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穿著黑色齊臀風衣，腳上踩了一雙深棕色短靴。一頭金色秀髮高高束起，露出那張略顯蒼白的俏臉。她的臉頰上略施粉黛，精緻美豔，即便如此也擋不住眉宇間透著的淡淡哀愁。她冷冷瞥了吵得激烈的兩個男人，上前坐在了他們中間的一個席位上。
“凌菲，你怎麼來了？”殷晟昊有些尷尬到，不自覺的紅了臉。他們倆斯文掃地的在爭執，與凌菲的高貴冷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想來找小胖聊聊，一進來就看到你們倆在吵架。”凌菲斜眸看了眼方宇謙，微微點了點頭，“方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就剛剛，沒一會。”
方宇謙比殷晟昊要更窘迫，因為早在果果墜崖的時候，她就已經勸慰過他一次了。此刻情景再現，不可謂不尷尬。
“要……來一杯嗎？”殷晟昊指了指醒酒器裡的紅酒，訕訕的問道。
“來這裡，當然要嚐嚐你的VOL葡萄酒啊？”
凌菲揚了揚唇角，想笑一笑的，卻忽然鼻子一酸就紅了眼睛。她又莫名的想到了果果豪情萬丈的跟她說：菲菲，我現在在老頭的酒吧上班了，你以後來了喝什麼都算我的，不用給他省錢。
方宇謙慌忙給凌菲倒了一杯葡萄酒，還沒開口說話她就端起來一飲而盡了。
末了，她擦了擦嘴角，又道：“今天學舞蹈的學員已經結業，忽然間空下來心裡難受得慌，就過來看看。”
“你可以經常來，反正小胖也在這裡，你們還可以說說話。”念及她對果果那份情誼，殷晟昊又給她倒了小半杯，朝她舉了舉杯，“凌菲，我敬你，謝謝你一路走來對果兒的那份情誼。”
“如果我不留學，我們可以多相處四年，好可惜。”凌菲端起酒杯與他碰了碰，昂頭又一口喝掉了杯裡的酒。再垂下頭時，她已經隱去了眼底的淚光，“其實果兒不喜歡咱們這樣，她是個對絕境一直說不的人。”
“好啦，你們別想太多了，好不容易聚一聚，玩點開心的吧。”
淡淡的愁緒令人心酸，讓人心裡壓抑得出不得氣。看到三人那沉重落寞的樣子，一直在不遠方觀望的陳一大步上前，從桌面下的暗格中拿出了三個骰子盒，打算讓他們三人一起玩骰子。可他一拿出來，就有三雙冰冷的眸子齊刷刷的射向了他。
“我，我只是覺得，果兒已經走了，你們的日子還得過。就不要那麼沉重了，她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他尷尬的解釋道，又訕訕的把三個骰子盒放進了暗格。
“我不會玩這個。”
三個聲音不約而同響起，都有些難為情。陳一的唇角不自覺的抽了兩下，窘迫的走開了。
“說點別的吧，有些傷痛需要時間來癒合的。”殷晟昊輕嘆一聲，淡淡瞥了眼方宇謙，“爸把鑽礦的投資專案拍下來了，我估計短期內可能無法說動他。我可能要用私人名義去投資，你們那邊有什麼意見？”
“噢？為什麼？這個鑽礦雖然發生過礦難，但資源也挺豐富的，應該是穩賺不賠才是。他這麼個唯利是圖的人，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資源？”方宇謙有些驚愕的道，瞬間被轉移了思緒。
“有些原因不足為外人道吧。總之這個合同可能還得仔細商量一下，到時候我會讓秘書把資料發給你的。”
殷晟昊蹙了蹙眉，想起了殷正南跟他說的那些話，心裡沉甸甸的。鑽礦的開發他是勢在必得，即便他阻止，他也會不顧一切的開發，因為這與當年有些事情有著莫大的聯絡。他想深查下去，就必須要找個隱秘的避風港。而這個鑽礦就最好不過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
“方大哥。”凌菲對兩人的公事沒什麼興趣，忽然想起什麼似得叫住了方宇謙。
“恩？”
“那個……你是不是讓沈倩走投無路了啊？”
“怎麼會？當初辭掉他們的時候，我還特別交代說是他們自動請辭，有給他們留後路了啊。”方宇謙莫名的盯著凌菲，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昨天我上Facebook的時候，看到了她一張頗為裸lu的照片，慌慌張張的樣子好像被警察查房似得。”
凌菲的形容還算比較含蓄，那Facebook上面的言詞才是讓人咂舌。說龍騰集團的高階助理涉嫌qing色交易，並說了她因為出賣龍騰而落的這麼個下場。後面吐槽的人都在謾罵她，她的身份背景在一夜之間被曝光，還包括她的父母。
方宇謙聽到她這麼一說，臉色頓然沉了下來，心頭有些痛心疾首的感覺。“她要這樣墮落，就讓她去吧。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
“唉，我估計她現在要找工作，怕是很難了。”凌菲輕嘆一聲，有些同情，又覺得她是活該，“真所謂惡有惡報，誰讓她當初要一個勁的陷害果兒。”
方宇謙擰著眉，心情忽然間不輕鬆了。他並不是太擔心沈倩，而是擔心她引起的蝴蝶效應。她是什麼人他現在已經非常清楚，如果真的落得那麼田地，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時間差不多了，你們慢慢聊吧，我得先回去了。”
“一起走吧，送我一程，我也要走了。”凌菲說著也站了起來，朝殷晟昊點點頭算是告別。
方宇謙沒有拒絕，和她一起走出了酒吧。他的車就停在酒吧樓下的廣場上，此時夜深人靜的，也沒有人查車。所以他沒有叫服務生幫忙開車，和凌菲一起上了他那輛布加迪威航。
“送你回哪呢？GMJ廣場嗎？”他還記得凌菲的住處，淺笑著睨著她問。
“恩，也好。”
凌菲淡淡瞥了眼他，緊張的唇角動了動，卻又沒說什麼。她訕訕的別過頭，悄然深吸了一口氣，以壓去心頭排山倒海似得悸動。
她今朝來酒吧，其實是有意找他的。因為她在世貿商廈一樓用餐的時候看到了他，揣測他應該是去酒吧才對。和他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對他那種別樣的心思就越來越強烈。
曾經因為果果在她無法開口，現在她不在了，不知道他願不願意退而求其次。
方宇謙的車開得很平穩，這是果果最喜歡的時速。凌菲倚著車窗悄然打量著他的側臉，心中那股悸動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似乎很久沒有動過心了，沉寂很久的心臟因為他的出現而跳動。或許，她應該去爭取一段新的感情了吧？
人活一輩子特別的不容易，如果一拖再拖，蹉跎了光陰不說，到頭來或許還會懊悔不已。就好比現如今的方宇謙，應該腸子都悔青了吧？
如果他早一點對果果表白，現在事情或許又是另外一個結果了。所以很多時候，機會來了，就一定不要錯過。
“方大哥。”沉默許久，凌菲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什麼事？”方宇謙淡淡挑眉，納悶的瞥了她一眼。
“那個……果兒離開了，你會繼續為她守候下去嗎？”她輕咬了一下唇角，很緊張的問道。她是個大膽的人，但也相對很自傲，她怕他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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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吧，她是我唯一一個放在心上的女孩。未來會不會愛上別人我不知道，但現在，我對她的感覺一如既往。”
因為凌菲是果果的好朋友，所以方宇謙也沒藏著掖著，毫不隱瞞自己對果果的那份痴戀。這份愛戀能保持多久他不知道，但他願意這樣一直愛下去，哪怕她已經不在了。
“可是，以後的路還很長，未來還得繼續對嗎？你就沒有想過沿途的風景，其實也很不錯？可能有時候你錯過的人或物，其實根本也不屬於你的。”
凌菲意有所指的道，一張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得。她很緊張，緊握得拳頭裡滲滿了密汗。心裡更是狂跳著要崩出來似得。
“未來還很久，誰都說不清楚的。至於現在，這樣波瀾不驚的日子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在某些方面，我其實是個很脆弱的人，我應該安安靜靜過日子就好。”
“是嗎？”
凌菲一番悸動因為他的話而平靜了不少，她有些受傷的別過頭望著窗外，唇角在微微哆嗦著：他聽懂她的暗示了嗎？肯定聽懂了。那麼他這是拒絕她了嗎？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失落感呢？心好痛！
“方大哥，你就在前面的路口停車就好了。那裡離GMJ廣場很近，我走路過去就好了。”
車廂壓抑的氣氛令人難受，凌菲再不想多呆下去。她指著前方一個路口道，眼底有些微的溼潤。方宇謙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一溜煙的把車開到了路口，轉頭盯著她下車。
“方大哥，再見！”
凌菲微微側過頭對他揮了揮手，轉身邁著碎步冷傲的朝著GMJ廣場大步走去。她走得特別的優雅，彷彿在跳舞似得。方宇謙盯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眉峰漸漸微蹙。
“凌菲，對不起。不是我不懂，而是我不能。你是個好女人，我不想讓你受傷。我心裡還有丫頭，她還刻骨銘心的存在，我忘不了她的。”
看著凌菲遠走的背影，方宇謙眼底不經意的掠過一抹動容。在某種程度上，果果其實跟她有些類似。倔強，冷傲，卻又那麼善解人意！
‘祝福你，你會有個好歸宿的。’
許久，他輕嘆一聲，開著車飛馳遠離。
夜色，在這一刻多了一份不易擦覺的暖意，淡淡的，似有若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