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貨車衝入步兵方隊。
柳戈青也很吃驚。
心裡暗自猜測會是哪方面的人。
難道是中統？
也或者是其他抗日團體？
正在這時，一名身穿東吳大學學生制服的青年快步走過來，低聲說道：“站長命令，行動取消，所有人立刻撤離！”
柳戈青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兩人隨即擦肩而過。
毫無疑問，取消行動是正確決定。
巡捕全神戒備，任何人只要稍有異動，立刻就會被當場拿下。
這種情況下，並不適合發動襲擊。
況且，街上隨時都會戒嚴，多待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
一個乞丐蹲在角落裡，腳下放著一個搪瓷碗，碗裡是路人施捨的零錢，在他手邊還有一個破舊的軍用水壺。
駐紮租界的各國軍人，經常會有淘汰下來的裝備，像什麼皮靴、皮帶、水壺、手套、飯盒之類。
除了槍支彈藥幾乎什麼都有。
這些東西一般會出現在舊貨商店，能擺上貨架的當然都是能用的，像乞丐使用的這種水壺，基本屬於廢品。
因此，他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看到貨車衝向步兵方隊時，乞丐的眼睛亮了，他抄起水壺，用力擲向另一隊步兵方隊，嘴裡大吼了一聲：“小鬼子，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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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壺落在步兵方隊中間。
轟然一聲發生了爆炸。
距離炸點最近的兩個日本兵當場斃命。
閱兵式現場一陣大亂。
乞丐迎著貨車跑了過去。
一名特高課便衣舉槍就射，子彈擦著乞丐頭頂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擊穿了貨車擋風玻璃。
司機——澀谷英明吃了一驚，隨即油門踩到底，撞向跑來的乞丐。
眼看就要被貨車撞上，乞丐勐然飛身一躍，單手抓住貨車右側後視鏡，另一只手做支撐，就勢爬上了車頂。
在旁觀者眼中，就不是貨車司機要撞乞丐，而是兩人高度默契配合。
畢竟，現場情況一目瞭然，這兩人明顯是一夥的。
貨車衝撞步兵方隊，乞丐扔出水壺炸彈，兩件事都是在瞬間發生，最先做出反應的是特高課的便衣，他們從紛亂的人群衝出來，追著貨車開槍射擊。
緊接著，巡捕也試圖攔截貨車。
當乞丐喊出那句：小鬼子，去死吧！
許延麟就已經聽出來了，這個乞丐是陶然假扮的。
同時他也知道，陶然肯定以為貨車司機是自己人，即便不是軍統也是中統，就算是共黨也沒什麼，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對方總不至於加害自己。
現場到處是巡捕和特務，明知道陶然自投羅網，許延麟也不能出言提醒，心裡不禁焦急萬分。
而此時，貨車正全速開了過來。
貨車距離街邊只有不到兩米遠。
許延麟心念電轉，立刻有了主意。
他四處看了看，撿起一塊青磚斷成兩截，在貨車即將開過去時，對準油箱將兩塊青磚連續砸了過去。
即便距離很近，想要命中快速移動的目標，並沒有那麼容易。
第一塊青磚擊中了輪胎。
第二塊青磚如願擊中了油箱蓋。
油箱蓋連接處被砸的凹下去一塊。
馬路坑窪不平，在貨車車身顛簸晃動中，能夠清楚的看到，有少量汽油從箱蓋縫隙處滲漏。
許延麟立刻大喊道：“汽車油箱漏油了，開槍打油箱啊！”
巡捕紛紛舉槍射擊，子彈全都射向了油箱，十幾支步槍一齊開火，就算是瞎蒙也能蒙中一槍。
砰！
一顆子彈射中了滲油的位置。
火苗忽的一下竄了出來。
隨即迅速蔓延。
發現油箱起火，澀谷英明並沒有停車，繼續全速行駛。
行至一處彎道，趁著車速減緩，車頂上的陶然縱身一躍，雙手抓住探出的米鋪招牌，身體在空中蕩了兩下，直接跳到了米鋪房頂。
“該死的傢伙！”
澀谷英明咒罵著，冒煙突火繼續向前。
前方左手邊是一條小巷，他勐打方向盤，貨車橫在了巷口，然後開啟車門跳下去，頭也不回的朝巷子裡跑去。
巷子另一側出口，停著一輛沒掛牌照的黑色小轎車，車裡是等候多時的南田雲子。
澀谷英明剛一上車，轎車疾馳而去。
熊熊烈火吞噬了貨車。
追兵被擋住了去路，只能眼睜睜看著澀谷英明逃走。
好在水龍隊及時趕到，撲滅了大火，火勢才沒有殃及附近住戶。
貨車燒的面目全非。
……
一小時之後。
南田雲子乘車返回現場。
她以日領館代表身份，參與調查閱兵式遇襲事件。
為了便於溝通，巡捕房特意委派日籍巡長加藤負責接待。
閱兵式遇襲事件，日軍方面共計死亡四人，另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傷，傷者都已經送往醫院。
死的四個人當中，有兩個是被炸身亡，另外兩個是被車撞死的。
聽完了傷亡報告，南田雲子問道：“反抗分子一共有多少人？”
加藤回答道：“總共兩個人。”
“人抓到沒有？”
“暫時還沒有。哦。巡捕房正在全力搜捕，相信很快就能將罪犯緝拿歸桉。”
“兩個人就敢襲擊閱兵式？絕不可能！我估計，除了這兩個人，至少還應該有接應人員……”
南田雲子心知肚明。
兩人其中一個是澀谷英明。
實際上只有一名反抗分子。
海關大樓一帶屬於黃埔灘路。
襲擊閱兵式事件發生後，黃浦灘路實施了戒嚴。
巡捕在路口設卡檢查，凡是非本地人員，除了要接受搜身之外，還要說明來黃浦灘路的理由。
鑑於事件的嚴重性，英租界派出了十幾名探長坐鎮指揮。
在加藤的陪同下，南田雲子來到了海關大樓路口。
路口設定了臨時路障，三十多名巡捕荷槍實彈嚴陣以待。
盤查過程極為繁瑣，關卡排起了長隊。
孟三也在佇列當中。
畢竟是第一次參與行動，接到撤退命令後，孟三多少也有些緊張，慌亂中和一個抱頭亂跑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香菸掉了一地，那支毛瑟手槍槍管從縫隙中露了出來。
這一下可把孟三嚇的不輕，趕忙躲到牆角把槍重新藏好。
萬幸沒人注意到他。
耽擱了一會，黃浦灘路已經戒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