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素意最慶幸的一點,就是在她以為自己是陸垚的時候, 即使心存疑惑, 也沒有放棄做自己。
天知道當她知道陸垚的大致資訊時, 心裡霎時間是有設計過一個人設的, 陽光, 健康,聖母還積極向上。
結果心裡比劃了一下以後發現,扮演難度實在太大,只能在心底抱拳告退,成功使現在的自己與過去別無二致。
所以當男人們問她, 和希雅相處這幾天有沒有想起什麼,而她默然搖頭時, 他們都沒有絲毫懷疑。
素意就這麼被“放”回了學校,而希雅則繼續留在生命研究院進行例行的復健療程。
回學校的時候是大早,她宿舍也沒回,直接去上了最近的一堂課。
再次被那些小男生們圍繞在教室裡的時候, 她卻真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曾經的課堂也是男多女少,因為專業的原因, 其實鮮少有偷懶翹課的人, 學術氛圍極好。那些男性也給了她們足夠的尊重,甚至有時候相當呵護和容讓。
……直到伊甸園戰爭爆發。
彼時他們那一屆人都已經在各自的研究中嶄露頭角, 家中有淵源的更是已經步入了世界學術殿堂,他們中有些人已經懷疑到那個sue·van其實是他們的老同學,可是因為她的“影子”屬性一直找不到實錘。
她大學時的班長還私下裡聯絡她, 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甚至有曾經的追求者以為她是被脅迫的,竭盡全力的尋找她的下落,企圖將她“救”出去。
可這些後來都被艾琪兒處理了,究竟怎麼處理的,她無從得知,也不願去問。
當意識到他們的“老同學”即使不是影子醫生,也是一個不願意理會男性故人的“鐵伊甸園”後,這些同窗的情誼也就逐漸消散,歸入了塵土。
回到現在入目滿場的男生,依稀間彷彿就是當初的樣子,只可惜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百年,連錯對都說不清了。
說不悵然,那是假的。
“陸垚?”有個坐在前排的男生終於忍不住了,回過頭小聲道,“你還好嗎?受傷了嗎?”
素意很自然的點頭:“我很好,謝謝。”
“哦我爸爸說……”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前頭,最前面教授假裝沒看到他們交頭接耳,“歸璞肯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會的,謝謝。”
這麼禮貌的對待大概讓小男生有點尷尬,說是小男生但也是個二十歲的大小夥子了,他匆忙的點點頭轉了回去,左右兩邊的同學立刻把頭湊向他,三人交頭接耳,很是激動的探討著什麼。
周圍還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對於這個小男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勾搭“陸垚”顯得既不屑又不甘,紛紛投以白眼。
素意笑看了兩眼,繼續記筆記。
藥物分析課的教授忽然放下了電子板,揚聲道:“其實我剛才很想說,同學們,說一萬句話不如動一下手。但唯恐說這句話的時候讓某些同學誤會,以為我在代指他們。”
小男生們的交頭接耳戛然而止,震驚的抬頭。
“但現在我覺得是時候說了。同學們,說一萬句話不如動一下手。請各位系上安全帶,我們移步實驗區,將剛才的理論,實踐一下。”
“噗!”看到前面那男同學燒紅的耳朵尖,素意很不厚道的笑了一聲,系上安全帶。
整個教室忽旋轉,帶著學生和老師一起轉到了原先的教室的背面,進入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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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完成了一天的課的素意盡興而歸,剛開啟宿舍門,金髮小天使羅蘭就帶著一股濃烈的奶香撲了出來:“教授!你回來了!”
素意用食指頂住他的額頭,把他推離了自己,終於是露出了這幾天第一個比較簡單的笑:“做了什麼好吃的?”
“我要是知道你這一去會遇到襲擊……我……我……”
“你也沒辦法啊。”素意繞過他進了屋,努力的嗅了嗅,“哦,巧克力,牛軋糖,哎呀……是蛋糕?”
“嗯……還做了清咖啡,解膩……我已經盡量少放糖了但還是怕你嫌太甜……”
“我沒那麼難弄。”素意摸摸他的頭,坐下來嘗了一口,由衷的感受到甜食帶來的幸福感,她享受的點點頭,緊接著喝了一口清咖啡。
羅蘭很緊張的坐在她身邊——他身上還罩著圍兜,手一遍一遍的在圍兜上摩擦著:“你受傷了嗎?真的是歸璞嗎?他們……他們欺負你沒有?”
“你猜?”
“誒不行不行不行!你絕對不能受傷啊!”羅蘭拼命搖頭。
素意失笑:“為什麼?”
羅蘭皺著臉,一陣紅一陣白:“我聽說現場跟打仗一樣,到處都是彈孔,滿地都是血!我真的要嚇死了,我,我,我還沒跟你好好道過別!我光想想就想哭!”說著,他眼睛居然真的紅了,眼見著就有水光氤氳起來。
“哈哈哈!”素意大笑三聲,忽然繃住臉,嚴肅道:“我和你說,我真的差點就被打死,我的護衛已經死完了,他們為了讓我跑,擋在我面前,一面噴血一面說,快走!是歸璞!”
“……嚶!”
“我一臉血啊真的,熱辣辣的,往外看,走廊上全是屍體,走廊盡頭,一個人正舉木倉要殺我!”
“啊啊啊!”
“然後……”素意忽然一頓,眼睛一轉,冷漠的看向他,“想聽完嗎?”
“咦?”
“你是真想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還是只是想知道我有沒有受傷?”
“我……我只要知道你沒受傷就好了。”
“那,我就不繼續了?”
羅蘭一臉惶惑的點點頭,剛剛被嚇出的兩泡眼淚還綴在眼角,要掉不掉的:“怎,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不想說而已,畢竟我並沒有完全信任你。”素意直言道。
羅蘭的臉此時真的一白,他抿了抿嘴,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毅然點頭:“哦,哦,沒關係,我知道的,我,我懂。”只是表情還是很傷心。
“不,你不懂。”素意搖搖頭,“我的不信任,不是針對你,是針對所有人。”她笑了笑,“身在敵營,容不得我不信任。”
“可我以為,你今天坐在這……學習……為破解潘多拉做準備……我們所有人,就應該是戰友……是同胞啦?”
前提是我一輩子是陸垚吧。
樊素意低頭看電子板,表情漠然。
她心裡其實還有一些發冷,為她差點毫無芥蒂的和羅蘭聊起“那一晚”。天知道因為杜克他們從來沒問過她“那一晚”的情況,她其實還沒有系統的理過應該怎麼編纂。
本來趁著興起即興創作也不是不可,但如果物件是羅蘭,她忽然就有些憤怒。
如果這個孩子是被某些人攛掇著來套話的……如果有某個人的監聽器正放在羅蘭身上……
……可也不能排除這純粹是羅蘭個人行為,他是真的擔心自己,擔心到現在在廚房裡還一邊捏小動物餅乾一邊抹眼淚。
素意心裡嘆息一聲,這嘆息中滿是洶湧的疲憊和不耐。
希雅醒來後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她的記憶恢復了,知道了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她發現這完全沒有對當前情況有任何改善。
從小處看,男人們沒有當面問她“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本身其實就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他們認定了她不會說真話,所乾脆連聽假話的時間都不想給。
而往大了看,希雅揭露的事實因為無法對外公佈,此時男性反而成了理虧的那一方,而不出意外,這個秘密將會被隱瞞一輩子,直到未來社會穩定到足夠接受這個說法的程度。
不得不揹著黑鍋的女性還要任勞任怨給他們破解潘多拉……
這無疑加深了兩性之間的鴻溝。
黑煤礦也不過如此了。
素意看著記滿了方程式和結構式的電子板,忽然有點意興闌珊,竟然連學習的興致都弱了下去。
“教授。”羅蘭回到她的身邊,手裡端著盤子,還抽抽搭搭的,“你看,你最喜歡哪個,我多捏一點……”
托盤裡端端正正的放了好幾排立體的小餅乾,除了十二生肖外,還有貓、熊貓、鯨魚、海豚和熊等憨態可掬的樣子,個個活靈活現。
“手藝不錯啊!”素意由衷誇讚。
“嗯!我前陣子一直在練……差點以為……”他咬了咬嘴唇,忽然單膝跪下來,巴著素意的沙發扶手,哭道,“教授!我剛才想了想,越想越害怕!”
“什麼?”素意莫名其妙。
“你說過你的信任很脆弱!我最怕,最怕,最怕你不信任我,我做噩夢都是你在對我說這句話!我不是要打探你!真的不是!我真的怕我照顧不了你!我不知道你剛才為什麼不高興,但我發誓,我發誓,我以後什麼都不問了,我不想問的,我就是好奇!我不問了……嗚……不要不相信我……”他哭到哽咽,斷斷續續,張著嘴在那發誓的時候,素意都能看到他的扁桃體。
即使知道這時候笑很過分,但素意還是惡劣的笑了出來:“行了,我喜歡貓。”
“是,是嗎?我,我覺得,我熊貓捏,捏得最好!”
“那熊貓也不錯了,但是黑眼圈能大點嗎?”
“好,好的……”
“還有,熊貓尾巴不是一條的,現在看起來像眼鏡猴。”
“哦,哦,我捏的時候,忘了……一走神就……我去改……”
“去吧去吧。”
“教授,你,你……”他果然沒被忽悠過去,猶猶豫豫的站起來,還是不死心的殷切的看著她。
素意翻了個白眼,對他聳聳肩:“我不可能因為你說一段話就相信你的,孩子。”
“唔……”他低頭揉眼睛。
“所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日久見人心,對嗎?”
“好,好的。”他走開了。
素意嘆口氣,剛拿起電子板,微訊又響了起來。
“什麼……”
【希雅·羅德裡格茲請求與你建立聯系人關係,請確認同意還是拒絕。】
素意抬頭看看時間,覺得這時候加了希雅,肯定會被催睡覺,心裡其實是拒絕的,但是還是無奈的點了同意。
剛同意,希雅就打來了電話:“陸垚?”
她果然也認定通訊必然被監聽。
“是我,將軍大人。”素意百無聊賴的點著電子板。
“這是睡覺時間,該就寢了。”
“……”
感受到素意無聲的拒絕,希雅一本正經的說教:“不要學樊素意,她是我們幾個人中最醜的,不是因為天生,就是因為她不愛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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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我又修仙了
誰叫辣雞怪物獵人pc居然凌晨突然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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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吃保肝藥了!