麼很多事他都不用面對了。時間，他真的希望時間過去了很久，那種一切都蓋棺定論來的結果比身在局中要好很多啊。
天確實不長，但對於李傑而言，從災難爆發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多月而已，卻已經像經過了幾個輪迴一般了！確實，確實他是再世為人啊。
“呃，你的眼神好像很滄桑的樣子。”護士本來還覺得李傑那句話挺好笑的，當她看到李傑的眼神時，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李傑嘆了一口氣，從這個護士的表現來看，她知道的事情恐怕不會很多啊。也就是說，災難爆發的時候和之後，她都沒有個經歷過那些死亡和訣別？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她所在的這個地方，從一開始就沒有遭到那樣的災難？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地方嗎？
“接下來，”李傑問：“這是什麼地方？”
“10醫院。”這是一個最簡單的回答，很顯然是一個部隊醫院，李傑以前沒聽說過，當然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在哪，但是他也不打算再問她什麼了，用處不大吧。
“最後一個問題，我可以出去嗎？”
“你不是有很多問題嗎？……只是在醫院裡走動的話，你根據自己的體力來吧，但能不能出院，要高醫生說了算，順便提醒你，現在醫院進入特情狀態，外面是有哨兵的，你要是亂跑後果自負哦。”
果然，狀況不是很好，雖然從朝陽區逃出來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但感覺這裡應該也會很快就不安全的。那麼，呆在人多的地方等死，還是趕緊跑到深山老林裡去呢？問題是，上哪去找深山老林呢？護士那裡問不出來，李傑決定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從別的人那裡套出什麼有用的資訊。
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季憶。
災難爆發以前，李傑有過很多女朋友，但是他早已不相信愛情。他連婚姻都信不過，更不要說什麼天長地久。
直到現在，李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愛上了季憶。但他知道，他不能沒有她。
沒有她，自己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
李傑穿著病號服，在醫院裡走了一圈。醫院很舊，似乎是幾十年前修建的，那些房子從外觀上來看都毫無特色，而最高的也只有4層，一點都不像時下那些裝潢得和賓館都有得一比的醫院。與此同時，這個醫院的佔地面積卻很大，李傑睡了那麼長時間，體力已經恢復了不少，可是，他還沒有走到醫院的外圍，就覺得很累了，而且醫院的綠化非常好，到處都是城市裡根本看不到的大樹，儘管是酷夏的午後，但是穿行於那些大樹之間，時有徐徐的涼風，比呆在病房裡好多了。
老舊、龐大的面積和優美的綠化說明這個醫院遠離都市，肯定是部隊多年前在備戰備荒的時候建設的，所以外觀雖然很不怎麼樣，各種附屬設施卻很齊全。相應的，李傑認為這也確實是個很好的避難所。他沒有找到季憶，但是遇到了很多不認識的人，這些人表情凝重，眉宇間浮動著怎麼都擦不去的恐懼和慌亂——別人看他，也許也是一樣的吧，這說明他們都有類似的經歷。醫院的外圍李傑沒有走到，但老遠的看到樹林中似乎是新搭建的瞭望塔，樹林的另一端，似乎還有直升機在起降。
隨後，李傑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事情——他不記得自己住的病房在哪了。
“李傑是吧？”
正在李傑茫然的試圖尋找自己住的那個病房的時候，兩個軍官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個少校，一個中尉，身上穿的是夏季作訓服，戰鬥靴，腰上掛著手槍。
“是。”李傑看著兩個軍官，心中明了，從護士那裡得不到的答案，現在可以得到了。
“跟我們來一趟吧。”少校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那種架勢讓李傑微微有些不爽，當然他沒有流露出來，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喜歡和強勢者對著幹的愣頭青，經歷了那麼多事，他也更加謹慎和內斂了。
審問，好吧，人家就是審問你又怎麼樣？你一個普通市民對上這樣的軍官，你和人家打一架？
李傑調整好心態，決定好好的配合軍官，他知道只有這樣，他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也才有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即使不是全部。
他跟著兩個軍官走進了一棟獨立的小樓裡，在這個醫院，這樣的小樓到處都是，倒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但是當他走進那棟外面只有兩層的小樓後，踏出一個房間，突然發現這個房間會動。
準確的說，這個房間其實是一個電梯的出口。當他們站在房間的正中的時候，房間的地板就往下陷下去了，而他們也被一層鐵絲網包了起來。
果然啊，果然，李傑釋然的想，這個醫院果然不像看到的那麼簡單啊。
隨著電梯下降了六七層的樣子，李傑已經看不到外面的天光了，好在裡面的照明很充足，空氣流通也很好，完全沒有身在地下的感覺。兩個軍官把他帶到了一個房間裡，還算客氣的讓他坐在了一張沙發上，隨後走進來了一男一女兩個軍醫模樣的人。
李傑雖然和林野那個見到女人眼睛就放亮，在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就毫無原則的小腦殘不一樣，但他也喜歡看女人遠勝過看男人，所以他的目光，一開始就集中在了女軍醫的身上。
女軍醫看起來0出頭的樣子，身材瘦削，談不上美女，腦後扎著一束不長的頭髮，有一種很素淨的感覺，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是，當她看著自己的時候，李傑覺得，她的眼睛有種無由的……空洞感，她似乎把你當成了空氣，或者，她自己就是空氣。女軍醫的領子上掛著一塊綴著一顆星星，星星下面是一個特別標識的領章，李傑沒有見過這樣的軍銜，一開始他以為是那種文職軍銜，但認真一看有明顯的不是。不是每一個軍人的領章上都會有這樣的星星的，那個少校和中尉的星星就明顯的不一樣。
難道說，這是將星？
女將軍不是沒有，以前那些唱歌的，比如祖英就是。問題是，這個女軍醫模樣的女人，明顯不是搞文藝的啊。
很顯然，在這個房間裡，女軍醫不但軍銜最高，而且也是另外幾個軍官的直接領導，這從他們對她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
“自我介紹一下。”女軍醫說：“我叫李恩慧，軍銜是專業技術少將，部隊番號你不用知道，我不想說什麼客套話，不過希望我們能愉快的交談。”
原來是她啊，李傑想起了李建軍少校提到過的老師，想起了李建軍臨死前迴光返照的時候，眼神裡那一抹難得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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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說：“原來你就是李恩慧技術少將啊。”
那個看起來很樸素，更應該是個少校之類的軍醫，跟“少將”這樣的頭銜一點都靠不上邊的女人有些詫異的看著李傑，問：“你認識我？”
李傑說：“當然不認識，不過聽某個人說起過你。他說他是你的學生，不過我估計你這個學生愛上了你。他叫李建軍，是一個少校。”
李恩慧點了點頭，問：“他還活著嗎？”
李傑搖了搖頭。
“你叫李傑。”李恩慧少將沒有再追問關於李建軍的事情，她手上沒有拿任何的資料，但是顯然她對李傑的情況掌握得很熟悉，她的語速有些快，但音質不錯，李傑也能清楚的聽清她說的每一句話：“今年8歲，生日是6月6號，雙子座，身高180公分，體重……最新的資料是5。9公斤，事發前你是一個沒有營業執照的心理醫生，生活狀況普普通通，沒有犯罪前科，但時常打一些擦邊球，鑽現有法律的空子幹一些雞鳴狗盜的壞事，這就是你的基本資料，對吧？”
李傑苦笑了起來，自己只有106斤不到了嗎？看來這一個月減肥效果還真不錯啊，原來他雖然不胖，但小肚腩也還是很明顯的，現在，身上的肉都少了很多。他覺得在李恩慧少將的面前，自己簡直就是透明的，對於這些軍方人士來說，要瞭解自己的家底實在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吧？雞鳴狗盜這個詞，用得也真是傳神呢。
“我有一些問題，”李恩慧在李傑的對面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坐姿非常的端正，標準的軍人風範，而且，彷彿一生下來就具有這樣的風範一般，她的聲音很平和，似乎沒有什麼感情色彩，不過也不想那個教官那麼死板，她看著李傑，說：“我需要你如實、認真的回答。”
李傑只有苦笑，在這樣的局面下，難道他還能耍什麼滑頭嗎？少將啊，他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官，雖然他一如既往的絕不露怯，不過鑑於對方是一個還算養眼的女人，他不會介意她的態度有多壞的。更何況，李恩慧的態度還可以說得上很友善。
“我會知無不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