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精心設計的陷阱
（初聽呂副書記宣佈，他當即似晴天霹靂；又看報紙更似墜五里霧中。
但不知問題究竟出在哪裡？難道真如原前擔心，已跳入對方精心挖
掘的政治陷阱？）
在位於太平鎮北郊，有一處半畝見方的獨家小院；靠院北是下六上五的兩層小樓。太平鎮教辦室機關便設此處。大門外代院牆有三間平房。門前所掛小牌上書“津水縣教育局信訪分處”。這便是鄭壬君新調來辦公之處。
大約是秋季裡上午七、八點鐘時間。院後小樓只見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盡是本鎮各校人員前來聯絡或辦理業務。信訪處內倒還相對清靜，新上任的分處主任鄭壬君，正高卷袖管在辦公案上揮毫潑墨書寫標語。而男女二辦事員，卻正將他早寫好的標語先裝玻璃框內後掛牆上。
“鄭主任，您還別說，您的這手正宗楷書，比書店裡正規出版的標語並不遜色。”剛將一副裝框的標語牌掛牆的辦事員於良，邊認真端祥著標語牌邊讚賞說。“叫俺說啊，您這字都可參加市省級書展了。”
“嗬，你這小於頭，眼光還挺厲害哩！”壬君剛又寫好一副，正佇筆直腰，邊認真審視著，邊淡然一笑說。“不瞞你倆說，俺三年前剛從省‘綜大’畢業那年，有兩副書法還當真參加了省書協舉辦的‘全省高等院校學生書法展’，竟還語得了個二等獎呢！”
“真的嗎鄭主任？還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呢！您不知道，俺對字好的人特別崇拜；俺還是咱省那倆著名書法家，叫什麼‘XR’和什麼‘海’的粉絲呢！”正蹲地上負責裝框的女辦事員龔立，亦當即肅然起敬說。“於良你還別笑。正因俺本人上學時字學得不好，沒少受老師批評，所以俺從此記住了‘字是知識人的臉面’這一信條；尤其做教師的，你的板書差好，不僅牽涉到你的教學效果；且還牽涉到你在學生心目中的形象。”
“哦？文字書法真這麼重要？”壬君由衷地說。“小龔啊，不管你本人現時字寫的咋樣；但僅你這些有關文字對知識人，尤其教師重要的理論，對我本人就有很大啟發。那俺可不能荒廢了，以後還要堅持天天練哩。”
“鄭主任，今兒個看到您寫的字了，俺突發一個奇想，有個積極建議，不知妥不妥當，該不該說------”龔立原本頗有興致的說，但話剛開個頭，卻又期期艾艾起來。“嗨，還是不說了吧。”
“看，你這小龔老師啊，一向不挺大方爽快的嗎？怎麼也突然扭捏起來了？”鄭壬君當即善意地批評說。“你知道俺這人雖既往沒做過領導，但多年的下屬生涯，親身體會到民主對下屬多麼重要。所以，自打俺來到這太平鎮，縣信訪分處，當上這主任之後，就下定決心：一定使咱這個處，成為最民主最和諧的單位，讓在這裡工作的每個同事，都敢說心中想說的話；敢幹想幹的事。當然了，那必須是在四項基本原則基礎上。所以，你既說是積極建議，那就該毫無顧慮地說吧，至於妥不妥當，說出來大家商量嘛。”
“鄭主任，您既說到這兒了，俺也便沒顧慮了。”在壬君一番開誠佈公表態鼓勵下，龔立終於放心大膽建議說。“您前天不還在發愁我們的信訪經費一直沒到位，即便到位杯水車薪也還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想自己創收，一時之間又難找門路嗎？可今兒看到您寫的字，俺卻頓時開竅了。不有句鄉間俗話叫‘大姑娘要飯吃——死腦筋’嗎？我們現放著有您能賣錢生財的資本不充分發揮作用，卻還在發愁沒創收門路；這不也成了要飯吃的大姑娘了嗎？趕明兒你寫俺倆賣，定然收入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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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是行，可在這鄉下，能會有幾個人願買哩？”壬君沉思著說。“這市場的確太狹小了。”
“鄭主任，說市場小還是您環境生疏不瞭解實情。”於良當即駁辯地解釋說。“要知道這些年隨著農村經濟大發展和城鎮化步伐加快，農民的大文化意識亦日益提高。不少家庭住上了新式樓房，也攀比城市富有家庭，往高雅處佈置庭堂；當然城市有品位人家為附庸風雅，會出高價去買名人字畫；而鄉間人花少十倍、二十倍的錢，能買上您亦在省級參展獲獎，業餘書法家的書法，也會讓他們感到附庸了一次風雅。”
“那照你倆這樣說這事能行？”壬君亦得到鼓舞地再次也問道。
“當然行。”“肯定行。”兩人繼續鼓動說。
“那俺今晚就加班寫。”壬君當即滿懷興致說。
“我倆趕明兒就積極加空賣。”兩年輕人更興致勃勃說。
三人有關對“文字書法於讀書人，尤其教師的重要”探討，即時達到了高度統一。但他們那裡知道，古今中外有多少“枉獄”“冤案”，卻也正是由文字引起的；而他鄭壬君自己，亦正因字寫得好，卻被別人利用，陷入對手精心設計的陷阱裡，從而遭遇冤獄。此為後話，到時再敘。
話說信分處三人剛探討文字書法告一段落，正要繼續各幹其事哩，靠門口一桌上的固定電話鈴聲突然間清脆的響了。
“喂，我是信訪分處。你是哪裡？哪位？有何指示？”距離電話機最近的龔立當即接聽問道。“哦。找鄭主任？他人就在這裡，俺叫他接。”隨捂著耳機聽話端悄聲轉告壬君說：“鄭主任，是個女的。從縣委機關打來要你的。聽說話毫不客氣，還指名道姓的。”
“哦？”鄭壬君邊放手中毛筆邊應了一聲。“應該是她。”他邊走過來邊想。“這麼快就落實了？還真是說到做到不放空炮呢！”
“喂，我是。阿藍，果然是你？這麼快就去縣委信訪辦了？”壬君顯出很關心地問，“唐局和那個方能那麼順當的放你走？”
“俺的主動要走，自然像打在他們臉上一記響亮耳光；當然要千方百計設障了；尤其那個善於給雞拜年的黃鼠狼，更是為留下俺，耍盡了詭計，磨破了咀皮。”葉藍在電話那端如實向男友彙報說，“擱著俺要求的堅決，並說了教育信訪科有他沒我。要想讓俺留下，除非讓他姓方的挪窩；事情原本就是姓方的在後邊攢掇的；俺現倒要他挪窩，哪還有商量的餘地？”說到最後，卻又壓低聲補一句說：“我很想你！”
“我------亦如此。”鄭壬君原本想說“我也想你”但剛說出個“我”字，突發覺這是在辦公室，身邊還有男女倆同事哩；這才將“想你”改為“如此”，倒顯得多勉強似地，希望她能理解。
“你那裡現時情況如何？”葉藍又關心地問道。“肯定是頭三腳難踢吧？大體已經就緒？要不要俺過去幫忙？”
“一切還算順當。特別是鎮教辦為俺在全鎮數百名教師中，精挑細選了女男兩名年輕好搭檔。”壬君回頭看了看二人，繼續向女友介紹說。“女名龔立男叫於良；他們也都像你一樣：熱情似火，純如冰雪，堅強如鋼。看起來還真是如願以償呢！你暫時不要過來了，才去縣信訪肯定也忙，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嘛！我週末就回去了。”
“真的一切順當，事事如願以償嗎？”電話那端，葉藍突似不放心地問。“就像那晚一樣，一聽你說這四個字，俺的心跳便當即加快。還是那句‘天上不會掉餡餅’的俗話；專權似唐，狠毒如方者，有好事會找到你我頭上嗎？說不定是口早就挖好的政治陷阱呢！當然也可能為儘快除掉你這根眼中釘肉中刺，不得不採取這條權宜措施的話，隨後便會在妒忌和歹毒心支配下，說不定早已後悔，當前正在密謀陷害你的補救措施呢。”
聽了女友忠言相稟，壬君拿著電話耳機好大一會兒沒有應聲；直到電話中發出嗡嗡盲音聲，龔立同於良交換一下眼神，欲接過耳機放機上；但壬君卻搖搖頭，重把電話撥過去說：“你剛才說的事，俺週末回去後再認真商量。”說罷這句又把耳機放上。
可是，還沒等到週末，鄭壬君過例假回縣城休息，並約會女朋友哩，也就是那天上午，他們透過電話，僅止三天之後某天傍晚，教辦室小院外，突兀聽到警車喇叭鳴，正在辦公室內整理案卷，準備存櫃上鎖下班的三個人，感到好奇，當即放下手中東西，出外去看。當時鄭壬君還誤認為，是女友葉藍搭乘她哥哥的車，順道來看自己的。因他早聽葉藍說，她有個哥哥在縣公安局工作，是個中層幹部，亦能使得動小車的。
所以，他便當即近前，準備迎接一下；可他剛近車前，便見先後下車的五個人中，倒有兩個他都認識；其中一位便是教育局長唐老鴨；另一位穿警服戴警徽的中年警官，便是葉藍大哥葉力強。其他三位雖叫不出名字；但憑印象能想到大概是縣紀檢委或縣信訪辦的；但唯獨沒見他此刻最想接亦想見的女朋友葉藍；不僅有些失望；但當著這麼多領導和陌生人的面，他也不便問。想待會兒親打個電話給葉藍詢問證實一下。但不管是教育、公安或縣領導到來，作為東道主的信訪分處和鎮教辦，是都有責任熱情接待的；於是，他便熱情地伸出手來，首先得表示歡迎一下；但所有從車上下來的人，似乎像都沒看到他的舉動一樣，不僅並未打算同他握手，且均不著一聲地不用他領，徑直走進分處辦公室中。他這時才猛想到縣上來了領導客人，人家教辦主任方為實打實東家哩，俺得趕緊進院通知他，不然一離開單位便不易找了。
“小龔小於，先給領導們倒茶。”壬君當即吩咐說。“俺現在就去後院樓上請萬主任過來。隨後再去街上酒店安排晚飯。”
“算啦，不用去找萬主任了，我們這次沒事找他。時間還早，也不用在這裡吃晚飯了。”唐局長卻冷冰冰地，全沒了早幾天同自己談話安排下鄉的熱情與隨和地說。“鄭壬君，你也搬個座在一邊先坐下，縣紀檢委呂副書記有個決定先對你宣佈一下。”
什麼，就俺這股級幹部，竟還動著縣紀檢委副書記對俺宣佈啥？
“本來若是一般問題的話，按你的級別由教育局黨委直接處理就行了。”大概看出鄭壬君臉上的疑問，縣紀檢委的呂副書記當即嚴肅地指出說。“鄭壬君，有鑑於你所犯錯誤的嚴重程度，及影響之大，現在我代表縣紀檢委，正式宣佈對你的隔離審查！走吧，現隨我們同車回縣城吧。”
“先將處裡工作，向其他同志交待安排一下。”唐局長再次冷冰冰地說。
於是，鄭壬君出門將站在外邊，及乎嚇傻的兩年輕人叫進屋來，簡單地向他們交待了工作；並用眼神安慰他們：“沒啥。一定是哪個環節鬧誤會了。好好看著‘家’；俺要不了多久就又回來了。”
為了解除鄭壬君的疑慮，當一幹人夾著他重新坐上車後；唐局長在用目光徵求了呂副書記意見，得對方點頭同意後，這才將一份市屬小報遞給他說：“認真看看吧，知道你最近都幹些啥？”鄭壬君接報在手，湊著車內微弱的燈光，隨便看到一行異常醒目，和明顯帶有刺激和煽動性的標題：咄咄怪事，專職信訪幹部竟內搞“地震”，明目張膽匿名舉報縣、市兩級黨委！如果說聽到宣佈似晴天霹靂的話，那麼此刻看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標題，當即頭就暈了；隨看後邊，更墜五里霧中------但認真思索後，似終於明白：俺這真是跳進對手精心挖掘的政治陷阱啦；但一時間卻又弄不清問題究竟出在哪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