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彷彿有根弦, 驟地繃緊了。
聽到這句話，喻阮猶豫片刻，微微抬起頭, 略帶緊張望向眼前的alpha。
對方墨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他，彷彿一汪看見底的深潭。濃長睫毛輕抖，眼前alpha動了動唇, 眼中飛快劃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嗓音沉靜：“邁腿，右腳後退一步。”
喻阮短暫地愣了一下, 依言照做。
下一秒, 溫熱觸感隨之掠。他呼吸一窒, 身體被驟然帶著動了起來。
之前僵滯遲鈍的四肢, 彷彿忽然被注入了靈魂。指尖牴觸著緊緊相扣，被顧嶼用力握在手心。突然間，一切變得無比輕易。
“轉身。”
“步子緩下來, 要太快。”
顧嶼聲音很低，吐字卻清晰有力。被他的嗓音催動，喻阮很快拋去了緊張, 專心沉浸在教學中，沉下心琢磨他教自己的那些東西。
最初充滿了甜蜜的旖旎逐漸消去, 歸平和。顧嶼垂睫瞧著懷中近在遲尺的omega，掠那雙認真思考的眼睛, 凝視片刻，腳步微微一頓。
頓時, 海藍色眼睛的主人便抬了睫，困惑地望向他。
心裡彷彿有某處地方，被忽地用力攥緊。遮掩似的抿緊唇, 顧嶼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事。”
“……真的沒事嗎？”喻阮有些疑慮。
“繼續。”他又復一遍，“我沒事。”
“……”見他如此堅持，喻阮只好點了點頭，“好。”
時，忽然一陣清脆的響鈴，自顧嶼手腕間傳來。喻阮下意識望去，卻見眼前alpha驀然蹙緊了眉心。片刻後，鬆開握著喻阮的手：“抱歉。”
喻阮理解地點點頭，主動退開一步：“沒關係，快點去接吧。”
身為學校的明星人物，顧嶼可比他忙。況且對方也只是碰巧路，好心來指導他一番。他沒有理由繼續麻煩顧嶼，放對方離開。
掌心柔軟觸感驟然遠離，顧嶼眸光微暗，沒說什麼。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衝喻阮淡淡“嗯”聲，快步走出了訓練室。
知道為什麼，喻阮覺得他眉心似乎蹙得更緊些。
麻煩有那麼大嗎？
他頓時生出了幾分擔憂。
只是光麼想也是個辦法。喻阮走到機器人身邊，將練習模式開啟，決定等顧嶼回來以後再仔細詢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幫的上忙的地方。
一陣音樂響起。
有顧嶼之前的那番指點，一次，喻阮的動作果然好上許多。既沒有再一腳踢上機器人的腿，也沒有為屢屢踩腳，而被警報燈閃到險些失明。
喻阮簡直感激壞了。如果是因為對方現在正接著通訊，他都想衝上去狠狠擁抱一下，以表示出自己的激動之心。
他跟著機器人跳了一圈兒，對結果十分滿意。
只要再他一點時間練習，應該就至於會在舞會上出醜。
……
支舞跳到快結束的時候，顧嶼終於接完通訊，新走回訓練室。
聽到訓練室內飄出的音樂聲，他腳步微頓，凝在房門之外。
循聲望去，之前還跳得磕磕絆絆的omega，似乎已經完全掌握了他教授的那些訣竅，動作流暢且漂亮，根本不需要再有餘的指導了。
垂眸想了片刻，他點開光腦，將介面切換到了傳送訊息，將喻阮的名字拖進收信人一欄。
沒等開始編輯訊息，肩膀忽然被人拍一下。
顧嶼冷著臉側眸看去，竟是不知何時回到這裡來的程沐。
“有事？”他冷淡開嗓問道。
隔老遠，程沐就看到了徘徊門外的熟悉身影。滿腹疑惑地走去，他想了想，歪頭探進訓練室，瞬間便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跳麼好？”程沐忍住喃喃道，“我怎麼記得跳舞機器人，還挺難用的……？”
顧嶼默作聲。
程沐聲自言自語算小，快便驚動了屋裡正跳著舞的omega。
喻阮一驚，頓時停下動作。機器人發出一聲刺耳警報聲，進度歸零。他便很好意思地向門口望去，看向顧嶼：“抱歉，剛剛沒注意到。已經忙完嗎？”
顧嶼淡淡“嗯”聲。
程沐才後知後覺反應來：原來這倆人在他知道的時間，早就已經偷偷練習！
他頓時又心酸，又欣慰。
喻阮看著程沐百感交集的表情，簡直滿心困惑。他想了想，主動對顧嶼說：“沒關係，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去忙。謝謝剛剛教我，接下來靠機器人也沒問題的。”
顧嶼沒立刻接話。
喻阮有點兒摸不明白他的想法，便耐心地等著他的下文。
一時間，竟然相顧無言。
程沐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覺得自己彷彿像是一個發熱量超高的大型浴霸，連他自己都嫌自己佔地方。
他忍住開始思考，自己要要找個理由轉身離開。
“沒事。”許久，顧嶼才終於開口，“還需要幫忙嗎？我今天不是很忙，可以一天都留在宿舍。”
一整天？！
……那也太耽誤事兒了。
喻阮是不好意思耽誤他那麼長的時間，況且，跟機器人練習也挺好的。便說：“用不用，我先自己練習一會兒吧。如果之後又有新問題，我再聯絡你，樣可以嗎？”
顧嶼沉默片刻，輕緩點了下頭。
看到他個反應，程沐差點兒沒被一口憋死。他糾結半天，沒忍住：“說起來，軟軟練麼久，舞會的號抽了沒？”
喻阮聞言，茫然地望向他。
“舞會開始前，會每個人都發一個號碼牌。”他耐心喻阮解釋道，“到時候會隨機搖個號，然後跟搖出來的人一起上去跳舞。所以你需要提前去抽一個自己的號碼牌，然你的舞就白練。”
喻阮點點頭。
話到這裡，他忽然又想起來之前從教室聽來的遊戲搭檔的事：“那後面的組隊遊戲呢？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這個啊，”程沐回憶片刻，表情微妙，“大概，沒什麼太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畢竟去年和前年的題材，看起來都挺溫和的。就算參賽者是omega，應該也能很完整地進行到比賽最後。實在想不到有什麼需要特意提點的地方。
既然都提到了裡，程沐倒是又回憶起一件事兒。
“的組隊夥伴找好嗎？”他忍住問。
往年參加遊戲的，要麼是alpha，要麼就是beta，相對來說可以用那麼注意。但喻阮是星雲大學招進來的第一位omega，為了防止特殊情況，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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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喻阮愣了一下，搖搖頭：“還沒有。有問題嗎？”
程沐立刻語心長道：“如果要挑夥伴，記得要小心一點。”他看一眼身邊神色淡漠的顧嶼，斟酌道，“如果要答應alpha的邀請，記得一定要和熟悉的人一起……”
喻阮恍然大悟：“的意思是，最好找個beta一起參賽嗎？”
他立刻點開光腦，準備發個訊息給樂萌，想問問她有沒有夥伴，看能否一起組個隊。
霎時間，程沐便覺得身邊出了一道冰冷目光，差點兒沒把他釘到牆上。
程沐：“……”他是不是要被顧嶼給鯊了。
終於，沉默許久的顧嶼開口：“他讓你注意甄別一下夥伴。組隊遊戲比較密閉，是熟人的話，萬一出了特殊情況會比較難辦。”
看見喻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呼吸微凝，又說：“也要找小姑娘。到時候，她會比還慌，沒什麼用。”
程沐：“……”絕！
喻阮後知後覺地反應來，收回想給樂萌發訊息的想法。轉而認真對顧嶼道謝：“我會回去好好考慮一下的，謝謝提醒我。”
“客氣。”
程沐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覺得之前恨鐵成鋼的自己活像個傻瓜。
程沐心情複雜地附和一聲，覺得裡大概已經需要自己。便頗為意興闌珊地說：“那我打擾你們練習。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喊我。”
喻阮感激地向他點點頭。
……
瞬間，屋子裡便又只剩下喻阮和顧嶼兩個人。
顧嶼沒主動開口說走，喻阮也好意思催他離開。注意到他似乎沒有要動彈的意思，喻阮就沒有再主動提起件事，而是重置了機器人，繼續剛才的練習。
對方墨藍色的眸子盯著他，知在思考著什麼。
疑有他，喻阮只當做顧嶼在認真觀察自己跳舞。他沒再說什麼，而是將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眼下的練習中去。
剛好趁著對方還在，把剛剛學到的技巧再鞏固一下。如果出了問題，也比較方便找出來。
……
快，時間就來到了傍晚。
期間，顧嶼一直半靠在椅子上，沒有提離開的事情。倆人一個動，一個站，相安無事地持續到了訓練結束。
麼間斷地跳上好幾個小時，就算平時有進行簡單的鍛鍊，喻阮也覺得有些累了。他關掉機器人，有點糾結地看著被汗濡溼的襯衫，將注意力轉向顧嶼。
對方還是保持著一言發的狀態，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要走嗎？”喻阮有些忐忑地問。
他真的懷疑，大少爺已經因為太無聊，直接進入了睜著眼睛淺眠的狀態。
意外的是，他句問話快就得到了回應。
纖長眼睫輕輕一抖，顧嶼懶懶抬起眼，從椅子上站起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