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士來說, 即便是在黑夜中視力都不會受影響。兩人此時目相對，叫顧懨想要裝模作樣的收回手來都不行。
“咳，你聽我解釋。”
那被他握住手的人靜靜垂眸, 整以暇的等著。
顧懨剛開始被發現時心底慌了一瞬, 此時卻又咬牙冷靜下來。
“我說我是因為吃辣椒，以才犯.癮.了你信嗎？”
顧懨對此可沒說謊, 他就是因為辣椒而犯了.癮., 這事說起來還得怪傅寒嶺。
傅寒嶺眉梢微微動了動, 抬起眼來, 顧懨看見他眸光清凌，卻垂眸反握住他的手聲音平靜:“以, 需要我負責嗎？”
傅寒嶺這句話說的太自然，也太平常了, 叫顧懨也不由愣了一下, 然而對面人看見他的神色之後眼中卻絲毫未變，像是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一樣。
顧懨只覺得自己被握住的地方都有些發燙, 他顧不得犯.癮.想要後退，可後分明是空曠的榻沿, 卻在此時避無可避。
白髮少年目光一直看著他，即使是他如今受反噬回到少年時眼神也依舊分壓迫。
“我想負責。”
在顧懨沒有說話的時候, 他忽然笑了笑。
“轟”的一聲。
顧懨腦海中難得亂了一瞬, 被炸的說不出話來。他知現在最的辦法就是推開傅寒嶺，但是他卻沒有動手。
只是皺眉抬起眼來看著那個吻落下。
傅寒嶺親的是他的梨渦。
淺淺的, 平日裡壞笑的時候特別可愛。
冰雪氣息拂過耳畔，他驀然收緊了手。
只因這樣的動作委實太過狎.猊，在傅寒嶺低頭撐在他上面的時候，他一抬起頭來, 兩人的髮絲幾乎便交織在了一起，像是纏綿一般。
擁擠的床榻之上白色鴉色相對。顧懨只覺得梨渦處有些溫熱，他心臟彷彿被揪住一般，忍不住看傅寒嶺。
“阿懨。”傅寒嶺低聲。
顧懨本就犯.癮.了，一聲擦著耳邊的話幾乎叫他脊骨戰慄。
他眼尾泛紅，像是被逼的不得已了一般。顧懨深吸了口氣，強迫著自己慢慢清醒下來，待到偏過頭去之後顧懨剋制著咬著牙，伸手攔住傅寒嶺:“你什麼意思？”
他們之前的許多行為實都有些曖昧，但是都在邊界之內。兩人之間心知肚明，因為師徒份都不會越過去，但是今日傅寒嶺卻打破了這個平衡。
親吻這個動作之前莫名妙的婚契書並不一樣，那時候顧懨發現這個婚契書物件是傅寒嶺的時候，只是覺得對方在戲弄他。可是現在他卻知，這個親吻絕對不含有戲弄的意味。
顧懨是九尾狐，天生通情.欲.，對這種事情感覺最為敏銳，不會感覺錯。對方說負責，還有剛才親吻他，一開始就是認真的。
他看傅寒嶺。
果真傅寒嶺在他這句話後之後輕笑了聲。
“阿懨不是想到了嗎？”
“為師對你有——情愛之意。”
他們無論是從份還是別的來說都是最不可結為侶的，這也是顧懨在知婚契之後覺得對方只是戲耍沒有多想的原因。
可是傅寒嶺偏偏在此時告白了。
他雖然勾起唇角，可是面上一片認真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顧懨心中頓了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你若不同意，我便不繼續。”傅寒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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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髮絲交.纏，他一低頭便觸碰到顧懨眼睛。
兩人從沒有離的這麼近過，顧懨甚至都聽見傅寒嶺的心跳聲。
兩人就這樣在黑夜中注視著彼此，可是在長久寂靜之後顧懨皺了皺眉，卻伸手推開了傅寒嶺:
“我修的是無情。”
“師尊，我以為你知。”
他眉頭輕挑，有些冷意。
無情不動情，不然就是破，顧懨不相信傅寒嶺不知，但他此時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皺起眉，傅寒嶺卻並不在意。
他當然知顧懨修的是無情，此時冷不防低頭又輕輕吻了吻對方唇畔的梨渦，垂眸輕笑:“阿懨真可愛。”
顧懨:……
他推了推傅寒嶺，便聽那人忽然:“阿懨，你的無情不是正統。”
修真界中現行的無情是推崇不動情，主在斷情絕愛，但是這樣的無情並不正確。
傅寒嶺也是在突破了化神到渡劫期之後才知世間萬法，若是單純以斷情結束未免太過狹隘了。
這樣到了化神後期圓滿的時候便會不知不覺走入天設的框架，毀在渡劫之時，難以飛昇。
他垂眸之後將自己之以在淮陰城中的事情緣由說清，抿唇鄭重解釋:“我之前無意騙你，只是因為在分魂之後我只願意被你一人殺，以才會讓你去淮陰城。”
“阿懨，你對我來說一直便是特殊的。”
他在那時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喜歡顧懨，可即便如此，驕傲如他，還是願意讓自己最後的殘魂死在顧懨手中。
他說完之後本是逼.仄的姿勢，此時卻收了手，動作溫柔了些。
顧懨此時.癮.還未，但是他心頭紛亂，竟然忽略了些渴膚的感覺。那人說完之後，只垂眸握著他的手靜靜地等著，像是並不著急要一個答案。
顧懨皺眉看過去，傅寒嶺收緊了些手。
“阿懨睡吧，明日再說。”
他頓了頓:“我只是想說，若你是因為無情而拒絕我，便不必擔憂。”
“你可以想一想。”
他收回目光來不再緊逼，只是握著顧懨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顧懨皺了皺眉，忍不住想這人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即便是這樣他現在也不可再回到自己榻上，只乾脆自暴自棄地閉上眼。
說實話，顧懨此前從未思考過自己對傅寒嶺的感覺……也是在今日對方打破兩人之間的界限之後他才開始思考。
夜色中旁一片安靜，顧懨卻忍不住睜開眼，過了會又重新閉上。
他前半夜是因為渴膚症犯了而睡不著，後半夜卻是因為這個老狗比的話！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顧懨渴膚症退下去，他才鬆開手轉頭恨恨地看了眼這個害他沒睡的罪魁禍首，轉離開。
在顧懨鬆手之時榻上人指尖微微頓了頓，卻沒有睜開眼。
……
小樹靈昨夜回去被辣椒辣了一夜，住在河邊不停的喝水，都沒有來得及跑到木屋去監督那個劍修。
因為要喝水的緣故，他晚上迷迷糊糊的睡在河邊，早上一睜眼就看到了旁邊林子裡，前後搭著一根繩子。
主人正躺在上面休息。
顧懨昨晚沒睡，早上醒來後懶得和傅寒嶺同處一室便在樹上搭了根繩子睡。他心裡暗罵著傅寒嶺這個老狗比，覺得自己昨夜因為他失眠簡直是神奇。
此時自己一個人出來之後閉著眼睛催眠著自己快就睡著了。
小樹靈剛找到主人就看見他休息，只在樹下等著，時不時的跳到旁邊摘幾個野果子。不過他在抬頭的時候看到主人眼底下的青痕不由有些奇怪。
主人這是怎麼了？一晚上沒睡？
他這一等，就是等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顧懨將傅寒嶺的煩心事都扔了之後，補覺從早上直接睡到了晚上，樹林中蟬鳴陣陣，一直到月亮都升起了顧懨才睜開眼來。
已經晚上了。
顧懨不由皺了皺眉。
“主人。”小樹靈這時見他醒來，便在樹下揮了揮手。
顧懨看了眼下面，收了繩索跳下來落在地上。
“你怎麼在這？”他看小樹靈有些奇怪。
小樹靈委屈:“我從主人睡覺的時候就一直守在這了。”
“這個主人。”它說著又將手裡的野果子遞了過去。
顧懨昨日吃了烤雞，本是要謝絕野果子的，但是想到昨晚老狗比的話，心中一頓又皺眉黑著臉拿了過來。
“主人，這個野果甜的。”它見顧懨接過，還興地介紹。
顧懨嘗了口點了點頭:“還不錯。”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顧懨還沒有回去的意思，他伸了個懶腰之後轉去了溫泉。一直沐浴到後半夜才從乾坤袋裡取了件新衣穿上。
不用想傅寒嶺肯定是在木屋之中等他。昨晚那番告白之後，那人就一副守株待兔的樣子。顧懨眯了眯眼，他雖不知自己對對方的心思，但卻也不想見他。
這幾日乾脆就住在外面，反正在哪修煉都是一樣的。
他晝夜顛倒，沐浴之後便準備去修煉，結果沒想到在溫泉外又遇見了傅寒嶺。
而這次當然不可是偶遇。
“我見你許久未回來，便想著去找找。”傅寒嶺握著劍神色坦然。
他今日還是那副白髮冷峭的少年模樣，不過面色卻更加蒼白了，顧懨皺了皺眉再次抬眸時卻笑:“有勞劍尊了。”
“不過我這幾日想要在外面修煉。”
昨日的告白不但沒有拉進兩人的距離，反倒是越遠了。
傅寒嶺心中微微頓了頓。
“阿懨當真對我無意？”他忽然笑。
顧懨挑了挑眉，乾脆也直白:“你昨夜還有一件事沒有說清楚。”
“就算我現在修的無情狹隘了，但是真的無情也未必會對你公平。”
顧懨睡醒之後也琢磨過，傅寒嶺指出他修上的不足，但對於真正的無情來說，無情而人有情，這中間的平衡在於至公。
怎會對一人有偏愛。
而像傅寒嶺那樣的人，也不會要和別人一樣的至公感情。
這人圖的明目張膽，便是要他的偏愛，或許……還有更多。
顧懨不覺得自己傅寒嶺。
他愛傅寒嶺不可比對方在乎自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