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屈世途還沒來得及說話，第一個情緒激動的正是孤跡蒼狼：“你所說可是當真？”完全不管傷口處又開始流血，孤跡蒼狼憤而怒起，試圖伸手去抓秦曉川。哪裡有那麼容易給人抓住，秦曉川不動聲色往後又退了兩三步。
“我久不在中原，一時沒有想起誅天是誰。如果你是說之前懸掛在公開亭上的那個人頭，那確實是已經死了。”
這樣就解釋為什麼沒有在憶秋年那邊說明真相，而是接下邀請跑到禁雨山來。秦曉川也是臨時起意，才打算將自己記得的事情說一遍，免得屈世途等人還要去想法設法驗證誅天生死。在這個時間段，中原雖然被天策真龍所統一，但仍然有西漠一帶魔劍道和妖刀界兩大外患。誅天身為魔劍道首領，生死牽扯到未來魔劍道對中原之攻略，所以屈世途等人才格外注重。
“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先離開此地，再詳細說明？”屈世途神情凝重，一邊安撫孤跡蒼狼，一邊示意亂世狂刀。亂世狂刀鬆開獅頭寶刀，看向秦曉川。秦曉川點頭：“這裡不遠處應該有一處綠洲，我再詳細跟你們說。”
三個人帶著受傷的孤跡蒼狼離開禁雨山。這地方接近沙漠，四周大部分地域都是戈壁，秦曉川所說的綠洲則是一片湖泊，旁邊有綠樹生長，結有零星果實。
亂世狂刀當仁不讓，幫孤跡蒼狼包紮傷口。那麼屈世途和秦曉川相對而立，算是在互相交流情報。
“所以誅天一死，過去魔劍道所作出的和平約定已然不再算數，若他是有意假死，那麼吾方就要開始提防邊疆戰局了。”屈世途跟秦曉川科普這段時間中原局勢，一邊摸著鬍子憂心忡忡。秦曉川一方面在回憶被自己忘掉的細節，一方面也是在補充情報所無法涉及的部分。
“我之前路過公開亭時，曾經看見過懸掛的人頭。”在決定點破誅天生死的時候，秦曉川就已經想好了說法：“如果那就是誅天的話，我能肯定這個人頭並未作出任何偽裝，其頭骨形狀與面容一致。”觀顱成象的本事江湖總有那麼幾個人會，不差他一個。反正，諒屈世途沒那個膽子主動提出要驗證。
屈世途道：“那有無可能，死的是容貌相近的替身？”
亂世狂刀和孤跡蒼狼立刻轉過臉，兩人側耳傾聽。
秦曉川：“……我另有渠道，總之十分把握，魔劍道之主誅天確實是死了。”咱不編了，你愛信不信。“憑你屈世途的智慧，應該能看出無論真死假死，這背後一定有人在玩弄陰謀。”幹淨利落轉身就走，“中原與魔劍道之戰無可避免，勸你們早作準備，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告辭。”
還真沒人去攔秦曉川。
衝著憶秋年這個名字，就能增加三分可信程度。屈世途同樣也能看出，這個白袍人看上去解釋得很苦惱，但並不是在開玩笑。孤跡蒼狼想攔人問個清楚然而無能為力。亂世狂刀雖然心中有疑慮，但屈世途沒動作，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舉動。
秦曉川轉身離去。屈世途欲言又止。誅天生死的真相，當然不妨礙背後的陰謀，但至少可以拿來做藉口拖延下對面魔劍道的行動啦。唉，一句話下了這位前輩的面子，前輩不合作也沒辦法。
“先回騰龍殿將此事告知龍主。”屈世途看了一眼孤跡蒼狼做出決定，先安頓好受傷的同志，然後再去找憶秋年再來說這件事。
離開綠洲，立刻無事一身輕。
秦曉川留在中原，並不急著回北域瀚海，先跑了幾家天天聯鎖棺材店，宣告自己歸來，然後再聯絡下以前的舊部。鐵笛公主動找上門，告訴他葬屍崖的遺產都在秦假仙的手裡，要不要重建收屍人組織只是一句話的事。
而在這個時候，屈世途已將這件事告訴了龍主天策真龍。之前幾人已經在寒月江邊與疑似兇手的烏篷船主人獨孤遺恨有過接觸，同在騰龍殿效力的道門前輩照世明燈也推測，按照江水流速，烏篷船再有幾日將會到達曲流江一處最適合攔人的地段。
“回原鏡已失既成事實，不如就按照那人所說，先以誅天確實已死來做論斷。”白髮結成兩縷垂落，一身氣度溫文如玉，面容清秀如二八青年的照世明燈手提燈籠，慢慢思考地道。
“那憶秋年那邊？”屈世途問。
“待曲流江龍主與獨孤遺恨見面之後，再去不遲。”照世明燈建議中肯。
天策真龍當然沒有什麼意見。魔劍道的那位對手就這麼死了，好像對這位曾經雄圖偉略的霸主產生了一定的影響。騰龍殿中，照世明燈偶爾和屈世途交換眼神，心中都有一些憂慮。風雨欲來，身為上位者卻有心思退，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這之後突然傳來訊息，孤跡蒼狼死了。
事情是這樣的，回來之後大概是認為誅天真的死了，孤跡蒼狼傷勢好得非常快，沒幾天就耐不住要求回西疆祭拜已死之親人。天策真龍和屈世途唯恐半途再出事，還特意請亂世狂刀作陪，護送孤跡蒼狼一路迴歸故地。亂世狂刀也表示，確實是有看著好兄弟回到家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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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秦假仙、業途靈、蔭屍人三人卻急匆匆趕來，說在寒月江旁邊見到了孤跡蒼狼的屍體，胸口中了兩劍，死狀十分悽慘。
業途靈道：“那死狀和冥河畫匠圖上的一模一樣，我和大仔有前去看過，確實一模一樣！”
“當時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柄黑漆漆的劍。”蔭屍人補充：“那個人穿著白衣，頭髮也是白色的，看上去不像是好人。”這描述很熟悉，當時屈世途心中就是一緊：“人在哪裡？”
屍體被三人組運送過來，停放在騰龍殿之前。天策真龍已經先看過一回，神情沉默。當屈世途匆匆到來之時，照世明燈正好在掀開白布。
“是他嗎？”照世明燈問。
屈世途道：“確實是劍傷，但不曾見過那人出劍，無法驗證。”劍傷兩道，一則在肺，一則在心。
“曲流江之行在即，不宜多生枝節。”照世明燈又道：“沒想到禁雨山之後，孤跡蒼狼再遇兇險，劫數。所幸亂世狂刀人不在，不然又是事端。”同志逝去，幾個人心情沉重。
屈世途道：“人為何會在寒月江旁被發現，這件事頗多疑點。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入土為安。”回原鏡，寒月江，冥河畫匠的畫，看起來毫無關聯的線索，卻被一系列的事情串聯到一起。
“在你看來，客棧中人如何？”照世明燈又問。
“雖然正邪未定，但卻頗為義氣……咳咳咳。”屈世途一連串咳嗽：“這件事問秦假仙更清楚啊。”客棧中人，如冷醉火中雪等皆有出面幫助過素還真，但在那個時候屈世途還名為一線生。前輩你不要這樣突然冒出一句揭穿他的皮啊。
“你留在這裡，通知亂世狂刀莫要輕舉妄動。”照世明燈還是不放心：“吾前往步雲崖，去見憶秋年。”
不能再拖了。
雖然十有八九這像是在嫁禍，但突然出現在禁雨山旁邊的陌生人仍然十分可疑。就在照世明燈匆匆去往步雲崖找憶秋年的時候，覺得自己最近可能十分倒黴的秦曉川已經登上了步雲崖。
雲氣飄渺，步雲崖同樣位於高處，但比之孤獨峰卻少了三分險勢，而多七分閒適。
憶秋年剛好在家。但也許是聽說了一些事，所以特意等在這裡。
“聽說你最近學會了觀顱秘術。”憶秋年長身直立，悠哉地摸著鬍子：“是能觀人命運的那一種嗎？”傳聞東武林一帶有一位高人，擅長由人顱骨之形狀，來推測此人之命運，十有八九一語中的，十分恐怖。
那位高人名叫一筆千秋臥龍行，曾經憶秋年與這個人還有過一段交集。
秦曉川卻沒有心情說笑話：“上次被我救下來的那個人，孤跡蒼狼死了。”
憶秋年動作一頓，緩緩放下手：“可惜了。”
“當時我在寒月江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息，你知道我對自然氣息格外敏感。”秦曉川道：“等我好奇過去，就看到孤跡蒼狼已死。”檢視屍體的時候還剛好被三口組給撞見，倒黴催的還和業途靈過了一掌。
應該被當成兇手了，倒黴啊！
“嗯嗯嗯，奇怪之氣息。”
憶秋年目光一閃：“難道是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