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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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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是極隱秘的事,其中滋味冷暖自知,只是……每當想起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就有一種置身於溫暖的懷抱中,昏昏然似乎欲醉的感覺。

那日的突然告白和接受之後,我和沙蹤城都很默契地沒有在他人面前提起,在旁人看來或許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平淡如水的相處,但是大概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和沙蹤城之間的關係似乎沒什麼改變,但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樣了。他怎麼還不給我來電話?從前我是個最討厭跟人來往的人,在我看來,有子祺和悠若兩個朋友在,我不與其他人說話來往已經足夠,要是整天有人在我耳邊嘮嘮叨叨的,我遲早要暴露出本性跟那人大吵一架。

可是現在……我從海邊回來以後,沙蹤城依然留在那裡幫忙看店。聽他說,還要一個星期店老板才能回來,所以在那之前他會每天給我打電話,還叫我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感冒發燒了。

當時他那一臉嚴肅的樣子,真是讓我忍俊不禁。搞得好像我有多弱不禁風似的,雖然我不像子祺那樣身強體壯,但一年到頭小病小痛也沒得過多少,總體來說,我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不過,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他不會像悠若那樣,口頭上彆扭的責備我,實際上心坎兒裡比誰都擔心我,也不會像子祺那樣,乾脆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悠若,卻不管身在何方,哪怕再遠,都會記得給我帶藥回來。

戀人和朋友,仔細想想,真的很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夙願牽引,要不然,茫茫人海中,我怎麼偏偏跟他糾纏不斷?

有人說,是佛前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你我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那麼,要多少年才能修得共枕眠?

從初中的畢業典禮上開始,到高中的同班同學……一次又一次偶然或者必然的相遇,現在雖然還不知道未來是好是壞,我也不能確定我們將來究竟能走多遠,但是……真的很幸福,一種光是想起來就讓人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的幸福。

“叮鈴鈴——叮鈴鈴——”正想著,客廳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我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面帶笑容地跑去接電話,“喂?沙蹤城。嗯……下星期天下午兩點?呵呵,嗯,我知道了……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是啊,別太勉強,記得勞逸結合,多休息……”

寒暄了一陣才依依不捨地結束通話電話,我呆呆地望著電話半晌兒,許久,放下,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從來沒覺得,等待……是如此的漫長,也從沒覺得,喜歡一個人,是會讓人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的。

一個星期啊……我想我在這一個星期裡,需要儘量讓自己忙碌起來了。不然,總想著一個人真的會誤事的。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只要愛情不要麵包的人。

愛情,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麵包……那是必不可少,必須要的!

抬頭看看牆上的日曆,隨手翻閱一下,離高考的時間還有一年十個月零十七天。

時間……不多了。我不由得加快了寫作業的速度。

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我曾經以為我不會像班裡的某些同學那樣,在高中這麼緊張學習的時刻去考慮感情問題,但是人的感情真的是無法控制的,我不知何時對一個男孩太過關注了,而當我和他接觸以後,我發現……他真的是一個品質優良性格敦厚不可多得的良人,所以頭腦一向不錯的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更不用說,我是真的……對他產生了好感,而且還是……很多的好感。

我不認為我和沙蹤城之間的事能隱瞞多久,沙蹤城在最近跟我聯絡的時候也說了有機會想拜訪一下我家裡人,而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但是我有說,等恰當的時候,我會先去拜訪一下伯母。

我是一個很現實的人,為了某一天我們的事被發現能夠爭取在一起,我必須要把感情和學業兩方面的事都處理好。

我一直是一個理性高於感情的人,悠若曾經不止一次說過,真正到了大事需要決策的時候,或許我才是我們三個中最能狠下心的一個。

看起來很瀟灑不羈的子祺,其實很重感情,悠若就更不用說了,情緒化還早戀的她,自然是相當感情化的一個人,只不過在我看來,悠若……可能隱瞞了很多事情,包括……她自己。

胡思亂想了一陣,我轉了一下手中的圓珠筆,看到左上角放著的一摞參考書,眼眸微微閃動,伸手又抽出來一本。

沒有經濟基礎的上層建築就像沙漠裡的空中樓閣、海市蜃樓一般,看似飄渺虛幻美麗誘人,實則是鏡花水月如泡沫般易碎,一碰即裂開再也無法複合,現實……永遠不懼怕把最殘忍的一面暴露在你面前,所以為了以後能夠應對各種各樣棘手的情況,我必須提前磨練好自己的心智,越堅強冷靜越臨危不懼越好。

人總有一天是要長大的,而成長必然伴隨著這樣和那樣的煩惱,其中……情感問題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我一直覺得愛情這種東西是需要順其自然的,我看起來像是從來不考慮這些問題的人吧,但是有悠若那個情感早熟的朋友在,我多多少少主動或被迫的,都思考過一些這方面的問題。

現在認真考慮起來,沙蹤城和我中間其實隔著很多障礙。先不說媽媽不會同意讓我跟一個家裡有前科的男孩子交往,光是沙蹤城家的經濟現狀和他媽媽病患纏身長年臥床,都不可能讓我媽媽滿意,更不用說……身為大學教授的爸爸,一直想要我和他朋友的兒子某某現在還未知日後訂婚。

“呵~”想到媽媽某次吃飯時偶然提到的訂婚,我半帶嘲諷地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容。我從來都不是外表看來那麼柔弱的女孩,不然也不會頂著全校人的眼光和超人氣的“校草”和“校花”當朋友這麼久了,所以……訂婚?那是什麼?!

手中沒有停下書寫的動作,我的思想卻不知飄到哪個星球去了。這也算是我的絕招之一吧,就算上課走神也能正常的記錄筆記,絕對不會像悠若那樣,一想到陸雲就滿眼紅心走神走到外太空了。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下午,想到在市立圖書館借的世界名著還沒有還,琢磨著這個時間外面應該沒有那麼熱了,我提起書包裝好書就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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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圖書館離學校家屬院有大概半小時的路程,乘坐公交車過去只需要十分鐘。

到了裝潢給人以莊重靜謐感覺的圖書館,我熟門熟路地把包存起來,劃下借書卡,還了上次看完的書,徑自往世界名著的區域走去。

今年天氣反常的酷熱,雖然已經是八月中下旬,卻依然讓人感覺燥熱難耐,所以來圖書館看書的人並不多,這也讓我不由得松了口氣。

其他地方的圖書館都已經安上了空調,唯有這家我從小就在這裡看書的還處於原始狀態。幾臺吱呀吱呀轉動的老式風扇,吹出溫吞吞一點也不涼快的風,輕拂過人臉頰反而有種更熱的感覺。

呼出一口氣,我加快了搜尋的速度,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借好書離開。

不是我不想去其他地方看書,實在是有些書只有這裡才能借到,比方說……

啊,找到了!我眼神一亮,看著書架最上面一層,一本積滿了灰塵更給人以神聖感覺的書,上面幾個燙金大字“木結構建築史全錄(自編)”,讓我的心都不由得碰碰亂跳起來。

舉目四處望了一下,看到放在牆邊的梯子,我放下手邊剛找到的幾本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看起來就很笨重的梯子挪到了這邊。

“呼……呼……”哼哧哼哧爬了上去,體力比較一般的我,做了一這番體力活之後,已經是揮汗如雨汗流浹背了。大熱天的,真討厭啊……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就要觸到目標物,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天搖地晃,瞳孔也不自覺劇烈收縮了一下。怎……怎麼回事?

“啊——!!!”人在危險的時候,總是本能的發出一些尖叫,彷彿透過這種途徑,可以讓人心中的膽怯驅散一些一樣。我以前總是很鄙視那些女生看到蟑螂蜘蛛蟲子之類的就大叫個不停,但是現在……卻不免於俗,甚至叫得比他們還淒厲,真是……丟臉啊!

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我還能胡思亂想,或許,我自己都應該稱讚一下自己良好的心理素質了。但事實上是……在我剛叫了一陣之後,我就感到重心重新穩定下來,雖然暈了一下,但好歹……脫離危險了。

驚奇地往旁邊望了一下,我雙手扒著暑假兩旁的書,一眼就看到了……朝我燦爛微笑的少年,他臉上的笑容如同五月的陽光一般,看起來明媚而耀眼,黑色的瞳眸亮得驚人。看到我直直望著他,難掩其中的驚訝,他朝我揮了揮手,笑容爽朗地道,“喲~”

見狀,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微微嘆了口氣,點點頭,道,“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說完,我心底不由得腹誹起來。怎麼這麼巧……每次出事需要幫忙都會遇見他,簡直就像……沙蹤城跟我之前相遇的場景一樣。

想著,我的臉色變幻莫測起來,古怪地盯著再次碰見的蘇晨,我不禁搖了搖頭。不,他們不一樣,沙蹤城是沙蹤城,蘇晨是蘇晨,就算有些相似,還是……不一樣。

“你書拿好了嗎?這個梯子似乎年久失修,已經有些不牢固了,我現在雖然扶著沒事,但你還是趕緊下來吧,我怕待會兒……出問題。”梯子吱呀叫了一下,蘇晨輕鬆的表情也變了,黑亮的眼神透露出幾分嚴肅,他抬頭凝望著我語氣堅定地道。

“哦,好。”我點點頭,拿好書,慢慢爬下了梯子,快到最下面的時候,蘇晨還伸手扶了我一把。

“我……”雖然知道他是因為扶著梯子沒辦法離開,所以才順手扶了我一下保證安全的,但我還是感覺心裡一陣疙瘩,連忙掙脫了他的手,彎著腰向他道謝,“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出現在這裡,我說不定就要惹出大禍了。”

“不客氣。”蘇晨露齒一笑,給人以清爽陽光、如沐春風的感覺。但隨即他的表情又正經起來,望著梯子兩邊明顯有些鬆動的螺絲,口氣堅決正色道,“都已經壞成這樣了還用,雖然市立圖書館風評很好,我還是對他產生了一些意見很看法,原本……來這裡之前,我還很期待的。”

看著一下子沮喪的蘇晨,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人……怎麼一下子嚴肅,一下子搞笑的,實在是太有意思了點兒吧。

伸手拍拍書封面上的灰塵,我望著好不容易借到的書,眼神不由自主柔和起來,“不會啊,我覺得這裡很好啊,我從小就在這裡看書了。這家圖書館其實是公立的,很有一些年頭了吧,在我四五歲媽媽帶我來的第一次之後,以後十來年我都是一直在這裡借書的。這家圖書館雖然是公立圖書館,但是我聽說這些年政府其實並沒有給圖書館撥款,所以在圖書館裡工作的人員都已經有些吃緊了,沒有資金用來更替機械設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蘇晨,不要因為一些小瑕疵就否定它的價值,”抬眸輕笑著回望蘇晨,我的口氣帶上了一絲肯定,“我相信,只要你仔細去看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家圖書館真的很不錯的!”

“是……嗎?”蘇晨默默凝視著我,眼神無比凝遠,如同星空下的暗夜星辰一般,璀璨奪目,熠熠生輝,似乎還有一些深意隱含在其中,“呵呵,如果是你說的,那我……相信!”

“蘇晨,你……”在這樣認真的眼神注視下,我感覺臉頰都不禁微微發燙,輕咳了一陣掩飾尷尬,我低著頭不太好意思地道,“那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對這家圖書館抱有太大偏見,並沒有……其他別的意思。額,那個……你是來這裡看書的嗎?你要借什麼?告訴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推薦一下……”

說著,我側身貓腰從蘇晨旁邊走過,拍了拍溫度有些升高的臉頰,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句,深吸一口氣,開始認真的四處搜尋起來。

“書嗎?呵呵……”飽含深意地凝視著我的身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蘇晨突然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小凡的話……你喜歡看什麼型別的?”

快步走過來跟我並排站著,我低下頭注視著我懷裡的書,額前的碎髮剛好落在我的頸窩處,弄得我有些癢癢的,心底也不禁產生一些奇怪的情愫。

“額……蘇晨,那個……”我有些為難地動了一下身子。

“呵呵,什麼?哦,來讓我看看,木結構……建築?”蘇晨輕笑一聲,望著我懷裡書的封面,帶著幾絲訝異地道,“小凡你喜歡看這一類的?真是……沒想到。”

那意想不到的眼光讓我更覺尷尬起來,跟異性相處,我果然……還是不太適應。但是跟沙蹤城在一起,似乎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思忖了一陣,我笑著搖了搖頭,想了一下,為了轉移蘇晨的注意力,讓他不要再注意一般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不會喜歡的木結構啊建築之類的,把放在最下面的幾本名著拿了出來。

“那本是我剛才在建築類區順手拿的,我平時其實什麼型別的書都看的,像凡爾納三部曲探險類的啊,福爾摩斯探案集這類推理懸疑的啊,還有,我前一段看了《呼嘯山莊》,對裡面希斯克利夫和凱瑟琳之間的戀情真的很有感觸,裡面關於人生、愛情和命運的思考也很讓人反省……你想想看,希斯克利夫從小那樣的生活背景,和凱瑟琳又是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是完全不同的身份地位,凱瑟琳的性格,所以日久天長,自然而然的……”

不知不覺就展開了話題,我平時其實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可以說物件不是熟悉的人,我是相當安靜並且討厭吵鬧的。然而,一旦提到我喜歡的熱愛的東西,我就會不自覺變得滔滔不絕起來。而我……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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