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周慎星因著一些事情不得不早早離開,周錦言委委屈屈地站在周府門外看了半天,沈琢倒是心情不錯, 勾了勾唇。
周慎星走了之後不久,又從蕃息那邊送來幾隻鳥兒給周錦言逗趣,說是能道人語, 十分有意思。周錦言整日逗弄那鳥兒, 也沒再去椿樓看管生意。
一方面是聽著這鳥兒說吉祥話有意思,另一方面周明輝心中依舊怕的厲害, 上次聽聞周錦言墜下去後一病不起。這一次周錦言回來,周明輝根本不想讓他出周府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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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周錦言都在周府偶爾看看書, 逗逗鳥兒, 心情很不錯。如果周明輝沒有讓他去一同用飯那就更好了。
自從周慎星回來一起用了幾次飯, 周明輝似乎覺得周府又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了,現在哥哥已經走了,還搞這些表面功夫。
周錦言將手上的書一丟,心中便有些不悅。
沈琢在他身邊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替他推脫道, “言言不想去,不如我去向長泯管事推了?”
“推了一次還有第二次, 有什麼好推的。”周錦言冷哼,“走吧。”
大堂一側的花廳僕人進進出出,手中端著各色菜式擺上桌。柳綰綰與周明輝已經到了,柳綰綰挽著周明輝的手臂, 嬌笑著說了什麼,兩人一同笑了出來,看上去也是恩愛極了。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婦。
周錦言冷眼看了幾眼,隨後便裝作看不見一般走了進去。
“錦兒來了?”周明輝心中尷尬,他心中知道周錦言不喜歡柳綰綰,也是有心讓他們關係緩和。“快坐下。”
周明輝腳步上前,一隻手拂落柳綰綰的手,笑著上前拍了拍周錦言的背,迎著他入了座。柳綰綰倒是無所謂,立即換了一副笑盈盈的面容上前招呼著,“言言來了,看看今天的菜喜不喜歡,不喜歡再讓廚房的人做幾道。”
周錦言並不理睬,坐在一旁。身側明覺站在周錦言身後,對待柳綰綰也是橫眉冷遇的模樣,看到柳綰綰笑容親和地介紹菜色的時候,還聲音不大不小地冷哼一聲。
柳綰綰面上頓了頓,隨即又恢復笑意,“你哥哥經管生意的事情實在是忙不開,言言看來還是生著氣呢。”
周明輝笑呵呵,“是啊是啊,他啊,與他哥哥感情最好。別難過,再過一月讓你哥哥回來。你現在在府上先好好養好身體。”
“父親才應該養好身體。”周錦言隨意道,“這次我沒有受傷,父親倒是受了不小的驚嚇。”沈琢坐在他身側,見他不高興,也微微皺了皺眉。
“錦兒你要聽父親的話。”周明輝還是不放心,“現在每次你出門我都緊張不安。還好沈琢在你身邊,有他時時保護你,我也放心許多。”
“父親多慮了。”周錦言心情複雜。
身後的明覺十分自覺地上前跪坐在周錦言身旁,替周錦言佈菜斟酒,絲毫不敢鬆懈。另一旁沈琢握著筷子夾菜,不自覺夾得都是周錦言喜歡的菜式。坐在前座的柳綰綰笑著給周明輝佈菜,親暱的很。
“對了,聽說言言最近接手了椿樓,如今椿樓和狀元樓聲名遠揚,就連不愛出門的王大人的夫人竟也知道呢。”柳綰綰手中的玉箸襯得雙手玉白,面上笑意溫和,“想來都是咱們二公子的功勞,以往哪有這樣的名氣呢~”
“哈哈哈這是自然。”周明輝心情大好,“錦兒從小就聰慧,無論做什麼都是一點就透,這椿樓想出來的點子哪裡是隨便什麼人多想得到的?就是慎星也不一定能做到。”
“二公子果然是才氣斐然,這些個讓人為難的事情交給他,簡直不必放在眼裡。”柳綰綰笑著給周明輝斟了一杯酒,“現在京都中人人都稱讚二公子是朱雀陵光神君轉世呢。”
“當然是神君轉世!和那普善真人說的一點都不錯。”周明輝眼底帶著光,“而且那日我記得清清楚楚,明明是雷霆暴雨,錦兒出生後立即就放晴了,甚至天邊一片瑰麗霞光,十分壯觀。”
這話說得十分離奇,連一旁伺候的僕人都聽得入迷,連連稱讚。只有周錦言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翻了個白眼。
“老爺最近總是擔憂不已,我看不必擔憂,吉人自有天相,咱們二公子不是常人。”柳綰綰知道周明輝心中對周錦言十分讚賞,口中誇讚的話不斷,聽得周明輝高興極了。
“不錯,是我多慮了。”周明輝心中也放鬆了下來。
周錦言一直知道柳綰綰一張嘴能說出花兒來,只是沒想到會這樣舌燦蓮花,一副真心實意讚揚的模樣,連周明輝這樣見了無數人的生意人都挑不出她的錯來。
“其實我最近也一直想著,言言已經做到這樣,沈琢哪裡還幫得了什麼?”柳綰綰笑著看向沈琢,“不如讓他抓緊接回之前手上的那些鋪子良田鹽莊。這些重要的產業還是交給自己人手上比較踏實。”
周明輝面上多了些思索,“這話說的不錯。”
沒想到話題忽然會聊到自己身上,沈琢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看向柳綰綰的眼神冷了冷。“柳姨母,二公子剛剛接手椿樓不久,還是等時間長了再說吧。”
柳綰綰長遠的法子想不出,也只能想這些小主意。以往沈琢手上有些產業,自己也能從中得一些好處,如今沈琢這個傻子不僅不抓緊,反而隨意地就丟給了別人。現在更是直接推阻掉,真是愚蠢。
“而且,上次求見了普善真人,真人也道我與二公子不可以分離,否則難以度過劫難。”沈琢毫看向周明輝,面上嚴肅。
周明輝一聽,面色焦急,連忙道,“竟然還有這事?你們什麼時候竟然見到了真人?他還說了什麼?”
“老爺,這是真的!”明覺心中按捺不住,“是大公子給了我們地址,尋到了真人的住處。真人說公子兩年後有劫難,沈公子就是二公子的貴人啊!千萬不能離開,若是離開了,這劫度不過……”
沈琢聽著明覺這般說著,目光不自覺看向周錦言,不知他在想什麼。餘光看到周錦言的神色,只見他面上毫無剛剛的不悅之色,反而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像是旁觀者一般託著腮半眯著眼睛看著這場面。不知為何,沈琢剛剛還膨脹的心忽然像是被針扎漏了氣,瞬間沮喪了起來。
因為言言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會不會留在他身邊,也不在意自己這樣極力挽留…
沈琢有些難受,握著筷子的手無意間松了松,最後將筷子按在桌上。
耳邊是明覺與周老爺激動地討論聲,話題中的人像是看著笑話,眯著眼睛笑著看著。
“好了,夠了。”周錦言也厭了他們這般討論來討論去,看著柳綰綰面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說出讓她臉色更難看的話,笑眯眯道,“沈琢,就留在我身邊吧。走來走去也是麻煩。是吧?”
沈琢的眼睛一瞬間就亮了,連連點著頭,“是啊,是有些麻煩,我一直呆在言言身邊,挺好的。”
“好好好。”周明輝也不敢讓他離開,連聲應道,“琢兒啊,你可千萬不能離開錦兒啊。”
“是。”沈琢立即道。
柳綰綰氣的臉色扭曲,強笑著吃完這頓飯。
周錦言看到柳綰綰生氣心中就很高興,對上沈琢的目光也沒有不耐,反而給了一個甜甜的笑,看的沈琢心神搖盪。
用了飯,柳綰綰又差人把沈琢叫了過去。
這一次柳綰綰根本忍不住怒意,看到沈琢進來,手中茶盞砸了過去,落在沈琢面前砸了個粉碎。
“沈琢你是不是瘋了?”柳綰綰像是從來沒認識過他一般,目光滿是陌生,“你怎麼能幫著周錦言說話?口口聲聲的言言言言?你到底還是不是沈琢?”
“柳姨母,我剛剛說的是真心話。”沈琢沒有辯駁,沉聲道。
“你鬼迷心竅了!!”柳綰綰怎麼也猜不透沈琢心裡在想什麼,聽到他這樣說忍不住大聲呵斥,那副名門貴婦人的模樣消散的一乾二淨。“你看中周錦言什麼?他就是把你當成一條狗!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上趕著找罵嗎?今日那鋪子在你手上是會燙手嗎!!你為什麼不要!”
“柳姨母,那鋪子本就不是我的。”沈琢微微皺眉。“我也沒有打算爭搶。”
“不是你的?誰握在手裡就是誰的!難道這鋪子天生就寫著周家的姓嗎?你母親當初就是誤信小人,同那沈瓊私奔,結果又怎麼樣?”柳綰綰眉眼滿是恨鐵不成鋼,“你爹騙了你娘!還生了你這個討債鬼!最後被追殺的人追的滿世界跑!你和你娘一樣,總是輕易就信了別人的話!”
“姨母最好謹言,你這些話,實在是對母親大不敬。”沈琢目光不善。“我很感激你能將我帶進周府,我願意奉你為上,像對待親人一樣待你。但是你要學會知足。能嫁進周府就已經不易,用的那些手段也無人再追究,不要再招惹言言!”
“白眼狼!沒有我這些手段,你根本住不進周府,你早就死在那個骯髒的街頭了!”柳綰綰又砸了一個茶盞,面上悽苦,“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在周府,都知道我生不下孩子,人人都瞧不起我,你也要瞧不起我了?周錦言厭惡我,我能怎麼辦?要我跪著求他嗎?”
沈琢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滿是認真,“姨母,我知道你在周府立足不易,可老爺對你好,便不會有人不敬。你與言言,相安無事便好。”
“怎麼會相安無事?”柳綰綰握著手絹的手發抖,眼眶也是紅的,“我往日就是太看重情分,還不是被那人休棄了!握不住情分,總該握的住銀子。若是以後周慎星繼承了家業,這個家哪裡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姨母,金銀珠寶、奇珍異玩,我可以給你。”沈琢抬眸看她,目光冷淡,“一是承了當年您的恩情,二是要你安分守己,不要再做無用的事,盡量少出現在言言視線裡。”
“你能有多少錢?真是笑話!!”柳綰綰口中這麼說著,目光卻是緊緊盯著他,“你說的都是騙我的吧?”
沈琢也不願解釋,淡淡道,“你會滿意的。”這話說完,也沒有再等柳綰綰的回應,轉身離開。
沈琢出了柳綰綰的院子,腳步也有些不穩,脊背像是強撐著直立著身子,下一秒就要不堪負荷倒下來。腳步習慣性走到了周錦言的院子,佇立腳步,目光向院子中探去,正看到周錦言坐在院子中逗著鳥兒,明覺拎著鳥籠子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看著他笑。明眸皓齒,讓人看著也不自覺微微笑著。
像是注意到了門外沈琢的視線,周錦言偏過頭看向他,見他心情低落的樣子,明白剛剛柳綰綰將他叫過去是為了什麼。朝他招了招手,沈琢抬腿進了他的院子。
看到周錦言面上的笑意,沈琢心情慢慢變好。
周錦言站起身,腳步悠悠上前,目光仔細落在他的面上,開口道,“她罵你了?”
沈琢沒有說話,周錦言卻是知道的,冷笑著開了口,“我去替你罵回來!”
沈琢聽了心中一熱,手臂將他撈在懷裡,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語氣輕緩,“不必去了,我與姨母之間再無任何牽扯,以後我只想同言言有牽扯,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皇太子】:“不可以!你這騷貨!騷話連篇!滾!”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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