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最終還是拒絕了律師關於二審的提議, 不過對方說得卻沒錯。
監獄的生活太磨人了, 沒過兩天這具身體就發起了高燒, 一連吃了兩天藥都沒起什麼作用,頭疼到幾乎不堪忍受, 到第三天, 獄警看他情況不對才把他送到醫務室, 檢查出來是肺炎後又連夜送到了醫院。
點滴一直打到凌晨, 楚宴悠悠轉醒,房間裡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消毒水味,天矇矇亮, 房子的光線十分昏暗。
楚宴閉上眼睛再睜開, 反覆幾次才適應了這光線,忽然聽得啪——地一聲。
房間的大燈被擰開, 整個房間頓時被一陣強光籠罩,明晃晃的燈光從白花花的天花板反射下來,十分刺眼。
楚宴下意識地偏過頭避開這強烈的光線, 這才終於發現自己的病床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對方居高臨下地看下來,背後是明亮的光線, 薄唇抿成了一個冰冷的弧度,一言不發, 顯得面容英俊冷淡,眉宇修長。
他的衣著十分正式,在這樣寂靜的凌晨,身上就有一種莫名地說不清楚的壓抑氣場。
楚宴見他久久不開口, 微微皺著眉,猶豫了片刻後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清楚,沈慕川看著他,發現似乎是因為高燒還沒退,只是說句話就喘得厲害。
他的瞳仁漆黑,在燈光下皮膚白到猶如海上的浮冰,冰冷又透明,而這樣單調到極致的黑白對比,竟然為他平添了一種病態的美感。
沈慕川將手插進褲子口袋,輕微地吸了口氣,唇角微翹,眼神卻漸漸暗下去:“怎麼?哥哥你似乎很不想見到我?”
他的語氣涼涼的,裡面的意思仔細聽起來其實還有點兒古怪。
對於這個問題,楚宴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覺得剛醒過來,喉嚨發乾很有點兒渴,於是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水壺,然後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對於他的沉默,沈慕川冷哼了一聲,而後拿起倒扣的水杯倒了杯水,遞到他唇邊。
因為喝了點兒水,他乾裂的嘴唇顯得溼潤了一些,還有幾滴透明的水跡順著他的下頜滑落,最終沒入幽深的領口中。
一直等到他喝完水,沈慕川才看著他,語氣淡淡的,完全聽不出來情緒,緩緩道:“……我有時候竟然在想……哥哥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把自己弄得這麼慘……”
楚宴疑惑地看著他,卻見他居然笑了笑,似乎有點兒嘲諷的意思。
“我實在搞不懂。”沈慕川低頭,目光描摹過他形狀好看的嘴唇,“那天,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是在故意激怒我對不對?”
楚宴只是沉默。
沈慕川早已經習慣,也不在意,看著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你為什麼要激怒我?嗯?”
楚宴目光閃了閃,平靜地道:“你這句話實在太好笑了,明明是你不肯放過我,怎麼成了我……”
沈慕川卻忽然出聲定定地打斷他:“我可以放過你。”
楚宴猝然抬頭,卻見他目光沉沉地盯著自己,唇角明明帶著笑,可眼底卻一片漠然。
“什麼……意思?”
沈慕川彎下身一隻手輕輕地按住了他平直的肩膀上,低聲笑了笑,語氣輕到近乎溫柔:“我可以幫你偽造一份病歷……像你這種短期的監-禁,根本不會有人去在意。”
楚宴眉心緊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慕川微微一笑,抬起一隻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而按在他肩膀處的那隻手,卻極其狎狔地順著他的開襟睡衣的領口滑了進去,低聲道:“哥哥明明很清楚的,我想要的一直是什麼……而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不是很明顯嗎?”
對方的皮膚滾燙滑膩到幾乎要將他的指尖都一寸一寸地熔了,一種麻痺的電流,幾乎是瞬間就竄上了他的神經末梢。
沈慕川的動作太過大膽,楚宴一時愣住根本沒反應過來,直到胸前的敏-感處被他的指腹不輕不重地刮蹭了一下……
沈慕川指尖一頓,也瞬間僵住了動作。
幾乎是他停住動作的下一秒,楚宴的臉色便噌得一下變了,紅得幾乎都快要滴出血來,他憤怒地一把抓住了沈慕川的手然而狠狠甩開,怒視著他咬牙喝道:“你在幹什麼?!”
他這句話一說完,就劇烈地咳了一下,白皙的面頰燒得通紅,似乎真的是氣極了,連胸膛都在不斷地起伏。
沈慕川攏了攏手指,看著楚宴冷淡的側臉,一時喉嚨竟然都有些發乾,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可他那臉上的血色上來得快褪下去得也極其快,不過片刻之間,又重新恢復了一片慘白。
沈慕川躊躇了一會兒,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卻發現他胸口的釦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揉掉了一顆,幽深的鎖骨隨著他起伏的胸膛若隱若現。
沈慕川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抿了抿唇,只是替他將被子往上掖了掖,意味深長地道:“只是這樣哥哥就生氣了?那以後可怎麼辦呢?”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到了極點,彷彿在竭力壓抑著什麼一樣,而且態度也十分的古怪,十分的刻意……
“滾!”楚宴頭也不轉地從喉嚨裡擠了一個字。
最終他從床邊站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宴,輕聲道:“那哥哥你好好休息,早上想吃點兒什麼,我讓人去給你買。”
楚宴不理他。
沈慕川抬手替他將大燈關了,然後擰開了床邊的一盞小燈,整個房間便重新暗下來,他又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並將房門帶上了。
[哇,宿主大人,男主受是不是快要原諒你了啊,他答應不讓你坐牢了呢。]
[只是不忍心而已,原諒還早著呢……]沈慕川這樣做,除了不忍心之外,威脅的成分其實更高一些,意思很明顯——我能輕而易舉地將你送進去,也能把你弄出來。
只不過這並不重要,能夠從牢裡出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都無所謂。
——
在病床上躺了兩天,期間只有律師來過一次,跟他談了會兒私人財產的事情,而到了第三天時,楚宴只感覺自己睡了一個特別沉的覺,等一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環境已經完完全全變了。
房間的裝飾極為奢靡壓抑,頭頂的水晶光管反射著昏黃曖昧的燈光,看樣子,似乎是在一間酒店套房的主臥裡。
楚宴愣了一會兒,直接翻身掀開被子下床,地上鋪著潔白柔軟的羊毛絨,踩上去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嘩地一聲,厚重的落地窗簾被拉開,明亮的陽光頓時闖入房間,入目是碧藍的天空和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海,遠處的的褐色沙灘在陽光下泛著細細光澤,海灘上的熱帶植物鬱鬱蔥蔥,隱約還能看到幾隻海鷗成群地在海面上低空飛過。
只是看著,鼻尖就彷彿鑽入了一股腥鹹的海水味兒。
但其實他應該是什麼都聞不到的——因為幾道窗戶全都緊閉,而且已經被死死地上了鎖。
系統也被這眼前的景象驚住了:[宿主大人,這裡是一處海島!!!]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就在楚宴獨自欣賞海景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門被開啟了。
“哥哥,早上好啊。”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楚宴嚇了一跳,他回過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處的沈慕川。
他身上穿著一件極寬鬆的短袖,幾步走到楚宴的身邊,手背貼上了楚宴的額頭,然後放下手慢慢地問道:“哥哥什麼時候醒的?”
他的手背冰冰涼涼的,身上明顯帶著海水的味道,楚宴被他冰了一下,反應過來:“這裡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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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蒼白。
對於楚宴的問題,沈慕川並不介意回答:“東南亞的一個小島上。”
他語氣平淡地說完,在楚宴震驚的目光下笑了笑:“哥哥,你該吃早餐了。”
楚宴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一樣,瞳孔微微縮緊了,不理會沈慕川疾步朝著門口走去。
沈慕川在原地站著沒動,任由他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樓下是空曠的客廳,電視機播放著熱鬧的電視節目,還能透過玻璃門看到兩個穿著保安服的保鏢站在別墅外面有說有笑。
沈慕川不緊不慢地下了樓梯,看著站在客廳中間似乎格外茫然的楚宴,不動聲色地道:“哥哥,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楚宴嘴唇顫抖,看著沈慕川問:“這就是你說的放過我?”
明亮的光線透過透明的玻璃門,落在他毫無血色又冰冷的面龐上,嘴唇顫抖的弧度真是肉眼可見。
沈慕川見他這樣,幾乎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了。
“這樣不好嗎?這些年來,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沈慕川邊說邊抬腳朝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卻看到他聽到自己的話後,眉宇之中竟然浮現起了一片絕望,腳步不受控制地向後踉蹌了一下。
沈慕川臉色微微變了,立刻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發現他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膚幾乎涼得驚人。
像是連血管裡流淌的血液都是冰冷的一樣。
沈慕川慢慢收回手,意味深長地道:“哥哥怕什麼,我又不會對你做些什麼。”
“我的律師聯絡不到我馬上就會報警,更何況,你這樣做是違-法的。”
“這個不用哥哥擔心,好好在這裡養病就行了……”他說到這裡,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楚宴的唇角,溫柔地道:“哥哥,這些年我好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你呢,你想我嗎?”
楚宴一時怔然,片刻之後才偏過了頭悲哀地道:“……我們不應該這樣的……”
沈慕川莫名地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他神情似乎極為痛苦的模樣,目光閃了閃,而後視線從他身上掃視了一遍,想起剛才手下皮膚的冰涼溫度,最終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將室內的冷氣給關了:“哥哥,你別害怕,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只要哥哥你乖一些聽話一些……我會對你很好的。”
楚宴不為所動,淡淡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打算把我關多久?”
沈慕川沒說話,只是坐著看了他一一會兒,然後起身去廚房把早餐端出來,放到楚宴面前的茶几上,溫聲道:“等早餐吃完,哥哥想不想出去看一下?”
楚宴見他這樣,嘲諷道:“出去?這附近不都是你的人嗎?”
“你這樣跟讓我坐牢又有什麼區別?”
他話是這麼說,可內心裡卻清楚這可有太大的區別了,坐牢哪裡有海鮮粥可以吃,哪裡有海景別墅住呢?
沈慕川卻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聽了他這句話面色沉下來,冷笑道:“我跟你好好說話,你非要惹怒我,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你們五一快樂!qwq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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