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麼辦？要和他們硬抗嗎？”矮胖子問。
“不用太猛，讓他們起不來就行。”米安說。
“那好辦，我有個辦法。”矮胖子在米安耳邊嘰嘰咕咕幾句，
村民們一見他們要耍詐，一股腦掄著農具上來了。兩人立刻掉頭就跑，跑幾步還回頭看一眼挑釁似的。
到一個轉彎處，兩人身影立刻隱了過去，等村民們追過來時，面前突然湧上一陣煙霧，什麼都看不清，還伴有嗆人的味道。
跟著自己對村子的熟悉感穿過煙霧，腳下突然又一滑，摔了個狗啃屎。
後面跟上的村民也都接二連三滑倒，腳下是一大片厚厚的油，蹭了他們一身。
而他們周圍一圈圈都是濃煙，完全看不到矮胖子和米安跑到了哪裡。
兩人擺脫了村民之後，找到了老樓的所在。這棟建築和村裡的普通農戶風格完全不同，飛簷瓦片，灰牆閣樓，外圍是磚，裡面的木製房梁。
老樓一共有兩層，坐落在村子中間，樓上窄小一圈，似乎是住處。一樓對開的玻璃門上，貼著照相二字。
兩個字都少了幾筆，灰突突的，一看就是被風霜洗禮了幾十年的。
門上沒有掛鎖，矮胖子和米安推門進去，黑洞洞的，但沒有多少灰塵。
“別開燈。”矮胖子剛要按下牆上按鈕，就被米安制止了。“開燈了容易被村民察覺。”
一樓是個老式照相館，玻璃櫃中放著許多膠捲，裡面還有一臺老式照相機。其他再沒有什麼貴重物品了，看樣子，是被村民撿走了。
兩人上樓。上樓的同時，米安問著有人嗎，希望能得到老樓的回答。
它既然也是成精者，應該會有個人形的身體在這裡。
果然，剛到二樓，就聽到一個聲音：“我在這。”
似乎是個妖嬈女子，聲音十分婉轉動聽。光是聞聲，矮胖子和米安就已經聯想到她側倚在床輕撩裙襬口含朱丹美目顧盼的樣子，不禁流下了口水。
兩人加快了腳步，掀開珠簾，就見一死肥宅坐在桌邊吸溜者一桶泡麵，面上直冒熱氣。
死肥宅聽到珠簾的譁啦聲，抬頭瞅了一眼，擺手招呼道：“我在這呢。”
“打擾了，告辭。”兩人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誒你們怎麼走了啊！”死肥宅立刻追了上來，聲音卻仍是妖嬈的御姐音。
“我再也不相信語音聊天了。”矮胖子加快腳步。
米安跟他競賽似的，兩人前前後後互不相讓。“聲優都是變態，怎麼這老樓精也是？”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身後的聲音突然變成了男性，而且越來越近。
兩人突然轉過身，死肥宅跟上來，差點一個慣性把他們倆撞出去。
“我說你，就這麼說話吧，別弄別的聲音出來了。”米安警告死肥宅。
“為啥啊，你們這些老爺們不都喜歡……”死肥宅特地換成了御姐音，並伴有蘭花指拋媚眼，“妹子嘛~”
矮胖子和米安虎軀兩震，雞皮疙瘩掉一地。
“我們……還是比較喜歡硬漢。”米安說。
“哇，想不到你們是彎的。”
“……”米安的第一個想法是他一定和百合聊得來。“你還是好好說話吧，不然我們可不想保護你了。”
“好好。”死肥宅舉雙手投降。
死肥宅說他就叫阿宅，這棟房子整個都是他。這裡的村民想燒了他給已死的戶主陪葬，米安說你不要水字數了這些我們都知道。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保護你？你能跑嗎？”
“還不能。”阿宅說。
“什麼叫還不能？”
“就是過幾天就能了。”
“為什麼？”
“因為過幾天有地震，我的地基就會不穩，到時候我就能出來了。”
“怎麼出來？你這整個樓，擱大街上跑？”米安自動腦補了一下房子下面長腿跑跳的畫面，要真是這樣，到時候估計餘澤承都沒辦法裝看不見了。
“那倒不能，到時候這房子會完全變成我現在這個模樣，可以自由行移動。”
“那就好。”
“但是……”阿宅話還沒說完，“地震是在五天之後，他們要兩天後燒我……”
“……”米安矮胖子一時語塞。
“我我還有個辦法……”阿宅趕緊說。
“你玩我們呢這是？”矮胖子有些不耐煩了。
“沒有沒有，只是這個方法，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阿宅說，去世的戶主張伯今年七十多歲了，其實他還有個兒子，不到五十。這個兒子也有個兒子，今年剛好二十歲。
孫子跟爺爺的感情其實很好，但是爸爸不好。張伯家裡本是手藝人，代代都是木匠，這棟樓，就是張伯自己親手打造的。
阿宅讓他們可以去看看房梁的連接處，這棟樓全部由榫卯連線，沒用一根釘子。
這造房子的手藝祖祖輩輩傳下來，卻到張伯兒子這一輩斷了。他兒子一心只想出去做生意，覺得時代不同了，這種手藝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他毅然離開，在外地娶妻生子，買了城裡的高樓。
張伯自己孤身一人，在村子裡養老。
每年過年的時候，張伯的兒子會帶妻兒回來呆兩天，孫子跟他爸不同，很喜歡爺爺的手藝。爺爺的手藝精緻，做出來的桌子椅子，比他家裡買的好看多了。
但張伯兒子不喜歡。他覺得木匠就是一輩子給人打工的命，在城裡當個農民工，他嫌丟人。
他不準自己的兒子學這個，也不準他再跟爺爺多接觸。
三年前，張伯兒子帶著他孫子回來過年，卻跟張伯狠狠吵了一架。村裡人都知道，那次吵的可兇了，張伯兒子把家裡東西都砸了，還說要跟張伯斷絕父子關系。
那之後，他們父子倆就再也沒回來過。
前幾天張伯去世，還是村裡人給收的屍，誰也不知道張伯兒子的聯繫方式。
他那邊完全斷了聯絡，村裡人便當做沒有他們的存在，準備把張伯的東西都燒了。
“你的意思是，要是能找到張伯的孫子，說不定還有挽回的餘地？”米安夾著煙問道。
“掐了掐了啊，我這屋裡都是木頭，你一個火星子掉下來都容易點著知道不？”
“拉倒吧哪有那麼邪乎。”米安不信，還撣了撣菸灰。
帶著火星子的菸灰落到地上，正好地上有張紙，火星子變成一顆黑點，在紙上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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