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您看這件事怎麼辦？”孫行長家的書房裡，孫行長看了這些資料不下十幾遍。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害怕。經濟犯罪這種事，最怕的就是查。但是究竟是誰能將郎行長查的一乾二淨如同全裸一般，這個就細思極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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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行長抬起頭，仔細的看了看劉喜農。嚴格意義上來說，孫行長跟劉喜農接觸的不是很多。他輕輕將資料放在辦公桌上，問劉喜農：“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劉喜農的手指放在資料最上方的電話號碼上，彎著腰小聲說道：“要不我先打電話問問？”
秦升的電話帶有特殊配置，電話鈴響之後的五秒鐘之內，系統就會自動識別出電話號碼主人的姓名並顯示到手機螢幕上。看到螢幕上滾動介紹的簡介，秦升有些疑惑的接起了電話。
“先生您好。”劉喜農小心翼翼的問好，秦升打了個哈欠問道：“劉行長，你們郎行長不給我打電話，怎麼你給我打電話了？我怎麼沒搞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呢？”
電話開的是擴音，所以孫行長跟劉行長兩個人都能聽到。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恐懼。
“郎行長他，看了文件袋裡的資料突發心臟病住院了，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裡沒出來。”
“呵呵，郎行長膽子夠小的，不過他也夠倒黴的，又不是要辦他，反而把他嚇住院了。”秦升戲謔的問道：“那你給我打電話什麼意思？”
“我。。。郎行長發病的時候，文件袋我替他保管著了，因為封口被拆開了，所以，我就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孫行長跟劉喜農聽清楚秦升剛才說的那句話了，但是卻沒搞懂秦升到底什麼意思，更沒搞懂秦升究竟是什麼身份。
“先生，您有什麼要求，可以說一下麼？我們會儘量滿足您的要求。”
“臥槽！”這下秦升聽明白了，敢情劉喜農把自己當成敲詐勒索的罪犯了。
“劉喜農，你不用猜我是誰了。我也沒空管你們支行那些破爛事。”秦升翹著二郎腿，點燃一支煙：“本來我是要找郎行長辦點事，結果他那個白痴秘書愣是給我攔下來。本來沒多大事，最後搞得郎行長住了醫院。我要辦的是支行的管信貸的趙主任，我朋友在他手裡被騙了點錢，找他他就推來推去的。你們趕緊把這件事給我擺平，至於你們銀行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們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劉喜農跟孫行長捂著電話簡單溝通了一下，劉喜農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道：“我們會按照您的意思去辦的，請問您方便告訴一下您的身份嗎？”
秦升嘿嘿笑了兩聲反問道：“你覺得普通人能拿到郎行長的資料麼？我能拿到他的，一樣能拿到你的。有跟我繞彎的時間，抓緊把事情辦了。”
秦升像訓兒子一樣毫不客氣的訓了劉喜農，掛電話之前，秦升忽然說了一句：“你現在的定位是在你們省行的孫行長家，你倆抓緊時間商量怎麼處理，我要的是結果。”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結束通話電話的風音，孫行長和劉喜農嚇得臉色煞白。現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自己被什麼人盯上了。
“喜農，這件事你明天立刻處理。這個人不是衝著咱們來的，也不是衝著小郎來的。你們支行的趙先平，必須處理，嚴肅處理。小郎既然身體抱恙，就已經不適合在領導崗位工作了，明早班子會議上我會跟他們幾個溝通。”孫行長定了定神，看著滿眼熱切望著自己的劉喜農：“組織要給你加擔子，你可不要辜負組織的期望！還有，這件事，你知，我知，其他人誰都不知，明白嗎？”
劉喜農忍著心中巨大的喜悅，滿臉嚴肅的說道：“領導您放心，這件事正好是對我的一個考驗，我保證堅決完成任務。”
第二天一早上班，劉喜農故意晚了半個小時去單位。剛一進門，趙先平便喜滋滋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領導，恭喜恭喜啊！”
劉喜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問道：“恭喜我什麼？難道我中彩票了？”
趙主任是劉喜農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渾身上下都打著劉喜農的烙印。平時跟劉喜農走動也多，也算是半個領導半個朋友。
“還瞞著不告訴我們呢？”趙主任笑著說道：“要不是省行今早發文，我們都不知道領導您高升了。不過我覺得，就算郎行長身體沒問題，這支行行長的寶座也該領導您來坐。”
“行了，別亂嚼舌頭了。”劉喜農擺擺手，獨自一人來到辦公室，看到張秘書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心中冷笑。這個騷娘們，平時仗著自己跟老郎的關係沒少噁心自己，這回看你怎麼辦。
劉喜農進到自己辦公室，立刻打電話召集主管人力資源的兩個主任來開會。
“趙哥，領導這是真著急啊。今晚你得請我們哥倆吃飯，慶祝趙哥高升！”
兩個人力資源的主任正在趙先平辦公室聊天，他們都知道趙主任是劉行長眼裡的大紅人。劉行長高升，必定是要提拔趙主任的。但是沒想到劉行長動作居然這麼快，這等於是剛坐下立刻就提拔趙先平了。
趙主任臉上都笑出了花。這個信貸主任可是個肥缺，郎行長在的時候就一直想提個自己人在這個位置上。要不是劉行長堅持，趙先平這個位置坐不穩。
現在守得雲開見月明，劉行長終於越過這個門檻坐上了一把手的寶座，他趙先平必定要跟著水漲船高的。
“沒問題，就這麼說定了。”趙先平意氣風發，得意的捋了捋頭髮：“劉行長那可是對我有知遇之恩，領導高升，咱們這些下屬領導也不能忘了。快去吧，等你們的好消息。”
兩個人神情輕鬆的走進了劉喜農的辦公室，一抬眼卻都愣住了。劉喜農帶著幾個副行長正神情嚴肅的坐在沙發上討論著什麼。
“你們兩個過來。”劉喜農衝兩個人招招手：“這是經過班子領導開會決議的人事任命，現在即刻生效，去通知吧。”
“領導，我這就通知趙主任。”其中一個人力資源的主任一邊接過人事任命書，一邊笑著說道：“這頓酒趙主任是免不了要請了。”
“怎麼這幾個領導表情都那麼奇怪呢？”兩個人從辦公室走出來，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開啟任命書看了一眼，頓時呆若木雞。
趙先平早早將自己的辦公室物品都收拾了起來，幾個跟他平時關係不錯的下屬笑嘻嘻的幫忙打包。大家一致認為劉行長鐵定是要提拔趙先平為主管信貸審批發放的副行長。
“在這個辦公室幹了幾年，忽然離開還真有點捨不得。”趙先平將自己的那些獎狀收好，帶著得意感慨道。
“趙哥高升，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跟著趙哥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啊。”
趙先平笑著點頭說道：“那怎麼可能忘了弟兄們，有我吃的肉，就有弟兄們喝的湯。”
大家正說說笑笑，兩個人力資源的主任走了進來。表情十分奇怪的將人事調動任命通知書遞給趙先平，然後急匆匆的離開了。
趙先平皺著眉頭，有些不高興的開啟通知書只看了一眼，便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趙哥，這是怎麼了？”幫趙先平收拾東西的幾個人紛紛湊過來，等趙先平清醒過來的時候，整個辦公室早已經空無一人了。
牆倒眾人推，劉喜農剛上任的第一天，居然就開了支行內部班子會，辭退了他的得力干將趙先平。這一下就如同熱油鍋裡潑了水一般，在整個銀行系統裡炸裂了開來。
同樣心如死灰的，還有郎夫人和張秘書。郎行長因為身體原因，不適合繼續擔任支行領導職務，省行閃電般火速為他辦理了病退。郎夫人再給孫行長打電話，卻是無法接通的狀態了。不過在明眼人看來，能安全退下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張秘書失去了郎行長的庇護，想要改旗易幟都不行。這種打上某位領導烙印的秘書，下一任領導是絕對不會留在身邊的。
晚上五點，支行的員工陸續打卡下班。對於普通的小職員來說，一把手換成誰，對他們的工作生活都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劉喜農坐在辦公室，回想起昨晚的經歷就如同大夢一場。要不是機緣巧合，這個支行行長的位子根本輪不到他來坐。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被自己幸運的接住了。郎行長則倒黴到家了，原本跟他沒有關係的事，沒想到卻他還沒等搞清楚，自己就先嚇出了心臟病。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響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說了一聲進來，就看見趙先平臉色灰敗的探頭走了進來。
“先平，坐下說。”劉喜農心中嘆了一口氣，起身拍了拍趙先平的肩膀，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領導，我。。。”短短幾個小時，意氣風發的趙先平就如同老了十幾歲一般。原本挺拔的身體佝僂的十分厲害，整個人臉色也呈現出一種灰濛濛的顏色。
“先平，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按理說，我任命為一把手提拔你是不是順理成章？”
趙先平點點頭：“是，領導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讓您失望了？領導您跟我說，我一定改正。”
劉喜農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道：“先平，你跟我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你業務能力強，年輕還是高學歷，而且還是我的人。正是組織重點培養選拔的人才，我怎麼可能自斷自己的左膀右臂？”
“那這次。。。”
“你得罪大人物了！郎行長都是因為你得罪的人而被牽連進去的！”
聽到劉喜農的話，趙先平連忙說道：“領導，會不會搞錯了？我沒得罪哪個大人物啊！”
“這種事情怎麼能搞錯，孫行長跟郎行長平時走動的多這不是什麼秘密，省行開會的時候孫行長直接提議讓老郎退養，你說說你得罪的人能量有多大？人家點名要辦你，郎行長算是自己倒黴自己嚇壞了自己。這些話本來不該跟你說，但是你是我最得力的下屬，也是我的朋友，我要是不告訴你，你心裡更難受。”
趙先平是劉喜農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所以劉喜農可以將一些事情告訴趙先平。一來是為了安撫趙先平的情緒，二來也是將自己摘的乾淨一些，把所有問題都推到省行的孫行長身上。
聽到劉喜農的話，趙先平頓時急道：“領導，我敢對天發誓我沒得罪什麼大人物。這個月處理的兩筆貸款都是按照要求辦出來了，保利跟龍天方面的負責人都非常滿意。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劉喜農當然不能將他看見郎行長資料的事告訴趙先平，他搖搖頭說道：“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有誤會。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實在想不起來的話。”劉喜農掏出手機給趙先平看了一眼：“這個電話號碼你記住了，這個大人物要辦的是你。今天就先到這吧，晚上我還有個飯局。”劉喜農站起來拍了拍趙先平的肩膀：“孫行長交代的事，不辦肯定是不行的。我這已經算是違反紀律悄悄給你電話號碼了，今後是福是禍，就看你的造化了。”
“領導，那我這工作。。。”
“先回家休息休息再說。”劉喜農擺擺手：“這種事，你自己先打電話搞清楚到底得罪了誰，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現在的情勢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也不是孫行長能左右得了的。”劉喜農指著自己：“郎行長跟孫行長的關係你也知道，要不是壓力太大，你覺得孫行長可能讓我當一把手麼？人家老郎可是孫行長的嫡系部隊。”
趙先平拿著電話號碼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那些聽到自己被直接辭退幸災樂禍的人了，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撥通了秦升的電話。
“您好，我。。我。。”趙先平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大腦如同宕機了一般失去了語言和思考的能力。
“趙先平，你把安靜雪的錢立刻處理好，要不然你會更慘。”電話那邊，秦升毫不客氣的訓斥道：“現在僅僅是丟了官，不要丟了命才知道後悔。什麼人都他媽惦記，怎麼死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